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散了堆積的落葉,一葉一葉的鋪滿,一點一點的充填整個秋天。
上課鈴又響了。
不同于上次,這次班主任來了。
無精打采的人和那些作怪的人豎起了耳朵,目光被她的高挑的身材,美麗的樣貌所吸引。
她剛進門只提到了三點,說完就走了。
“在這里,你們的生活所需只能靠自己。”
“在這里,沒有例外,一切平等。”
“在這里,我們是一體的,請多關照,我是你們今后的班主任,姓黎。下次再見。”
她用極短的語言,讓與懷產生了新的疑惑。
放學了,與懷攜著余下的疑惑和江任回到了宿舍,看了看終端機里的存款。
“只有一萬呢。”與懷自言自語道。
“我也是。”江任搶著說。
“完全的財富平等呢。”
除開這些外,幾乎所有生活必需品,這里都沒有。
“去商店吧。”
他們來到了一家不遠的商店。這是附近唯一的商店,學生們擁擠著,與懷很討厭這種活躍的氣氛,他們仿佛像猴子一樣,為這暫時的財富歡呼著。
“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金錢,能存多少就存多少。”他對跟在后面的江任說。
“嗯嗯。可是不用告訴那些人嗎。我覺得……”
與懷沒有回應,江任自覺的閉上了嘴。與懷對他人并無任何多余的情感,若他是英雄的話,即便能拯救世界,他也只是想守住當前自己愛的人。
他們從人群穿過,漠視著周遭。
有一個人背道而馳。
他站在人群的中間,大喊著:“當前一切還未知,不能被眼前的虛像所蒙蔽,我們要團結一致。請相信我,把錢財集中起來吧!”
人們的目光很快被他吸引,他的眼神充滿了信念,令人不得不信服,慢慢的,一些人從海市蜃樓脫離開。
有人會站出來的,那人不一定是英雄,但總比縮在角落里的人要好的多。這點與懷深知。
大部分人在猶豫了一段時間后,將錢財托付給了他,他們組成了一個團體,“和光社”。
也有和與懷一樣的人,但他們認為自己和獨行的野獸一般強大,認為自己無所不能。這點和與懷有跟本區別,如果有宿主,與懷寧愿變成一條寄生蟲。
在商店里,與懷又遇見了她。
“喂喂,你看那不是……”江任叫了起來,拍了拍與懷的肩膀,“她好像也落單了,這是個機會啊。”
與懷四處望了望,她清純的容貌,雪白的體膚在冷冷的燈光下更令人神往,她也有意無意的望了過來。
他們又對視了,這次是她先移開了視線。
與懷有種莫名的沮喪,像是被拋棄了般,自卑的心理蜂擁而至。這是與她是無關的,但又密不可分。
我可以承認自己是條蟲子,但我絕不許別人那樣看我。
他聽不見,他看不見,這里的一切是與他無關的。
我只要想條蟲子一樣蜷動就好了。
他們回去了,與懷將累積的復雜情緒泡入溫水中。濕濕的,起霧了,與懷乏力的呼吸著,他喜歡沉浸在這種環境下。
浴室只有一間,江任等了與懷好久,氣沖沖的說:“我和你說話又不理我,洗澡還那么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出事了……”
與懷還是沒搭理他,他又自覺的閉上了嘴巴,此間的寂靜是無止境的。
與懷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細細想來,才回過神來,他認為之前那個不是自己,并為此害怕著。他常常有這種感覺,他常常夜不眠。
慶幸,溫水洗凈了他的疲勞,這一夜他睡得很香。
陽光從小小的窗戶里透進來,斜斜的侵蝕,慢慢的侵蝕。空氣很清新,鳥鳴長長遠遠。
與懷睜開惺忪的雙眼,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江任還在昏睡,嘴里念叨著什么,與懷很喜歡現在這一刻,他笑了,他自己也沒意識到。
這是這里的第一次雙休。
洗漱完畢后,他走出了宿舍,來到了一家早餐店。簡單吃過后,聽到周圍的人一直探討“和光社”,還有一些零碎的事。
“喂,聽說這里是個大城市,我們只是一個學區的誒。”
“還有那個和光社,怎么想都不對勁。”
“對對對……”
“請再來一份,打包,謝謝。”與懷回到了宿舍里。
他叫醒了江任,“喂,醒醒。”
江任猛的醒來,把與懷嚇了一跳。
“早餐在那,趁熱。”
江任看著他,五味雜陳,“昨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與懷愣了會。
“啊,哦。”
江任滿懷感激的吃著早餐。
“下午,我想去熟悉下環境,你來嗎?”
江任還沒下咽就連忙說:“好啊好啊。”
與懷和江任坐上了公交車,漫無目的征程。
他們通過詢問他人和不斷的摸索知道了,這里確確實實是一個城市,這里不只是學生,還有各式各樣的人。城市邊緣一共分為十二個區,與懷他們目前是在11區。這里有個中心城,不過常人不能入,與懷推測到達那里應該會有某些特殊事件。
他沒和江任說,他怕他聽不懂,又非要問個明白。
“你平時愛看書嗎?”與懷問。
往返的路上有一間圖書館。
“不,我只看漫畫。”江任莫名優越起來似的。
“那我去圖書館了。”
“嗯。”
碰巧的是與懷又遇見她了。
與懷先發現了她,感嘆道:額,怎么……
好巧不巧,他要看的那本,正在她的手上。他仔細尋找,還是無果。與懷只好順手挑一本書來看了。
“喂,好巧啊。”女孩小聲說道。
“嗯嗯。”與懷敷衍道。
“認識一下,我叫佘穎欣。”
“我叫顏與懷。”
“你喜歡也看書嗎?”
“無時是打磨時間。”
“你剛才在找那本呢。我想我會知道。”
“你手上這本。”
“這本《御伽草紙》?”
“嗯。”
她笑了,但沒笑出聲來,那種不張揚的燦爛。
她把書遞給了與懷,再沒有說話。
與懷被這突然的安靜困住。
這里的人都好奇怪啊。
與懷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這個奇怪的人身上。
他起了猜疑,這種猜疑越來越大聲,到了一定程度,又徹底消散了。
她是對我有好感嗎?為什么不直接表露出來?是我在胡思亂想嗎?可惡,我在想些什么。
與懷又開始乏味起來。下雨了,空氣濕悶悶的,起了一陣微微的霧,雨滴的聲音怕打著窗戶,他的呼吸逐漸遲緩,此間,所有的事物都無所謂了。
他走了出去,在屋檐下撐開了傘,回頭一看,發現她沒帶傘,一在等雨停,可是與懷還是走了。
下雨了,我只有一把傘,它只能抵住一個人不被淋濕,我想那應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