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通天筏計

三人走近大營時,瞭望臺上的軍士看見了他們,歡呼道:“是二將軍回來了!”,寨門開處一隊人馬奔了出來將三人擁進營寨。

洪宙見兆惠極受將士擁戴,進營寨后四處都是問候之聲,兆惠舉手為禮,招呼了好一會兒才進了中間的大營帳。和珅甚是機靈,自去安排洗浴的熱水和酒飯。

經過這一路的跋涉,三人幾乎都成了“泥塑”,沐浴后和珅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身書生穿的長褂和一件褐罩請洪宙換了。洪宙穿上這身清朝裝束,頓時顯出斯文儒雅神采飛揚,兆惠、和珅見了連聲喝彩。洪宙自己也頗感新奇,只是還缺了腦后的一根大辮子。

帳中很快開出酒宴,兆惠請洪宙在上首坐了,然后笑道:“公子海量,今日咱們在這里一醉方休,明日我帶公子去拜見阿桂將軍。”

“阿桂!”洪宙又是一驚,“兄弟久聞阿桂將軍大名,只是無緣拜見。”

兆惠道:“我和阿桂將軍是義結金蘭的兄弟,阿桂是大哥,兄弟行二,我們還有一個三弟叫海蘭察,是左旗營的管帶。”

洪宙這才想起古代人有喜歡結義拜把子的毛病,海蘭察他也是知道的,便道:“怪不得大伙都叫你二將軍呢,原來是這樣。海蘭察將軍的大名兄弟也是久仰的,你們這是英雄際會,我敬你們一碗。”

兆惠大喜,與他連干了三大碗酒,見他行若無事,不禁暗暗稱奇。洪宙本來想問阿桂將軍在哪里,但忽地警覺會不會犯了忌諱,便不再問。見和珅站在一側倒茶添酒,殷勤侍候,心里過意不去,便道:“和兄弟干嘛不坐下來一起喝酒。”

和珅只是阿桂將軍帳下一名親兵,如何敢于兆惠同席而坐,他笑道:“公子請自用,小人伺候著就行了。”兆惠招手道:“和兄弟,這次咱們共歷兇險,那也是患難之交了,快坐下來咱們三人共飲。”和珅這才在一角坐下。

洪宙是有名的“軍旅酒徒”,號稱千杯不醉,胡青牛曾下結論說酒精對他不產生反應。這清朝的酒雖然口感純正,但論其猛烈之性似乎遠不及現代的白酒。洪宙是酒到杯干,到最后已喝了數十碗仍談笑風生。兆惠向來自負酒量宏大,但見洪宙如此酒量不僅駭然變色。

當晚便在帳中歇息,洪宙本來想好好睡上一個大頭覺,但躺在榻上卻輾轉難眠。理清思路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想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要想再穿越回去只怕關鍵還是在黑龍崖,那里可能有一個時空之門,這三百年間山形地貌就算有變,但要找一座大山諒來不是什么難事。他忽然又想到穿越時空這種事不是誰都能遇到的,干嘛著急著回去,何不在這大清朝好好的游覽一番,也算給自己放個長假,來一次愉快的時空旅行,趁此機會把自己的身體調理一下。

想到這里自然又連想到那個推他墜崖的老人,看來這個老家伙預先知道時空之門,這才故意推自己下崖。真猜不透這個老人到底是誰?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洪宙不愿去糾纏,當下盤膝坐在榻上,按照那老人所授之法凝氣丹田,不一會兒丹田真氣鼓蕩,如浪如潮。洪宙收攝心神,慢慢將真氣提起,線行運功,約莫過了一小時左右,真氣回歸丹田,消于四肢百骸。洪宙直覺得身體飄飄欲飛,周身說不出的舒服。他心里又驚又喜,此時已經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間力大無窮,這必然和體內的氣息有關,看來金庸筆下的“內力”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并非是隨筆杜撰。有此“護體神功”,在這大清朝的世界豈不是無往而不利。

洪宙心理得意,已經打定了主意,明日見到阿桂將軍辭行后就去京城,親眼看看古代京城的風貌。

拿定了主意,心里便平靜了許多。但隨即又想到此刻部隊和家人一定找他找瘋了,軍方甚至會動用衛星系統來搜尋自己……衛星系統!洪宙腦子里靈光一閃,他急忙跳了起來在帳角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一部手機,這個手機是部隊配置的個人裝備之一,功能非常強大,洪宙在出司令部大院之前就關機了,此時他按下開機鍵后心里怦怦直跳,當手機進入桌面后他差一點驚叫出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滿格的信號標志。

太不可思議了,洪宙來不及細想,他現在最想聯系上的人就是姐姐洪宇,洪宇從事天體物理學研究,她最有可能解釋穿越時空現象。于是他撥出了姐姐的手機號,片刻之后,手機里發出了嘀嘀兩聲短音就斷開了。洪宙不甘心,繼續撥打,連續幾次聽到的都是同樣的動靜,洪宙失望了,看來手機中的信號是虛擬的,畢竟相隔三百年,就算某種時光隧道存在,但通訊信號又怎么可能暢通呢。

他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編輯了一個短信發了出去:姐,請你相信,我在乾隆十三年的清朝,現在不知道怎么回去,盼回音。

次日清晨吃過飯后,兆惠命人備了三匹馬,對洪宙道:“公子,我們這里距阿桂將軍的中軍大營還有四十里路程,咱們這就過去。”洪宙點頭答應。于是兆惠策馬在前面引路,洪宙、和珅各乘一騎在后面跟隨。這一路甚是好走,路面用碎石黃沙鋪墊,顯是經過修葺,一路上游騎巡哨不斷,不到午時已看到前面坡地上好大一片營帳寨欄。

兆惠催馬直接進了寨門,眾軍士見了拱手叫道:“見過二將軍!”兆惠舉鞭作答。下了馬,早有人過來將三人的馬韁接了過去。一個胖胖大大的軍丁上前道:“二將軍你可回來了,阿桂將軍一直在念叨你呢。”兆惠問他:“將軍在嗎?”

“在呢”胖大軍丁道:“將軍到張大帥處議事,昨晚才回來的,剛才還在問起你來著。”

他話音剛落,一個雄壯的聲音叫道:“是二弟嗎!”

洪宙循聲望去,見從中軍大帳中走出一人,此人不到四十的年紀,生的虎背熊腰,面色赤紅,唇下留著連鬢短須,身穿鎖子鎧甲,腳下馬刺嘎嘎作響,走路如風,料想此人就是阿桂將軍。

兆惠、和珅上前參見。阿桂一把抓住兆惠的手道:“二弟,這些天我可擔心死了,你也不多帶些人手,那莎羅奔詭計多端,別著了他的道兒啊。”

兆惠道:“有勞大哥掛心,兄弟沒事兒。”

阿桂轉頭看到洪宙,問道:“這位是誰?”

兆惠道:“我正要給大哥引見這位英雄,他是我們途中遇到的洪宙洪公子。回來的路上我們遇到金銀洞的蠻兵伏擊,多虧洪公子出手擊退蠻兵,公子的武功深不可測啊。”

阿桂心下暗自奇怪,我這二弟性情孤傲,能讓他如此佩服的當世可沒幾個,看來這位公子大非尋常。他雙手抱拳道:“多謝公子仗義相助!”

洪宙對阿桂頓起好感,他急忙還禮道:“不敢當,兆將軍與和珅兄弟久經戰陣,幾個毛賊豈在話下,在下只是從旁出了一把蠻力,不足掛齒。”

阿桂見他謙和,心中喜歡,將手一擺道:“走,咱們帳中敘話。”說著上前一手牽著洪宙,一手挽著兆惠進了大帳。

三人在大帳坐定,阿桂先問了兆惠探路的情況,跟著又問起如何遇到洪宙的。兆惠便將如何遇到洪宙,之后又如何退敵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待兆惠說完,阿桂問道:“洪公子是哪里人氏,如何到了這里?”

洪宙心想自己若說是來自三百年之后,恐怕沒人會相信。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這些問題,便道:“在下祖上便是京城人氏,自幼在西洋異域長大,心念故土,欲往京城尋根問祖,前不久在江蘇寧京黑龍崖上不慎墜落,醒來以后就到了這里,這中間的原委我也不明白。”

阿桂聽得將信將疑,他忽地一拍桌子道:“巧了,公子來自西洋,我這軍中正好有一位來自西洋的王子,可請來與公子一見。”說罷對站在一旁的和珅道:“珅子,去把科利爾王子請來。”和珅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洪宙心想這個阿桂看似粗獷,實則心細之極,他這是查驗我是不是奸細。

不一會兒和珅帶著一人走了進來。洪宙見來人金發碧眼是一個外國人,二十多歲,相貌十分英俊。他進來之后單臂抱胸向阿桂致意,操著略帶生硬的中國話道:“見過阿桂將軍。”轉頭又向兆惠笑道:“勇敢的兆惠將軍,見到你我很高興。”兆惠笑道:“幾天不見,殿下的中國話又精進了不少啊。”

阿桂向洪宙道:“洪公子,這位是來自西洋的科利爾王子,他到我大清來求教治理國家的學問,科利爾殿下面見圣上時提出要學習打仗的本領,皇上便送他來至軍前。”

洪宙腦海里在快速搜索著科利爾這個名字,很快《世界通史》中科利爾.胡丹的名字便浮了出來。在大學時,科利爾王國的歷史曾引起過他的興趣,當時他懷疑這段歷史就像哈姆雷特一樣是人們杜撰出來的,此刻他才相信真有其人。

阿桂又向科利爾道:“殿下,這位洪公子也來自西洋,不知你們可曾認識。”

科利爾用英語嘟囔著:“我們那里有中國人?我以前從未見過。”

洪宙站起身來裝作十分驚喜的樣子道:“殿下莫非是胡丹王子?”

科利爾.胡丹已經到大清三年了,思鄉之情每日愈增,驟然間聽到有人講英語,而且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禁一陣激動,便如見到了親人一般,他欣喜地答道:“是的,我是科利爾.胡丹,不知閣下是誰?”

洪宙道:“在下洪宙,住在阿洛奇,先祖父曾幫助那里的人們建造橋梁,我久聞科利爾國王陛下的仁慈和瑪姬婭王后的美貌,只是路途遙遠,無緣拜見。”洪宙故意扯了個離科利爾王國最遠的偏僻小國名字,料想他們之間不會有什么干系。

不料胡丹聽了更加欣喜萬分,道:“阿洛奇是我母后的家鄉,威廉國王是我的外公。”說著張開雙臂道:“朋友,見到你我真的是太高興了。”和洪宙擁抱在了一起。

阿桂和兆惠見他倆嘰里咕嚕的說話,一句也沒聽懂,但看二人的神情應該是老相識了。胡丹放開洪宙,攀著洪宙的肩膀對阿桂道:“是的將軍,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意思是讓洪宙知道,他愿意和洪宙成為最好的朋友。

阿桂卻聽成了另一番意思,更無懷疑,當即設宴慶賀他們“故人相逢”。兆惠也向他倆道賀。兆惠笑著對阿桂說:“大哥你不知道,洪公子的酒量天下第一,咱們這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阿桂大喜,他生平最喜歡灑脫豪邁的漢子,一聽洪宙酒量大,那是最對脾氣,當即叫道:“珅子,你把各營管帶都叫來,換上大碗,咱們好好的和洪公子喝上一喝。”兆惠等大喜,不大工夫,各營管帶魚貫而入,這些人和阿桂的關系十分融洽,見了阿桂絲毫沒有那種見到上司畏畏縮縮的感覺,便如兄弟一般。坐定后阿桂給洪宙一一做了引見,洪宙聽得有什么前鋒參領、護軍參領、親軍校、前鋒校、護軍校、驍騎校、步軍校、把總、千總、游牧尉等等,一時也不能記全。

眾人紛紛給洪宙敬酒,洪宙來之不拒,酒到碗干,到后來堪堪喝了五六十碗仍不見醉意,大家見他如此酒量不禁人人變色。

直喝到未時十分,有的將佐已伏案不起,阿桂便下令各自回營。眾軍士退下后,帳中只剩下阿桂、兆惠、胡丹和洪宙四人。兆惠問道:“席間我見大哥偶露愁色,不知因何事煩惱?”阿桂道:“昨日我到張大將軍處商議軍情,皇上派慶復大人來軍前督戰,令咱們立秋之前攻克大金川。”

兆惠嚇了一跳,起身道:“那怎么可能,大將軍又不是不知目下的局勢,且不說藏兵不知所蹤,單就這前面六十里的沼澤咱們也飛不過去啊。”

阿桂搖頭道:“張大將軍也感作難,但皇上下了嚴旨,要我們不得拖延。”

洪宙忽道:“阿桂將軍,在下一介草民,軍國大事原不該多嘴。但我在家時曾讀過幾本兵書,不知可能幫上點忙。”這些年,他每天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研究戰略戰術,特殊環境下的作戰是他最喜歡的一個課題,因此聽得阿桂和兆惠的談話,不禁勾得他技癢。

阿桂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他善有查人之明,看洪宙器宇軒昂非等閑之輩,便故意挑起話題,實則便是想聽一下這位“奇人”有何高見。當即拱手道:“洪公子肯賜教那是再好不過了,就請二弟把咱們眼下的局勢給洪公子說一下。”

兆惠答應一聲,起身道:“是這樣的,這大金川的土司叫莎羅奔,此人早年曾在岳鐘琪將軍部下做過副長官司,素有野心。去年初他突然發難奪了小金川土司澤旺的印信,又趁機進攻打箭爐,意欲并吞金川各寨……”

大小金川戰役洪宙是知道的,只是以前覺得不是什么經典戰例,也就沒有認真研究,此時心里有些后悔了。

只聽兆惠道:“打箭爐的明正土司向朝廷上表求救,皇上命地方進兵征討,不料莎羅奔精通兵法,詭計多端,屢屢擊退官兵。圣上震怒,于是令張廣泗大將軍率兵十萬前來圍剿。從去年冬季發兵,張大將軍命大軍分三路進兵,莎羅奔依托地勢用疑兵之計步步襲擾阻截,一直拖到春暖夏至,雪山上積雪融化,雪水流入金川,積水成澤,大軍無法通行。我們擔沙運石修葺道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抵達了打箭爐和小金川,誰知道是兩座空城,莎羅奔和他的藏兵不知去向。張大將軍料得莎羅奔定是逃到了大金川,便命大哥為前部往大金川進發,但沒有想到上個月這里發生了極猛烈的地震,引發了百年不遇的泥石流,通往大金川的路瞬間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沼澤泥潭。幸虧大哥機警,預感到了不祥之兆,把大軍后撤十余里,在這石堅岡高之地下了寨,才躲過了全軍被泥石流吞沒的厄運。這里距大金川只有六十余里,現在卻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爛泥潭,大軍再也不能前進一步,他奶奶的,這一仗真叫窩囊,鬼影子沒見一個,十萬大軍被困了半年多。”

阿桂接著道:“前幾日二弟和珅子就是到西南探路時遇到的公子,現下左右兩路都無法通過,雪水浸入泥流一時不會干涸,只有等到深冬,泥流凍實了才能進軍。但皇上下旨讓大軍立秋前攻克大金川,我正因此事煩惱。”

洪宙一直認真聽著,其中兆惠講到的一個成語“一望無際”始終在他耳畔縈繞,他略加思索,心里便形成了一個計劃,道:“將軍,我能看一下往大金川方向的地勢嗎?”

阿桂拍案而起道:“我命人在東坡上搭建了兩個瞭望臺,咱們這便過去。”

一行人來到營外,果見東邊坡上用木料搭了兩個高臺,沿著垂梯上到臺頂放眼望去,果然是一望無際的黑泥潭,遠處煙霧繚繞,顯得陰森恐怖。

洪宙問道:“這么大的泥流,大金川會不會也被淹沒了?”

阿桂道:“不會,大金川地勢較高,周邊多是青石崗坡,地質牢固,不會被泥流所浸。”

洪宙已心里有數,便道:“將軍,請容在下細想一晚,明日告訴大家如何過這泥沼。”

阿桂、兆惠聞聽大喜,兆惠兀自有些不信,問道:“公子,咱們真能過去嗎?”

洪宙笑道:“應該不是問題,不是我賣關子,我想到一個法子,但細節上還需要進一步完善,請將軍恕罪,我只能明天在告訴大家。”

阿桂和兆惠慶幸遇到了這位世之奇人。胡丹笑嘻嘻地說道:“我的朋友,你需要造一艘能過沼澤的船。”洪宙笑道:“你猜對了殿下,我就是要造一只船,一只很大的船。”

阿桂一擊掌道:“今天只管喝酒,來日再議進兵之計。”于是諸人回到大帳重整杯盤,一直喝到明月高掛才散席。

阿桂命在中軍大帳旁邊騰出了一座帳篷讓洪宙住,里面桌椅睡榻一應俱全。洪宙盤坐榻上運了一遍功,覺得神清氣爽,毫無睡意,思路便又回到過沼澤的事上,要是在現代這根本不算什么難事,但眼下沒有直升飛機,要把上萬人的部隊送過這六十里沼澤確實不是一件易事,眼下要是有一張衛星地圖就好了。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地拿出了手機,點開了地圖的圖標。哎!手機上有地圖的圖像,洪宙以為看錯了,使勁眨了眨眼,把圖像放大,沒錯,確實是地圖。洪宙的心再一次怦怦跳動,他仔細地辨別著手機里的圖形。識別地圖是一線指揮員的必修課程,洪宙更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只看了一會兒便興奮地跳了起來,因為他已經確定看到的地圖正是現在所處的金川地形,有了這個他的渡澤計劃已經基本成熟了。令他疑惑的是手機為什么能收到同步地圖,難道有衛星也被卷入了時光隧道,這不合情理呀!為了以防萬一,他把地圖截屏存入了手機,他深知地圖在戰場中的重要性。

“公子歇了嗎?”簾子外傳來了和珅的聲音。洪宙正要找他,便道:“和兄弟,快進來。”和珅進來輕聲道:“我見公子帳內還亮著燈,便過來看看公子還需要些什么?”

洪宙心想:這小子果然心細,怪不得以后能成為軍機大臣。

“你來得正好”洪宙還沒有完全從興奮中調整過來。“我想問一下,咱們營中可有粗大的竹竿?”

“有啊”和珅不明白他問這干啥,道:“川蜀之地盛產竹子,此去向西幾十里盡是竹林,每棵高達三丈,要多少有多少,公子需要多少,我讓人去伐些來。”

洪宙暗叫:“天助我也!”他對和珅道:“那不急,你現在能幫我找些做沙盤的材料嗎,我要做一方沙盤。”

“有有,我這就去取來。”和珅連聲答應著跑了出去。

次日上午,當洪宙做的沙盤移至阿桂的中軍大帳時,阿桂和眾將看后都驚呆了,他們行軍多年,沙盤見的不少,但如此精細傳神的山形地貌還是第一次見,他們一眼便認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洪宙還用小布設置出了一頂頂小帳篷,就連東坡的兩座瞭望臺也囊括其中。沼澤彼端的大金川城郭及周邊的山巖、林木、河流、橋梁無不惟妙惟肖。

阿桂連聲贊嘆,道:“洪兄弟,你昨天就在高臺上站了片刻,卻把周邊百余里的地貌盡收于盤中,這是怎么做出來的?”洪宙道:“我也是估摸著做了個大概。”說著,指著沙盤中用黃沙標注的一條路道:“根據我的分析,這條路就是被泥流淹沒前通往大金川的大路位置。”

兆惠奇道:“公子怎么知道的?”

洪宙道:“根據現有的地勢特點,結合人們的出行習慣就不難判斷出來,這是邏輯推斷。”

阿桂道:“即使知道原來的路在哪里,但現在已被泥流覆蓋,仍是無法通過呀。”

洪宙道:“我們如果知道之前大路的位置,泥流下面就會堅實一些,最起碼不會有江河湖泊,對吧?”

阿桂和兆惠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心想就算下面堅實,大軍也不可能趟過這六十余里沼澤。

卻聽洪宙道:“所幸這去大金川一路平坦,昨天我聽和珅兄弟說咱們這里盛產長竹,可令大軍伐竹作筏,一路鋪過去,一直鋪到大金川去,這叫通天筏之計。”

阿桂和兆惠同時跳了起來,叫道:“妙計,妙計!”

只聽洪宙接著道:“川竹粗大,假如每張筏長兩丈,不須五千張就能抵達大金川。鋪在泥澤上的筏首尾用繩索相連,兩側分段豎插竹竿為支柱,使整條筏道連為一體,就成了一座六十余里的長橋,上面鋪上蘆席之物,只要不運送重型物資,人馬都能通過。”

眾人聽罷,盡皆驚喜不已,這個辦法似乎把大小金川所有地方交通不便的問題都解決了。阿桂直敲自己的腦袋道:“我可真夠笨的,這法兒以前怎么沒想到呢。”胡丹指著洪宙笑道:“這就是你說的大船,真的是很大。”

阿桂雷厲風行,當即讓傳令兵到海蘭察處傳令,命他七日內征調蘆席一萬張,又命兆惠帶五千軍伐竹制筏,限七日造筏五千張。

人馬派出去后,阿桂心中興奮,便拉著洪宙、胡丹整日喝酒聊天,漸漸地發覺這位洪公子對天下事好像無所不知,而且眼光遠大,論述精奇,對他敬佩之心與日俱增。

洪宙提出助阿桂拿下大金川后就告辭,阿桂本來擔心他會隨時離去,聽他如此說,心中甚喜。便旁敲側擊地問他是否愿意留在軍中為朝廷效力,洪宙心里暗笑,口中婉言謝絕了。

這日,三人正在帳中閑聊,軍士來報說三將軍征調蘆席回營。阿桂喜道:“三弟可真能干,只三天可辦完了差事。”說著走出了大帳,洪宙和胡丹跟隨其后。

出了大帳果見滿載蘆席的大車一輛輛的運往后營。洪宙隨著阿桂走近去看,忽聽有人喝道:“看刀!”跟著便感覺到了身后金刃劈風之聲。

“有刺客!”洪宙心念一動,也不回頭,反手探出已抓住了對方劈來的刀背往前一帶,料想能把來人甩到身前。不料他這一帶竟沒將來人拉動,看來對方力量極大,當下借對方回奪之力,倏地向后送出。來人正拼命往回抽刀,哪知勁力忽然轉向,在加上自身之力,頓時站立不住,向后跌出。但他脊背剛一著地,一個鯉魚打挺又彈了起來。

洪宙轉過身來,看到向他偷襲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濃眉大眼的甚是精神。阿桂正自奇怪,瞥眼看見阿桂和胡丹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轉念間便已猜出來人是誰。

那少年叫道:“好本事,咱們再來!”說罷運刀成劍,當胸向洪宙刺來。洪宙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向左前方跨出一大步,斜身躲過刀刃,快如閃電的一記上勾拳打向那少年的小腹部,當拳面剛挨到那少年的衣服驟然停住了,但拳風已激蕩的那少年腹部生疼。那少年臉一紅,反手用刀柄向洪宙的肩頭撞來,洪宙左手往那少年肘上一拍,那少年手臂一麻,單刀脫手掉落,洪宙右手一抄接住,退后一步將刀柄朝外遞了過去,笑道:“三將軍,要不要再試過?”

來人正是海蘭察,當他試洪宙武功時,營中軍士見了便圍將過來熙熙攘攘站成一圈看熱鬧,這些軍士中不乏有武功好手,但見洪宙出手只一招便將海蘭察手中兵刃奪去,皆是十分駭異。很多人心想此人身法怪異,這是什么功夫卻從未見過。

海蘭察的武功出自滄州五虎門,五虎斷魂刀融匯了刀劍之所長,獨步武林。但沒想到被洪宙輕描淡寫的隨手破解,心里既驚佩又不甘,當下哈哈一笑道:“洪大哥好俊的功夫,我再試試拳法。”說著將刀接過拋給了旁邊的一個軍丁,然后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左手在洪宙眼前一晃,右腳猛的朝洪宙小腹踢來,這一招是黑虎拳中的絕技,叫做“排風伏虎”,前虛后實,勢道猛烈之極。洪宙卻不理會他手上的虛招,右足微抬已擋住海蘭察踢來的一腳,趁腳未落地抬腿橫胯變成了側踹,伸足抵在了海蘭察的肩頭,并不發力。

海蘭察一愣,退后一步揉身再上,展開黑虎拳,招招如疾風驟雨般向洪宙攻去,他力量極大,出拳踢腿之間夾帶著呼呼風聲,威勢驚人。

洪宙卻始終面帶微笑,腳下輕輕的前后跳躍,雙手抬起放置在臉頰的兩側,見拳攔拳,遇腿截腿,輕松自然的把海蘭察的來招盡數化解。阿桂及眾軍士見了無不驚嘆失色。

海蘭察的三十六路黑虎拳招數堪堪用完,還是奈何不了洪宙,猛然驚覺對方始終在防守,并未發出一招攻式。想到這里,心中索然氣餒,向后跳開道:“我服了,我再練二十年也不是洪大哥的對手。”

場中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洪宙甚是喜歡海蘭察的直爽,道:“三將軍不必過謙,我這功夫與人切磋過招還勉強能用,若是上陣殺敵卻遠不及將軍的剛猛。”

海蘭察知他是給自己面子,心里感激。胡丹擅長西洋拳法,問洪宙:“我看你的拳法很像西洋拳擊,但又不完全一樣,那是什么武功?”

他這一問正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只聽洪宙說道:“這是散打。”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聽說過散打這個名字。海蘭察是個武癡,遇到稀奇的武功最愛刨根問底,他道:“宋朝的岳家散手我倒是聽過,這散打卻是第一次聽說。洪大哥,你給我說說唄。”

他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想這三將軍太也憨直,武林中的絕技都是不傳之秘,姓洪的豈能當眾相告。

洪宙來自現代,心中哪有門派觀念,遇到共同愛好者相互交流切磋是現代練武人的本性習慣,便道:“散打是綜合了拳擊、泰拳、空手道、跆拳道等運動的精華,經過科學提煉……”說到這里忽地想起這都是廢話,改口問道:“三將軍,與人交手時最重要的便是力量、速度和技巧對嗎?”

海蘭察一愣,心想這話一點也不錯,不過以前學武時師父可沒這樣說過。點頭道:“沒錯。”

在場眾人自阿桂而下全是好武之人,見洪宙竟當中講解武功絕學,都是又驚又喜,屏息細聽。聽洪宙說道:“要想達到最快的速度,無論任何招數發出必須是最短的距離,而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永遠是一條直線。”說著,右手唰地一聲打出了一記前刺拳。眾人一驚:“這拳好快!”

洪宙問道:“三將軍剛才和我交手時用的是獸形一類的拳法吧?”海蘭察道:“那是滄州五虎門的黑虎拳。”

洪宙點了點頭道:“三將軍在進招時由于練慣了這種拳法,便不由自主的帶出了虎形的威猛。但是要表現出這些招式的特點,拳腳打出去時發力的距離就會拉長,這樣就產生了時間差。就像我們行軍打仗一樣,路途遠就會走的時間久一些,路途近的自然就時間短一些。剛才我用短距的招式來接三將軍長距的發招,當然就能接住了。”

他這一番話深入淺出,人人聽得明白,直覺得既簡單明了又奧妙無窮,皆有受益匪淺之感。阿桂道::“聞洪兄弟之言,使我等心竅大開,眾位兄弟都受益良多。三弟,咱們到帳中敘話。”

海蘭察等隨著阿桂進入大帳,但他生性活潑,上前攀住了胡丹的肩頭道:“洋鬼子,你說要請我喝咖啡的,我可等不及了。”

胡丹苦笑道:“上帝啊,我又不會魔法,變不出來。等打完了仗我一定請你喝到來自科利爾的咖啡。”

阿桂、洪宙等人見狀哈哈大笑。

過了午時,兆惠也押運竹筏回營。為備不時之需,兆惠率大軍共做了七千張竹筏,阿桂大喜,叫道:“咱們這就干起來!”

阿桂本來限定七日將竹筏蘆席備齊,但只三日兆惠和海蘭察已全部調度齊備,在沒有機動設備的情況下效率之高令洪宙大為贊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宜章县| 象山县| 二连浩特市| 江达县| 喀喇沁旗| 赣州市| 罗江县| 逊克县| 奉节县| 齐齐哈尔市| 临泽县| 汝州市| 文水县| 阿尔山市| 彭州市| 苏尼特右旗| 平邑县| 江永县| 阿巴嘎旗| 屏东市| 枣阳市| 定南县| 承德县| 万盛区| 鹤岗市| 吴堡县| 九台市| 射洪县| 台中县| 安达市| 新巴尔虎左旗| 柞水县| 准格尔旗| 金华市| 武鸣县| 武山县| 襄樊市| 曲靖市| 会同县| 天柱县| 唐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