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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關羽(一)

陸遜拍了拍我的肩膀。

“先生,我在外面等你。”

說著便留我自己在這黑暗之中。

我小心翼翼的向黑暗深處摸索,直至一張枯瘦的面容出現在我的面前。

在我的腦海之中,關羽定然有著猛獸一般軀體,魁山一般的威武,可現在看上去確顯得單薄,甚至有些蒼老與病態。

我還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關羽,便開口問道。

“你是關羽嗎?”

那人沒有回答我,只是無力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關羽嗎?”我又問了一遍。

“你是誰?”那聲音有些無力。

我沒有想到他會反問我,此時我已經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

“我是蔣干。”

“蔣干?赤壁盜書那個蔣干?”

“是……是。”

“你是陸遜的先生?”

“是。”

“這次偷襲荊州是你的計策?”

“是……不不不……不是,在這之前我也并不知曉,所有都是陸遜自己的決斷。”

關羽無力的冷笑,那笑聲如干枯的泉眼,想要迸發著什么,確噴不出半點生機。

“那你為什么要來看我?”關羽問。

“我……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你竟然不知道,哈哈。”關羽苦皺著眉毛,又發出那干枯的冷笑。

“你可能只是好奇,想看看傳聞之中的關羽是什么樣子?看看現在的關羽是怎么一個落魄的樣子?”關羽無力的眼神之中又射來寒光,那一句句的質問就像是把把尖刀,一下下的刺在我的心中。

“我……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關羽,也許我真的就只是好奇。

“沒關系的,我現在已經是階下之囚了。這次是真的絕境,東吳、曹魏,天下所有的人都要將我至于死地,我已經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我關某傲然一世,如今也已是年過半百……我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這樣絕望過。”說著關羽蒼然的望向前方,我不知道他的眼前到底看見了什么,但他已然老淚縱橫。

關羽想用手擦拭自己的眼淚,剛用力便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已經被鐵索緊緊的束縛著。他也感覺到了在我面前滿淚的羞愧,想將頭低下,確也發現自己脖子上也纏繞著鎖鏈,根本低不下頭。想想關羽一生無敵,巋然威武,如今卻落得如此的田地,不禁令人唏噓不已。

無助的關羽,開始慟嚎,他想以瘋狂來掩飾自己的不堪。可是這個深深的地牢,用黑暗吞噬了一切。地面之上應是一切如常,跟本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關羽再不是一呼百應的將軍了。

在一陣瘋狂怒吼之后,關羽又漸漸的平靜了。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他現在就是一只螞蟻。沒有人能聽得到他的聲音,所有人都能將其碾死。

一陣沉寂之后,關羽再次開口。

“蔣干,謝謝你,謝謝你來看我。不管你是什么動機,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我現在真的很無助,也很孤獨。在這地牢里,只有黑,可以將一切都填滿的黑,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人感覺到恐怖。我早已經覺得我不是我了,征戰沙場數十年,我從來都沒有懼怕過死亡。過去甚至我每次都希望,這一次我能夠陣亡。我渴望成為英雄,我想讓我的生命成為一種魂一樣的東西,激勵著更多的將士與士兵。但這一次,我真的怕死了。我關某一生殺人無數,死真的不是最可怕的。我是怕……我是怕……”關羽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關將軍,你可能有些激動了。”我試著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之上,我摸著那手臂之上凹凸的創傷不僅不寒而栗。我聽說過刮骨療毒的故事,關羽自然是一位英雄人物,可他怎么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的確如他所說,他征戰多年是不懼生死的,到底是什么將他變成現在的樣子,而他所懼怕的東西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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