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川告訴他們:“在‘一二八’之前,戴主任告訴我,川島芳子和丁鑫禮暗通款曲,有一封密函到了老丁的手里,讓我盡快拿出來。可是沒想到,老丁竟然被殺了,房子也被巡捕給封了。我潛進去幾次,都沒有找到那封信。我就在想,或許會被他兩個女人拿走了……”
“可惜顧家門禁森嚴,你進不去;就先找到了小門小戶的胡家。”顧楓白替他說了。
“沒錯。我本想嚇唬嚇唬那女人,看能不能詐出那封信的下落。”胡永川想起那天,還是有些氣急敗壞,“可是沒想到她卻撒起潑來,我一時情急,就殺了她。”
嘯海知道胡月琴并非隱瞞信件,而是樓上有自己的情夫,怕暴露出來,就不想與人不想過多糾纏。沒想到,她因此竟被胡永川錯手殺死。
“行了,也別浪費時間了!江夫人既然想親自動手,那就請吧!”顧楓白沖著嘯海努了努嘴,示意他把槍扔給銘華。
銘華顫抖著接過那把槍,看著胡永川。
胡永川終于像個男人,“來吧,銘華!別舍不得下手,一槍斃了我,以后你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銘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沒有不舍,我只是在想這一槍打下去,打死了叛徒胡永川,打死了劊子手古德輝,打死了走狗古小三!”
胡永川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華姐,動手吧!”嘯海怕銘華太過傷心,讓她速戰速決。
銘華把槍抵在胡永川的右額上,扣動板機。
顧楓白迅速后撤了幾步,看著胡永川癱倒在地,哇哇怪叫:“銘華小姐,你倒是和我打聲招呼啊!這血險些濺我一身!”
嘯海拿過銘華手里的槍,擦拭干凈,放在了胡永川的右手,做出了扣動扳機之后的樣子,“走吧!”
這聲槍響已經引起弄堂里的騷動,樓下已經有人出來,互相打聽發生什么事了。
在引起更多人注意之前,三個人從上次嘯海遁走的后巷離開了此地。
到了馬路上,他們沒有再交談,就像陌路人一樣分開了。
嘯海牽著銘華的手,一路回到家,看起來就像剛剛結束宴席正在壓馬路的小夫妻。
芷竹已經哄著冬至睡下了。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華姐,還沒有吃晚飯吧?要不我下樓去給你煮碗面條?”嘯海看見銘華坐在床邊,低著頭,也不說話。
“不,不用了,嘯海。”銘華趕忙制止他,“我吃不下。”
嘯海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銘華的對面,“你不要再想了,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丁鑫禮和胡月琴的死,最后都會算在他的頭上!”
“我知道。”銘華當然放心嘯海辦事,她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你說,冬至長大后會不會怪我?”
嘯海坐直了身體,他知道銘華一直在糾結冬至的身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冬至這件事。冬至以后就是張家的孩子。這既是你最初的意愿,也是我最好的安排。”
“嘯海,委屈你了。”銘華得到他的保證,既開心,又愧疚。
嘯海拍了拍她的手,“別想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嘯海像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就出門。臨行前,他告訴銘華:“你今天早些去工廠,叔父那里有很多工作。”
銘華看著他,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嘯海走到巷口,看見了齊思明,“思明,今天怎么這么早?”
齊思明回頭一看,“天顥,難得這么巧,能趕在一起上班。說來奇怪,今天一大清早,有個差使過來敲我家的門,說是稽查隊上午緊急集合,讓我早些去上班。”
“發生什么事了嗎?”嘯海故作驚訝,“最近沒聽說江海關有什么特殊的任務。”
“是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齊思明更是一臉茫然。
嘯海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家里的事處理的怎么樣了?你和趙美雅進展如何?”
“別提了,我好不容易把家里那個婆娘處理了,美雅小姐對我又若即若離。”說到這里,齊思明很是委屈。
自從昨晚得知趙美雅和古德輝之間另有私情,嘯海實在是不知道怎么再去面對齊思明。
可是沒等他想好怎么說,齊思明就與他告別:“天顥,稽查隊到了,我先進去了,看看今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先忙,我也得趕緊去上班了。”嘯海回過神兒,“程總司最近管的比較嚴,我可不要撞到槍口上。”
嘯海剛進到江海關辦公室,就覺得氛圍非常不對。
“天顥,上來!”
嘯海抬頭一看,程建勛挺著肚子,倚在樓梯把手上。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回了辦公室。
嘯海三步并兩步上了樓,在副總司的辦公室門口,還沒等敲門,就見程建勛沖他招手,“進來,進來!”
“程叔,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來得這么早?”嘯海指了指樓下辦公大堂。
“你還不知道嗎?齊思明沒有跟你講嗎?”程建勛來時的路上,在車里看到了嘯海和齊思明。
嘯海似乎很困惑,“沒有。今天早上,我和思明路上遇見了,他只說稽查隊緊急集合,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古德輝死了!”程建勛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稽查隊和稅務司是江海關兩個核心部門。雖然古德輝的級別要比程建勛低了幾級,可是他也是戴笠的人,手里還握著槍和兵,程建勛也要給幾分面子。現在他死了,程建勛可以順理成章地安插自己的親信了。
“什么?!”嘯海的表情掌握得非常好,驚訝一瞬而逝,剩下的只有探究,“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了?”
“據老姜說,是自殺,就死在后巷弄堂的閣樓上。”程建勛順著窗戶一指。
“自殺?他為什么要自殺?”嘯海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現在還不知道。”程建勛搖了搖頭,“老姜說,現場只有他一個人,手里握著他自己的槍,槍口和太陽穴的傷痕一致,槍里少了一顆子彈。”
“還有其他東西嗎?”應該不止這些,嘯海給他留下的痕跡足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