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塵故意將事情鬧大又怎么會最后什么都不做就放過許悠兒?
自然是有人等著會收拾許悠兒。
許宏文一生平步青云,謀略手腕名聲這些都缺一不可。
在京中,人人都知道許悠兒是他的掌上明珠,就算在外面有點(diǎn)兒什么不愉快,一般人也都會讓著許悠兒不會傳到許宏文耳里,不會出什么亂子。
而離開京城,許宏文出巡還帶著女兒,沒事便罷,如果鬧出事情來,自然有朝中政敵拿這事情做文章。
許宏文這是出來公干還是帶著女兒游山玩水呢?
而且是當(dāng)街行兇打傷無辜百姓如此惡劣行徑,對于許悠兒這樣的大家閨秀來說,傳出去名聲毀了不說,還得帶累許宏文一向沉穩(wěn)教子有方的形象大損。
就算許宏文再珍愛這個女兒,至少在外面,他是不能容忍她做出這樣有損許府的事情來。
所以,洛輕塵之前才糾纏不休,而后事情鬧開她反而開口讓沈路放許悠兒離開的原因。
這事情想必已經(jīng)有人傳到許宏文那里去了,許悠兒回去還不定怎么被教訓(xùn)。
而洛輕塵見好就收,免得鬧得太大,那樣許宏文為了挽回面子親自跑來……讓他看到張氏,可不是洛輕塵想要的結(jié)果。
洛輕塵現(xiàn)在想越快離開越好,看到中年漢子指揮那些年輕人將一旁的鏢車推了過來,打算出城,她上前道:“這位大叔,請問你們這是去哪?”
中年漢子也不多想,答道:“京城。”
“太好了,我們也是去京城,不知道可否隨你們一起前往?”洛輕塵心里早就知道他們是去京城的,此時還是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
不但是他們的去向,就連剛才那一幕也是她早就算好,等著這武威鏢局的人出現(xiàn),與許悠兒抗衡。
因?yàn)樯蚵凡皇莿e人,他是被洛輕塵曾經(jīng)喊了十年的大師兄,中年漢子則是他的父親武威鏢局的總鏢頭沈堅(jiān)。
就在今兒早上客棧中,洛輕塵去為張氏到客棧廚房取早點(diǎn)的時候,恰巧聽到里面?zhèn)鱽淼晷《c人說話的聲音。
“這位公子,不是我小氣,幾個饅頭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們都是按照店里客人的數(shù)目定好的,你多拿幾個,我們不好辦啊。”
“嗨,我就不信人人都能吃這么多,你給飯量小的還不是浪費(fèi)了?不如給我,省得我跑出去買。”
洛輕塵聽到那聲音心里一動,挑開布簾走進(jìn)去。
白霧繚繞間,只見一個濃眉大眼帶著憨厚笑意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拿了一簸箕又大又白的饅頭,一只手正準(zhǔn)備嘴里塞饅頭,但是眼睛還盯著桌上的。
她當(dāng)即站在門口,眼睛不知道是被那蒸騰的霧氣還是因?yàn)橛悬c(diǎn)兒發(fā)酸模糊了。
上一世,她還在許家的時候,一次上街差點(diǎn)被街邊一個店鋪樓上落下的花盆砸中,碰巧那店鋪隔壁就是武威鏢局。
那日,正好沈路進(jìn)門,看見這驚險的一幕,沖上前將洛輕塵推到一邊,救了她一命。
洛輕塵身子弱,張氏是感謝沈路的救命之恩也是為女兒著想,便讓洛輕塵拜了沈堅(jiān)為師,不求學(xué)的什么絕世武功,但求強(qiáng)身健體。
當(dāng)時許家還都不贊成,說洛輕塵既然進(jìn)了許家門就是許家的千金小姐和許悠兒一樣的,怎么能和鏢局里那些粗俗的漢子混在一起,出出進(jìn)進(jìn)的不成體統(tǒng)。
后來,還是許悠兒求情,沈堅(jiān)也知趣的推說自己事情多,要兒子代替自己授業(yè),每日到許府的練武場上教洛輕塵才算是達(dá)成共識。
沈路對待洛輕塵極盡呵護(hù)就像是親兄妹一般,后來洛輕塵做了女王想重用他,旨意都擬好了,不想一場大火將武威鏢局燒的干干凈凈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她也曾經(jīng)懷疑過這事情蹊蹺,但是一直都沒有調(diào)查出個眉目來,現(xiàn)在才恍然大悟,當(dāng)年很多事情其實(shí)都不是她看到聽到的樣子。
比如,她以為的好姐妹,她以為視自己為己出的養(yǎng)父,她以為深愛自己的男人……他們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做的事情都是她想不到的。
當(dāng)年她派去調(diào)查武威鏢局,還特意拜托的許宏文……所托非人啊。
真要是對付她,象沈路這樣忠心耿直之人,自然是不能留的。
當(dāng)一切重來,看到活生生的沈路又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還比當(dāng)年提前了數(shù)年,洛輕塵也不禁心中泛起微微浪花。
她知道沈家人都是什么性情,也知道這次沈堅(jiān)剛接管了京城武威鏢局總店,所以她打算跟他們一起走,那比什么都安全。
這時候的沈路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時候,看見吃的就覺得餓的半死,所以想從小二那里多要幾個饅頭。
洛輕塵走過去拿起自己那份,從中抓起兩個饅頭放到沈路的簸箕里:“公子,你就別為難小二哥了,反正我和娘吃不了,你就幫我們吃點(diǎn)。”
沈路看著這個文雅秀氣的小姑娘如此慷慨,不由得臉一紅有些尷尬,用力要將嘴里剛?cè)M(jìn)去的一口饅頭給咽下去,但是一急就噎著了,臉越發(fā)憋得通紅。
洛輕塵趕緊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瓢水給沈路灌了下去,他終于順過氣來,抓起那兩個饅頭推辭道:“這怎么好意思?”
洛輕塵誠懇道:“我真吃不了,別浪費(fèi)了。”
沈路也不再推辭:“謝謝,我不客氣了。你要是有事盡管說,我和我的兄弟們別的不敢說,出力氣都是好手。”
洛輕塵點(diǎn)頭,沈路和記憶中一樣,直爽卻不魯莽,不虛偽做作,此時不過萍水相逢,兩個饅頭的交往,還不適合提一路同行。
她的計劃是先和張氏離開,然后路上再遇見那么幾次,大家熟悉了,沈家主動開口與她們同行就成了。
不想城門遇見許悠兒,當(dāng)時洛輕塵就知道武威鏢局也即將經(jīng)過這里,才會如此膽大一搏,而沈家父子果然也沒有辜負(fù)她的希望,在關(guān)鍵時刻出手,很好。
現(xiàn)在再開口,作為頗有江湖豪俠之風(fēng)的沈堅(jiān)來說,親眼看見她們孤兒寡母受人欺負(fù),自然是不會推辭。
而沈路對洛輕塵早上的舉動印象頗好,更是在父親面前為她們說好話。
“我們走鏢之人,只怕路上不太太平。”沈堅(jiān)有點(diǎn)猶豫。
“大叔,你看剛才如果沒有你們相助,我們恐怕會更危險。如果大叔嫌棄我們累贅……”
洛輕塵的話被沈路急急打斷:“不會不會,我爹的意思是怕連累你們,你們不怕我們就更不怕了。”
沈堅(jiān)也是一番好意,覺得洛輕塵說的有理,于是答應(yīng)。
“請問這位是剛才受傷的姑娘嗎?”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湊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洛輕塵身上,按照請他來此出診雇主的描述,只有眼前這位姑娘附和條件。
“你是?”洛輕塵驚訝地問。
“有人請我到這邊來為剛才被打傷的一位姑娘包扎傷口。”大夫回答道。
她們在這里無親無故,就是沈路也是洛輕塵認(rèn)識他,他不認(rèn)識她們,是誰請大夫來的呢?
洛輕塵接受前世的教訓(xùn),再不會輕易去相信人,萬一這是許悠兒派來做手腳害她的呢?
“那個人是誰?”洛輕塵抬頭環(huán)顧四周問道。
“雇主本人沒有去我那醫(yī)館,是請人送了診金要我來出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大夫如實(shí)回答,放下藥箱,便要準(zhǔn)備查看傷口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是你要找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是誰讓你來的,所以你請回吧。”洛輕塵淡漠道。
“你的傷口還是看看吧,萬一路上不好了可不好辦。”沈路好心道。
“輕塵啊,沈公子說的對。我看可能是有好心人想幫咱們。”張氏覺得這不會是有什么歹意,也勸洛輕塵。
“娘,我的傷自己有數(shù)。”洛輕塵很堅(jiān)決,對那大夫道:“你回去吧,如果雇主來問,你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是我不認(rèn)識他,如果他不高興自己來找我。”
說罷,洛輕塵拎了衣裙就上了馬車。
張氏有些難為情地對那大夫道:“既然我女兒這么說了,你就回去吧,替我謝謝人家的好意。”
沈路扶張氏上了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過去:“大嬸,這個是我隨身帶的金瘡藥,你幫她敷上,挺管用的。”
洛輕塵斜倚在車?yán)飳ι蚵份p聲道:“謝謝,我叫張輕塵,以后你叫我輕塵吧。我隨我娘姓。”
咦,這母女有些奇怪,沒有看到爹,還隨母親姓……沈路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是不好問的,他呵呵笑道:“以后你們叫我沈路吧,叫公子聽著怪別扭的。咱們一塊兒走,有事情別客氣隨時叫我。”
遠(yuǎn)處,一身淡青色衣衫的公子轉(zhuǎn)身,鐘伯跟上,想著剛才那侍衛(wèi)長一腳踹下,公子混在人群中暗中運(yùn)力化解了他的力道,而后又差人去請大夫,可是那小姑娘不知情還不領(lǐng)情,唉!
公子難得如此去幫人,怎么偏偏遇見這么個主?
“公子,要不我去跟輕塵姑娘打個招呼?”鐘伯有些為公子抱屈,一番好意被人這么誤解想必他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