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神采非凡,令人見之忘俗。”
八王爺又夸贊一句,吩咐左右,不得為難白樂筱,許她來去自如。
變臉如此快,白樂筱持懷疑態度。
爾浦笑道:“王叔可知,這里雖兵士重重,卻也困不住公主。”
“哦?”八王爺道:“公主當真有如此好本事,難得難得!公主如此這般人物,放眼邊地,何人可堪并肩。本王看公主,不輸那東齊的趙鳴飛!”
白樂筱心中一痛。東南西北,唯有這個名字,教人情難自禁,惆悵莫名。
八王爺巡完營便要走了,妍楨和舒爾敏已被護送出軍營,先行一步。
遲則生變,白樂筱找到清叢,撫摸馬兒,“乖,我們該走了!”
馬兒蹭了蹭主人,白樂筱心生暖意。
“公主,二王子有請。”贊子其出現在身后,多了幾分恭敬。
白樂筱道:“本公主要走了!”
“公主,殿下從未吃過這么大的虧,窩火難受得緊,小的求公主去看看。”
白樂筱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干?”
眼看白樂筱上馬要走,贊子其攔路道:“公主,公主今日也見識了我北戎的軍力。大軍已在此地駐扎多日,恕我直言,公主不嫁于殿下,這十幾萬的軍士都不會答應。”
他說的是實話,大軍已開拔至此,怎會徒勞而返?西川必嫁公主,才可平息。
白樂筱本不受威脅,但轉念一想,或許,她可以走得不這么平靜。計上心來,白樂筱許諾會去跟二王子道別。她先去了六王子處。
本來,白樂筱穿的就是黑色衣衫,只要她想,便可以在軍營里來去,而不被發覺。
六王子的營帳空空,并無人在。白樂筱翻了翻,沒有發現什么重要物件。兵符已經失而復得,重要物件必會加倍小心看守。徒勞無功,她正準備離開時,卻瞥見塌前掉落一只銀鐲。
白樂筱撿起來看,花紋精致,是女子所佩戴的。軍中少有女人,會是誰的?
腳步聲漸近,白樂筱一個輕巧,翻身出帳,躲在一側,悄悄聽動靜。
爾浦先回帳,坐在案前寫字。燭光簇簇,他筆勢潦草,身影投映過來,巨大一片。
白樂筱微微移動,不肯跟他有半分觸碰,影子也不行。她又想到今日還未問王妃,為何贈夜明珠給六王子?是篤定她會對劉王子另眼相看了嗎?未免太低看她了。
“你的傷還沒完全好,怎么又出來了?”
爾浦聲音溫柔,在跟人說話。
帳中多了一個人,白樂筱又貼帳看去,是成罌。她解了披風,里面僅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衣衫,單薄又美麗。
她走到爾浦身邊,坐下來直直地看著他。目光流轉,哀怨柔軟。
白樂筱意識到,兩人的關系的確不簡單。她還沒完全肯定這一點時,爾浦放下筆,伸手將成罌攬在懷里。
白樂筱還是驚詫不已。想到成罌武功不弱,忙掩口,避免被覺察到氣息。
“你放心,那個趙鳴飛,我一定找人去殺了他出氣……”
美人在懷,楚楚可憐,如何不溫言相哄?
成罌搖了搖頭,很是肯定道:“別白費力氣了,我們殺不了他的。他自小便是混世魔王,命硬得很。他不過才十六歲,便能殺了蒙扎黑,還能從肎岳石陣里闖出來,誰殺得了他?”
“是嗎?那小子活著如此招恨,竟沒有人能殺他嗎?我不信。”
成罌起身,問爾浦,“你是因為我要去殺他,還是因為白樂筱?”
爾浦怔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發,“當然是因為你啊,也是給我自己出氣。哼,今天差點兒就死在那小子手里了。”
成罌打量片刻,才道:“是啊,你我死里逃生,對虧了白樂筱,你一定很感激她了?”
爾浦笑道:“你今天怪怪的,都不像你了。”
成罌神色傷感,說道:“那白樂筱是西川嫡公主,金尊玉貴,養成自專剛烈的性情。她若成了六王妃,日后這里便沒有我了。”
“怎么會?成罌,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成罌失落道:“或許,是我奢求太多。”
“你啊!看來真是今日被嚇著了........”
二人夜間秘語一字不差地落入白樂筱耳中,聽得白樂筱又麻木又惡寒。
成罌在六王子面前,從來不自稱為奴。好像六王子時常跟她講話,也用“我”,而不是本王。
白樂筱覺得自己太遲鈍了。在遇到趙鳴飛之前,她根本不知感情之事。現在所知,也只是停留在見了彼此就開心的認知階段。
原來男女之情,要比她想得復雜得多。還可以是爾浦和成罌這樣的。
此刻的成罌,再也不是那個冰冷無情的殺手。她對著爾浦所言皆是拈酸吃醋,嬌羞輕惱的模樣。
白樂筱猛然醒悟。
賬上人影重疊,聲息糾纏曖昧。
想到這人還厚著臉皮,打自己的主意,白樂筱捏了捏手指,羞恨萬分。
又聽帳中說:“放心,昔日承諾,我都記得。成罌,你永遠是我的女人........”
衣服窸窣聲響后,里面的情景越來越不堪窺聽。白樂筱心口一陣劇烈的難過,這個地方,她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這群人,如此逼迫西川,不過是貪圖美色。西川皆是一夫一妻,但北戎貴族卻都是妻妾成群。白樂筱想,就接受不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公主——”
白樂筱循聲看過去,是爾沁。她自顧生氣,沒有掩藏行蹤,不知不覺走到二王子帳前了。
爾沁以為她是特意前來的,十分高興,“公主,你能來見本王,本王十分開心。”
既然決裂之意已定,白樂筱懶得應和他。
爾沁卻追過來道:“公主,可否賞臉,進賬飲一杯。”
兵士提醒說,二王子還在被禁閉中,不得出賬。
二王子不耐煩地斥責了幾句,又對白樂筱和顏道:“公主,本王有要事與公主相商,還請公主務必聽本王說完。”
他軟語懇求,語氣十分誠摯。
白樂筱忍了忍,跟他進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