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詭異的景象,讓林楓頭皮一陣發麻。
胖子也是好奇,探出半個身子張望了一會兒。
林楓明顯感受到了他肥胖的身軀一震,然后又默默的縮了回來。
三人誰也沒出聲,很默契的沿著來時的路線退回了拐角處,直到這些人消失在視線中。
“丫的這也太邪乎了啊!”胖子確保離的距離足夠遠之后,忍不住出聲罵道。
龔哥則默不作聲。
“別罵了,我看路都堵的滿滿當當的,咱們現在怎么去祠堂啊?”林楓心急道。
“還去個屁啊,先找個地方避一下,看這情形,要是被發現了,他們今晚就算是把我們生吞了我都不覺得奇怪!”胖子說罷,帶著兩人轉身進了身旁廢棄的院子里。
林楓進來一看,發現院內的房子都快塌陷了。院墻不高,他站著都還能露出半個頭,看到外面的情形,
遠遠的望了一眼連家祠堂大門方向,發現那里的人更是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趴著一片,都穿著深色的衣服,接踵摩肩,頭拜向祠堂,好像是一大群蝗蟲,甚至讓林楓產生了惡心的感覺。
“你們發現了沒有,他娘的連個鳥叫蟲叫都沒有......”胖子在一旁嘀咕道。
林楓仔細一聽,確實如此,時間仿佛靜止,連風聲都沒有;林楓的意識好像失去了控制,陷入一片空白之中;只有自己心跳的聲音,證明自己還活著......
“咚~~~咚~~~咚~~~”
正當三人手足無措之際,一陣鑼聲傳來。
溯聲望去,只見祠堂前面的空地上亮起了一個巨大的篝火。人群也被喚醒,大家相互攙扶著吃力的站了起來,可能因為趴著太久了,都佝僂著身軀。
帶頭者點起了火把,然后傳遞給身邊的人。隨著一個個火把被點燃傳遞下去,整個村子都變得燥熱起來。有一種情緒,開始在無聲中傳播開來,所有人自覺地退開,讓出了一條道路。
“咚~~~”又是一聲鑼響,祠堂的大門洞開。首先出來的是一個老人,他的臉在火把的照耀下一片模糊,光著上身,露出松垮的皮膚;腰系一條麻繩,穿著黑色的褲子和草鞋。
緊接著是兩個衙役裝扮的小個子,仔細一看卻是孩子飾演的;手中提著紅燈籠,腳踏白底黑色的布鞋:或許是童心未泯,雖然一臉的睡眼朦朧,但還是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意,以及被涂抹的鮮紅的嘴唇。
然后是神像的隊伍。八個赤裸著上身的老頭,穿著和隊首老人一樣的裝束,一言不發,四肢僵硬,繃直了身體,費力的抬著神像前行;神像經過長年的煙熏火燎,早就看不清面目了。
后面是黑白無常。黑無常一米多高,不知道是不是也由小孩扮演的;頂著一個和腰一樣粗的腦袋,黑衣黑臉,頭戴冠冕,步履闌珊的跟著隊伍。同行的白無常,近三米高,明顯是兩個人疊在一起;白臉白衣,頭頂孝帽,漏出雪白的假手,一步一搖的走著。
在這之后的則是一個個由兩人抬著的紙人,兩米多高;或白臉或黑臉,且明顯出自多人之手,有驚恐者,有戲謔者,有木然者,表情不一;內里穿白色長袍,外著紅紋黑馬褂;周圍躍動的火苗,發出斑斕的火光,映照在毫無生氣的紙臉上,讓人有一種紙人活過來的錯覺。
而在隊伍的末尾,卻是成群結隊的殘疾人,或四肢殘缺,或耳聾目盲;還有肢體扭曲者,吊在最后,拄著一根竹竿,勉強跟上隊伍。他們的臉上都戴著紙面具,腦袋上卻頂著不知哪兒弄來的,風格雜亂的華麗戲帽,裝飾著光潔亮片,在火焰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兩旁觀禮的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將臉部涂白;在臉的上部,用黑色涂料畫一只手,好似遮住雙眼;在臉的下面,又用紅色涂料畫一只手,好似捂住嘴巴;腦袋上都系著兩叢破麻布,擋住雙耳。
浩浩蕩蕩的游行,穿過自己面前之后,村民們就會自覺的舉著火把,跟上隊伍前進。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呈現一種詭異的靜謐。只有是不是的銅鑼聲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提醒著三人,自己不是失聰了。
林楓從未見過這樣場景,呆若木雞,問道:“這是什么?抬閣嗎?”
所謂抬閣,又稱為擡閣,是一種廣泛流傳于全國各地的游藝活動,往往融合了曲藝雜技繪畫等多種藝術形式。甌市的抬閣都是在正月初十,由下轄的各鎮輪流舉辦。
“不是...”胖子搖搖頭說道:“現在不是正月,哪兒來的抬閣?況且抬閣都是演的戲文里的人物故事,熱鬧的很,我想這個情景和喜慶怎么也扯不上關系吧?這個應該叫......應該叫......”
“儺(nuo)戲。”看胖子一時想不起來,龔哥插嘴道。
“對!儺戲!”
“儺戲?”林楓還是很很疑惑。
“儺,一個單人旁加一個‘困難’的‘難’字。”胖子見隊伍還未走遠,便耐心的解釋道:“所謂儺戲,也叫作鬼戲。是一種古老的祭神娛鬼,驅瘟避疫的儀式。先秦時期一直是官方所負責;但是自從兩漢以來,受儒家的影響,逐漸禁絕,演變成了民間活動。我們浙省沒有這種習俗,不過隔壁的閩省好像挺風行的。”
對話之間,游行的隊伍已經漸行漸遠,銅鑼的響聲也聽不真切了。
“走,咱們先去祠堂里看看。”胖子看了看墻外,說道。
龔哥對他子點點頭,帶頭翻過了院墻,林楓和胖子也緊跟而上。只見方才還人頭攢動的空地上,此刻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殘存的篝火還在無力的燃燒著。三人貼著墻,小心翼翼的摸到了大門口,有四處觀察了一番,確認無人之后,才進入院內。
這連家祠堂占地極大,一共三進,長五十米,寬三十米。進了祠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木制儀門,由四根直徑五十的大柱支撐著,上掛一牌匾,上面寫著“枝葉扶疏”四個字,祈求后代枝繁葉茂,兒孫滿堂。
儀門之后是享堂。大梁之上,孤懸這一盞長明燈。一百多平米的廳堂內,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連家歷代祖先的牌位。三人并未久留,直接穿堂而過,來到后院。
“靠!真的沒有井啊?”胖子不知是跑的還是急的,滿頭大汗的說道。他之前一直任務自堂內坑定會有井,而任務的關鍵點必然在這里。卻沒想到一點蹤跡都沒有,此時一頭霧水。
林楓沒有搭茬,退開了寢堂的門,發現大殿內只有空空的一個底座,正是神像放置的地方。
“嗞...嗞...”
開門的同時,還未等林楓做出反應,手機又傳來了一陣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