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開始,是謊言。
謊言的盡頭,是溫柔。
——題記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吧。記得回去做放松訓練哦,還有別忘了我給你布置的作業,下次來咨詢的時候要告訴我你的心理感受。”心理咨詢師對著呂一凡溫柔地笑了笑。
呂一凡點了點頭,走到玄關處穿鞋。
下午三點呂一凡準時來到藍天羽家。但開門之后,只有藍天羽的母親——心理咨詢師,以及昨天沒見過的長相極為嚴肅,眉目間甚至還有一點兇惡的藍天羽的父親。
女孩并不在。
就知道,根本不會遇見的吧?可能是知道我要來咨詢所以去圖書館學習了吧?她母親不也說她不喜歡別的患者來家里做心理咨詢,會影響她學習嗎?
對,我會影響到她。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遙不可及,就像海市蜃樓一樣,每次想要觸碰,卻越行越遠。我一直能看到的就只有她的背影而已。
已經,不能再見她了。
是啊,她不像我,連家門都出不了,更別提上大學了。她面對陌生人能很平靜地聊天打招呼,而我呢,只是尷尬地杵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人家是要高考的,而我只能一輩子都窩窩囊囊毫無用處的待在家里,要不就只能……去死。比起前一種選項,呂一凡更傾向于選后者。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方法。
別再抱任何幻想了。或許她已經忘了你,你只不過是與她見過三次面而已,在網上多聊了幾句,那天她找你逛街也只不過是為了找一個替代品罷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么要選擇我呢?她是我的書迷對嗎?忽然覺得真的是很牽強的理由,從來不敢奢望會有這種東西,哪里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為什么要與我相遇?為什么讓我離不開你之后又突然消失?
兩個星期很短,但對呂一凡來說過了差不多十四個世紀。
那個渾身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女孩拉著呂一凡的手奔跑著,卻突然消失了。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四周的黑暗像迷霧般涌來,又回到了那個單調無光的世界。他就像一塊被拋入海中的石頭,不斷下沉,獨自一人在暗無天日的海底里沉淪。
怎么會如此殘忍。他心里那道光要熄滅了。
……
呂一凡穿好鞋,低著頭都不敢再看那對夫婦,只是簡單說了句再見便打開門離開了。
做心理咨詢的時候,他并沒有完全說出他的真實想法。腦海里一直是空白、緊張、空白、緊張,完全記不起來以前的事。女孩不在,也造成了呂一凡新的困擾點。
他們是否也很看不起我呢?是否會在我離開之后嘲笑我呢?是否會覺得我很矯情,我是個累贅,耽誤他們家女兒學習了呢?可她是心理咨詢師啊。如果這么想的話,就不配做心理咨詢師了吧?難以相信他們。
我太理想化了不是嗎?總是將自己的理想強加于人,達不到期望就擅自感到失望。真是自作多情。
剛下一級臺階,樓道里傳來了單元門關閉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了沉重的上樓腳步聲。
呂一凡立馬站在原地,是陌生人嗎?還是女孩回來了?他希望兩者都不是。
他似乎在等那個人的腳步聲停下,被開門然后關門的聲音取代,這樣他就能安心下樓了,不用擔心會撞上。
呂一凡出家門的時候也是,只要鄰居有動靜,即使他已經收拾好要出門了,他也會選擇鄰居下樓走了之后再出門。他只是為了避免那種出門碰到熟人的尷尬,而且還不用生硬地打招呼。
聽聲音,這應該是個中年人或者老年人。上樓走走停停,似乎很累,在歇腳;腳步聲也很重,像邁不開腿一樣。這才三樓啊。
腳步聲并沒有停下,反而離呂一凡越來越近。
一樓,二樓……
馬上就要到三樓了。
不是吧?呂一凡緊張地開始發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個人的腳剛踏上三樓的臺階,他就“嗖”地轉了過去,就像做錯事被罰站面壁思過的孩子。
“哎?呂一凡?好久不見啊。”
下一秒,熟悉卻又似乎有些陌生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呂一凡驚了一下,接著不敢相信地轉過身。
女孩就站在他面前,和之前一樣溫柔又略帶驚訝的微笑。白色的連衣裙有一種淡淡的忘憂香。黑色長發散在肩上,好像變長了。眼睛里依舊閃爍著光芒,對一切都充滿憧憬的希望之光。
醫院的消毒水味不見了。
“好久……不見。”呂一凡頭低低的,聲音弱弱的。
“你怎么還是喜歡低著頭?一點都沒變啊。男孩子挺胸抬頭地走路才會更帥氣嘛。”藍天羽有些不滿地看著眼前呂一凡這幅樣子。
剛才的腳步聲明明不像是女孩的聲音啊。現在該說些什么?問她為什么不再聯系我了?但這樣直接問真的好嗎?
“你做完心理咨詢了嗎?”
“你怎么知道?”呂一凡這才抬頭看著女孩。
“我媽告訴我的。我一聽是你,就覺得好巧。還在想會不會遇見你。”女孩說著,“因為我最近要忙著復習,畢竟還有一個月時間了嘛,所以經常去圖書館,沒時間再聯系你,實在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媽都說過了。再說,復習什么的不能成為你消失兩個星期的理由吧?
呂一凡嘴唇微張,卻又咽了回去,緊咬著下唇。
“所以你一直站在我家門口干嘛?等我回來嗎?”
“才沒有!”呂一凡脫口而出。
女孩看著呂一凡臉上那種心口不一的表情,雙手背在身后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聽到有人上樓所以等著那個人走了之后再下樓對不對?沒想到是我吧,哈哈哈~”
呂一凡萬分震驚地看著藍天羽,“你是真的有讀心術吧?”
“并沒有哦。”她突然裝作很吃驚的樣子,“不會吧?又被我說中了?你還真是好懂呢。”
不,不是。只是你一個人而已。只有你能很輕易地讀懂我的心思。
“為了彌補我兩個星期不理你的錯誤……我決定,去你家!”
噗——
藍天羽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呂一凡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你瘋了?”
“怎么了?你都來過我家了,去你家不是應該的嘛。反正我也很好奇你家什么樣,肯定很大。”藍天羽拿出鑰匙準備開門,“我去跟我爸媽說一下。”然后就只有女孩關門以及喊爸媽的聲音。呂一凡感覺整個人都石化了。
等等,她剛才說了什么?要去我家?不是吧,我的房間很亂。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第一次帶女孩回家!不對不對,呂一凡你想什么呢,是她自己要來的,再說是咨詢師的女兒來家里做客、做客!又不是什么別的事情......可是爸媽那邊怎么辦,不會誤會吧?完了完了,還是跟她說算了吧,改天我爸媽不在再說吧,偏偏今天周日。可是拒絕人家也不太好吧?
呂一凡直直地站在樓道里,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怎么辦。他感覺自己臉部的溫度正在持續上升。
十五分鐘后,藍天羽從門里出來,“好啦,我們走吧。”
這就,好了?這么快?
“你爸媽同意了?”
“那當然。我還可以在你家吃飯。”
不是吧?他父親像是這么開明的人?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讓自己家女兒去沒見過幾次面的男生家里,總感覺不太合適。
……
下午四點,醫院病房。
“最近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做劇烈運動。還有,不許偷偷再溜出去了。你的身體不允許你過多的外出活動。”醫生收起聽診器,神情嚴肅又有些嗔怪地看著藍天羽。
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知道啦。”然后朝著醫生吐了吐舌頭。
“好好休息吧。”醫生說完就帶著其余幾個護士離開去了別的病房。
剛才還有些嘈雜地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偌大的病房里就只有女孩一個人。
藍天羽悄悄地下床,溜到門口向外探了探頭,確認醫生已經走遠去了別的病房并且不會再回來,她又輕輕地關上門,躡手躡腳地回到房間里,拿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
換好衣服后,避開所有醫生護士,溜到了醫院門口,剛打的車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再后來就是正好上樓以后遇到做完咨詢的呂一凡。
……
“藍藍?!你怎么又溜回來了?!不是讓你好好在醫院待著嗎?!怎么這么不聽話!?上次你瞞著我們去逛街之后進重癥監護室你都不記得了?!”藍天羽剛進家門,她父親就又驚又氣地大吼。
藍天羽站在玄關處,臉上的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憂傷。“我從住院之后就一直煩惱著、迷惑著、痛苦著,不知道現在這樣茍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但是——”
女孩話音一轉,嘴角勾起一抹柔和又無奈的笑,就好像在看著一個不顧弄臟自己還要在沙坑里玩的小孩,“一個男孩出現了,他總是低著頭,說話聲也小小的,沒有自信,自以為存在感低,害怕人群,眼神躲閃,一看到陌生人就緊張地說不出話,有點中二,說話很直,很膽小,連在睡夢中都是那么的不安。特別瘦,騎車都搖搖晃晃,和他一起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逛超市的時候還要拉著他的手,生怕他會被別人拐跑……我都替他捏一把汗,這樣的孩子怎么樣才能在這個巨大又可怕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呢?”
“可是他是不同的,與所有人都不同,在人群之中我一眼就能找到他,他就像一只被拋棄了的小野貓,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就好像上帝在他的天空按了關燈鍵。他是善良的,比所有人都要可愛,他寫的文章也是灰色的,字里行間透著陰暗。他只是被這個黑暗的世界給嚇到了,獨自一人不知所措,縮在角落里哭泣著。”
女孩說著聲音顫抖了,淚水浸濕眼眶,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他在小說里所表達的一切,都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恐懼,以及他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無力和絕望,生而為人的愧疚……這所有的一切都感染了我,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愛這個污濁的世界。我想要保護他,我想要成為他世界的光。”
“就算不像樣也好,茍延殘喘著,我也要掙扎、掙扎、掙扎,拼命掙扎到最后,一直守護這個脆弱的男孩,在他身邊笑著,就是我現在的生存意義。如果就這么放棄等死的話,我真是太可憐了。”
女孩說完,夫婦都愣在那里,沉默著。
......
下午五點。
嘴上不樂意,但呂一凡還是帶著藍天羽去了自己家。
進了小區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居民樓。
“你們家也在三樓啊。”藍天羽邊上樓梯邊說。
呂一凡點了點頭。他還沒想好怎么跟父母說。
他拿出鑰匙,開門。剛打開門橘子就站在門口,似乎早早聽見了呂一凡的腳步聲然后在門口等著,但是看見后面的藍天羽,一下子就竄回籠子里面。
“回來了?今天咨詢......”呂一凡媽媽剛好端著洗好的水果走過門口,看見了藍天羽。
“阿姨好!”
呂一凡在一旁默默地拿出拖鞋。
“一凡,這位是?”能看出他媽媽有點懵,這孩子怎么一言不合就帶回來一個女孩?
“你穿這雙。”呂一凡小聲對藍天羽說。“哦,她是藍天羽。就咨詢師阿姨的閨女。”
“啊,哦,藍天羽,對對對,你媽媽跟我說起過你。說你現在在圖書館復習?”
“嗯。”藍天羽乖巧地點頭,換上拖鞋坐到了沙發上。
呂一凡媽媽把水果放茶幾上示意藍天羽別客氣。“那你等幫幫我們家孩子,互相進步。”
“沒問題。叔叔不在家嗎?”藍天羽左看右看,都沒找著呂一凡的父親。
“害,他單位的幾個兄弟非得說要出去吃飯,這不就去飯店了。”
“這樣啊。那個,阿姨,其實我這次來就是監督呂一凡完成我媽媽布置的任務的。畢竟是第一天嘛,怕他不干。”
藍天羽剛說完就感受到來自某人巨大的白眼。
呂一凡媽媽看向呂一凡,“任務?啥任務?”
“就每天傍晚自己一個人圍著小區轉一圈,然后在廣場上找個地方觀察人流不少于五分鐘。還有......自己去買東西。”他越說越沒聲,一臉不情愿。
母親一聽簡直樂開花,這任務挺對癥啊。“人心理咨詢師不給你布置的挺好?正好能鍛煉鍛煉你,一個人去人多的地方。治治你的社恐。”
“沒事,我和你一起。”女孩對著呂一凡挑了挑眉。
“那行,天羽今天晚上在我們家吃吧,阿姨給你做紅燒排骨。”
“謝謝阿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女孩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晚飯,大約就六點半了。如果藍天羽沒來,呂一凡媽媽才不會費事給呂一凡一個人做紅燒肉,畢竟呂一凡他爸去吃好飯了,當然是怎么省事怎么來。沾了藍天羽的光,不過呂一凡吃的也并不是很多,只吃了兩塊排骨,喝了一碗稀飯。他只是沒有胃口而已,或者是女孩來他家里讓他感覺不自在。
“你吃飯是真的少哎。難怪你這么瘦。”女孩和呂一凡一起坐在陽臺上鋪的瑜伽墊上。夜晚的微風拂面,拭去一天的燥熱。
“真奇怪哎,為什么你家的貓這么害怕我?”她看著旁邊躲在三層籠子里的橘子。
“它怕生。”
“噗,和你一樣。”女孩捂著嘴笑了,呂一凡噘嘴瞪了她一眼。
“不是嗎?我說的可是事實。不過,貓狗這種寵物不都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姐姐嘛。”
真沒見過這么自戀的。“開玩笑。我家橘子又不是色鬼。”呂一凡不屑。
“橘子,快來。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藍天羽朝橘子溫柔地招手。橘子似乎明白了女孩的意思,看出女孩不是壞人,緩緩地從籠子最高層下來,試探著走向藍天羽。聞了聞她身上的氣味,接著就放下戒備一樣,奇跡般地蹭了蹭藍天羽的腿,邊撒嬌地叫著邊往她懷里鉆。
“見色忘友。真看錯你了橘子。”呂一凡直接被打了一個無聲的耳光。平時橘子根本不會親近生人,就連自己有時候都能嚇它一跳,而藍天羽居然兩句話就讓橘子放松警惕和自己熟悉起來?
能輕易讀懂他的心思,輕松和小動物相處……眼前這個女孩有太多吸引呂一凡的地方。
橘子見呂一凡一臉吃癟不高興的樣子,從藍天羽胳膊下面鉆了出來,跑到呂一凡身旁,瞪著黑寶石一樣的眼睛蹭他的胳膊。
“去去去,起開,見色忘主......”
呂一凡掄了掄胳膊,還沒說完,橘子就把兩條前腿踩在了呂一凡身上,向前一探脖子碰到了呂一凡的嘴唇。從藍天羽那個角度看,就像是橘子親了一下呂一凡。
“啊啊啊!橘子!”呂一凡像遭了雷擊一樣大叫著站起,把橘子嚇跑了。
“哈哈哈,橘子實在太可愛了。剛才那算是你的初吻嗎?”藍天羽露出了奸笑。
“起開啊!瞎說什么!”
“哦?那你臉紅什么?被自家貓親了還害羞?”
橘子肯定是被這個女人迷惑了,否則怎么會做這么奇怪的舉動?
“七點了。送我回去吧。”藍天羽站起身,看了看一凡。
“嘁,自己回去,干嘛還得我送。你家就在我們小區對面。”很明顯剛才的玩笑呂一凡生氣了。
“別忘了你的任務。繞小區一圈。”
說實話,呂一凡真的懶得出去散步,自己一個人繞小區轉一圈,先不說碰到熟人還得問好,就現在這個吃完晚飯出來遛彎的點,小區廣場上肯定有好多人,每次從陌生人旁邊走就有一種別人在看他的感覺,仿佛他做錯什么似的,亦或是像一個滑稽的小丑引的旁人圍觀。但實際上什么都沒有,這只是呂一凡的恐懼罷了。而且碰到熟人他總是想逃跑,但是又會覺得不禮貌,問好的時候總是目光躲閃,感覺別人有一種鄙視他的表情,畢竟他是高三生了,不去上學成天縮家里,任誰也覺得沒出息吧。
不過,他還是在他母親的強行命令下答應去送藍天羽。非說什么晚上女孩子一個人不安全,就以藍天羽現在,我覺得是壞人不安全吧?
......
剛出單元樓,藍天羽突然拍了拍呂一凡的肩頭,“去吧,少年。加油。我在你們廣場等你。要轉一整圈哦,不許耍賴。”
呂一凡不情愿的看向女孩,“要不明天?”
“不行!今天是今天的,明天是明天的!再說了,明天你還得去買東西呢。”
女孩話音剛落,呂一凡就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沒事沒事,我陪你一起去。哎呀,沒什么好怕的。邁出這一步就沒問題了。要是你覺得緊張的話,就聽音樂吧。”
藍天羽去了廣場,呂一凡開始了自己的繞圈之旅。他邊走邊在自己心里祈禱不要碰到熟人不要碰到熟人,結果越念越緊張。雖然沒碰見幾個人,但從他們旁邊經過的時候,呂一凡還是會下意識的回避,比如想要繞道走。但是想到女孩說的不許耍懶,他還是放棄了。硬著頭皮走過去,大不了結巴地問一句叔叔阿姨,他們頂多對我笑笑,又不會吃了我。
可能是因為終點有女孩在的緣故,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光芒,只有廣場上的某個位置,某個女孩在的位置,散發著耀眼的鵝黃色光芒。他竭盡全力向那邊奔跑。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別人有沒有在看他,有沒有在議論他,有沒有在鄙視他,全都不在意了。他眼里只有女孩。
但是——廣場上女孩并不在那里。
那束光不見了,她又一次消失了,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焦急又緊張地張望著,除了帶著小孩玩的大人之外,怎么也找不到女孩的身影。
她又一次離開了嗎?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又一次連續消失好幾天不再聯系我?真是殘忍。
他獨自一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沒有光。光照亮的只是廣場上的少數人罷了,熱鬧屬于他們,而我只是覺得他們吵鬧。手機里放的那首《打上花火》也已經聽不見了。
又一個人深潛海底了嗎?
“恭喜你!順利在廣場上獨自站十分鐘!”
呂一凡回頭,女孩不知從哪里出現,鼓著掌。“你看,我說吧,其實也沒什么。”
是嘛,原來是這樣。她其實一直都在,從我無法顧及的角度,像貓一樣,突然出現。她的一舉一動決定我所有的悲歡喜憂,她存在于我心中。
“哪有!我都快緊張死了!我還以為你又走了!”
繁星閃爍,月光明亮。小孩子的吵鬧聲,不規則的足音,舌尖上殘留的淡淡紅燒排骨美味。走在送女孩回家的路上,平凡而無謂的對話,隨處可見的風景。即便如此,一切都還是那么明晰。這一定,是身處夜晚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