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所看到的，似乎是無盡的地獄。

整個天空已被濃煙覆蓋，地面的火焰只是天與水之間的一道紅線。

剛從水中爬出來的我，感覺到了周身的寒冷，抱著肩膀打著寒戰。

我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

我是蔣干，我原本要用我的一己之力挽救萬千蒼生，可是到頭來，我卻讓人間變成了地獄。我現在更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也許我根本就不應該走這條路。

我知道江北的戰勢已經開始了，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烈火與濃煙似乎阻隔了那亂世的喧囂。江南很寧靜，耳畔只有風聲。但這寧靜，卻最讓我不安。

算了吧。

我試著尋著來時的路，找到自己最初的起點。

這一路，我很孤單。當然我也不希望見到任何人，特別是認識我的人。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今天的不堪，我嘗試在山林中生活，過著野人一般的生活。也許我根本就不配為人，這算是我的歸宿吧。

……

寒來暑往，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

“喂，醒醒，醒醒，你還好嗎？”

這是誰的聲音？我已經許久沒有聽見人類的聲音了。我吃力的睜開雙眼，無力的看著眼前，而面前的人是一位須然滿面的老者。

“哦，我怎么了？”我無力的說。

“你可能之前生病了，我給你吃了一些草藥，現在應該已無大礙。”

“為什么救我？干脆讓我死了算了。”

“你為什么要死？你的時間還多著呢。”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算了，我自己都不愿意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扭過頭，不想看眼前的所有。

“你是想逃避嗎？”

“嗯，對，我是在逃避，我逃避又怎么了？我根本沒有能力去面對，這個世界我根本沒有辦法去面對，你不要管我了好嗎？如果我死了該多好。”

“你知道人為什么要活著嗎？”

“你不要跟我說什么大道理，我什么都知道。我之前也有想要的東西，我比任何人都愛惜我的生命。但如今我想要的東西都沒有了，沒有了，不但沒有，我也沒有辦法去面對。這個世界已經拋棄我了。”

“如果我不想拋棄你呢？你愿不愿意回來？”

“你是誰？我的死活與你何干？”

“我姓張名機，字仲景，我是個郎中。為醫者就是要救人。”

“哦，你是個郎中啊！我勸你還是不要管我了，我的病已經好了，你也沒有必要再救我了。你走吧，你走吧。求你了，我真的不想見到任何人。”

“那我治了你的病，你是不是也應該幫幫我啊？”

“我？幫你？我自己都幫不了我自己，我怎么幫你？我勸你離我遠一點，跟我在一起對你沒好處。我這人太晦氣，和你太近怕是會給你帶來霉運的。”

“你幫不幫我？”

張郎中就這樣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種期望。我原本以為我的人生要在此終結，但他的眼神又給了我一點希望，怎么回事？心里怎么多了一些不甘呢？

“我怎么幫你？”

“在這不遠的一個村莊遭遇了瘟疫，可是要治好他們，需要很多的草藥，你能幫我采草藥嗎？”

“采藥？”

我該幫他嗎？說實話，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任何關系。可是，我真的能幫他嗎？我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往往會適得其反，我真的很怕我會做不好，不但沒有救人還害了人。我總是這樣，我沒有勇氣去接受他的邀請。但我又覺得這件事情，我似乎真的能做好。

“我能采藥嗎？我怕我只會給你添亂。”

我看著他的笑，是那樣慈祥，那樣和藹，我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可是我真的怕，真的怕我會傷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