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年就過來一大半了,今年天兒好,安家葡萄山上的葡萄可謂是大豐收,不過大家伙心神都不在這兒。
李老婆子恨不得天天去望山寺拜佛,今年兩個孫子都要下場考試,她心里頭越想就越緊張了,安老漢也勸慰不了,干脆就不管了,他心里頭也念著這事哩!
等葡萄都收了,開始做干葡萄,還有釀葡萄酒的時候,他們才轉過心神,這釀葡萄酒可分不得神,他們家今年釀酒比以往更嚴格,每個人都把自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就怕把不干凈的東西弄到酒里頭。
等干葡萄全陰干,葡萄酒釀上了之后,童生試也隨之而來。
家忠和家毅兩個被李老婆子婆媳抓著叮囑了一堆,無非是一些不要緊張,就算沒考好也沒關系,大不了下次再考。
因為童生試只需要在縣城里考,所以他們就提前在縣城里租了一個小院子,考試前兩天就去縣城里頭住了。
“這會子已經在考了吧?”李老婆子坐在院子里看天色。
安老漢也坐在另一邊抽著旱煙,沒說話哩!老婆子已經問了好幾遍了,他再回答也沒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老婆子就是心里頭著急。
“爺、奶!”嘉寶笑著跑過來:“我們去放河燈吧!”
“啥燈?”李老婆子問。
“河燈!許愿的!”嘉寶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兩人:“聽曹涇哥哥說,把河燈放在河里許愿,讓河燈順著河飄著,不沉下愿望就會成真的!”
昨天三哥、四哥做了好久才做出幾盞河燈,她準備都拿去放了,這樣哥哥們一定可以考上童生,安老漢想著在家也沒心思干活,說不定去外頭和大家伙嘮嗑嘮嗑,心里頭還沒那么掛念,就應了。
嘉寶把哥哥們做的燈小心翼翼的放在河里,然后嘀嘀咕咕的說著,看著河燈順水飄走了才松了一口氣。
“爺,奶,你們也放,咱們都許愿哥哥們能考上哩!”
安老漢笑著搖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做這些哩!
“咱鎖兒許愿最有用,你多放兩盞。”
“爺,放嘛!真的很靈驗的。”
安老漢和李老婆子抵不過孫女的撒嬌兩人都放了一盞河燈,不過這會子心里踏實多了,許是覺著有寄托了。
四天后,家忠他們回來了,李老婆子這會子到是不問他們考得好不好了,她覺著這會子問了也沒用,還不如等消息哩!
家忠和家毅兩個本來是想說什么的,奈何他們倆主動談到童生試的話題,都會被岔過去;弄得兄弟倆哭笑不得。
不僅在家里頭是這樣,村子里頭也一樣,都沒人問他們考得如何?兩人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村里人大部分都不識字,可做人卻真的慰貼。
安興儉已經提前去府城租好房屋了,不過他并沒有告訴兩個小的,要是這回不通過,就當沒這個事,過三年再考哩!
索性他們的擔心都是多余的,十來天后,縣城里的喜報就來了,兄弟倆都考上了,名次還算靠前。
兩份喜報,家勇他們認認真真看過之后,把喜報交個爺奶,自個去庫房拿鞭炮在大門口放了起來。
安興儉留兩個捕快在這吃飯,那兩人推脫說還有好幾個地方要去報喜,聽了這話,安興儉也就不留了,拿了兩個厚厚的紅封給他們。
那兩個捕快一摸這重量,笑得更加真誠,連說好些金榜題名之類的好話才離開。
走出平安村一看,那兩捕快都驚訝了!這回的紅封都頂過他們半年的俸祿了!兩人一直想著下回要有來平安村的活,他們還來!
因為是意料之中的事,家忠兄弟倆倒是很平靜,不過看到自個爺奶他們高興的樣子,他們覺著值了。
村里的人陸陸續續來道喜,他們可聽到了那兩捕快說的!他們村里出了兩個童生哩!李老婆子見來的這些人,趕緊把大家伙請進屋,又帶著兩個媳婦去庫房拿東西。
王秀麗看著那一大袋的糖、紅棗干、還有大包的糕點有些暈:“娘,你啥時候買的?”
買了這么多東西,她們倆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你們去縣城的時候,我讓你爹去買的!”李老婆子樂滋滋的想,得虧她有準備!
等婆媳三人拿出糕點、糖啥的出來的時候,別說家忠幾個了,連整日在家呆著的鎖兒都驚呆了!她咋不知道他們家還藏著這么多吃食哩!
不過不管怎么樣,拿出這些吃食招待來道喜的村民,是很有面兒的事了。
李老婆子不要錢似的,給人大把大把的抓吃食,道喜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到下晌才總算安靜下來。
他們家準備的吃食也被分得差不多了,不過李老婆子可不在乎,她現在心里頭比吃了蜜還甜哩!
眼見著要到吃晚飯的時辰了,李老婆子帶著兩個兒媳婦去灶房,他們今晚還得請族老們來吃飯,也是慶賀的意思。
“是不是還要去府城考?”一席人飯飽之后,坐在院子里打白練。
“是哩!明兒就去!”安興儉笑著說:“我們在府城里頭租好房子了,明兒去可以先修整兩日。”
家忠兩個聽了連連點頭,去府城好啊,村里的叔嬸就不能追著問他們成親的事兒了。
“得考幾日?”
“五日哩!”安興儉答道,他覺著這讀書人也不容易;童生試考三日,府試考五日;后頭還有啥鄉試、會試、殿試;聽說一回比一回難哩!
族老們和安老漢他們都是頭一回聽說科考的事,聽到這里都驚訝的不行,又問了一些科考的規矩,安興儉把知道的說了幾句,大家越發感慨了,這一路考上去可真不容易!
這回去府城里的就只有安興儉夫妻了,家里頭要麥收了,他們總得留人在家里頭看著哩!原本按家忠、家毅的想法,覺著自個去就成了,不過安老漢他們都不同意。
這還是家里頭兩個小子頭一回考試,他們肯定得陪著,更何況聽說還有考生考到一半就暈倒在考場,最后被拖出來,有的剛考完就暈了試院外頭,聽了這些他們怎么放心讓他們自個去。
安興儉他們到了府城之后,發現人確實多了不少,路上隨處都可以遇著穿著長衫,帶著綸巾讀書人,他們租的屋子離考場很近,走路一刻鐘就到了。
王秀云把屋子收拾好后,曹棟夫妻倆也來了,曹棟一家是五月回的府城,這回聽到有人去他們藥館報信,說平安村安家的在永寧四巷,就趕緊過來了。
還不是空著手來的,猜到他們這回來肯定沒帶什么東西,把他們用得著的都準備齊全了,王秀云拉著趙金鈺好一通感謝,又問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知道一切都好,才放下心,聊一些別的。
怕自個在這耽擱兩人溫書,曹棟夫妻聊了幾句,約好考試完后去他們家吃飯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