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困又餓，便點了外賣，打算吃了飯，惡補前段時間欠的瞌睡。

等外賣上門期間，江一霆很真誠地說道：“蘇麗，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參與，這個算法模型的構建，只怕要推遲很長時間。技術攻關這幾個月，我看到你過硬的計算機專業知識，還有你勤奮好學、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從去年5月加入醫騰以來，你為醫騰正常運營提供資金保障，為算法模型的構建找到了高質量開源性醫療數據，現在你又在構建算法模型中立了大功，所以我決定——”

江一霆故意賣關子地停頓下來，靜靜地看著蘇麗。

蘇麗聞言立即挺直了小腰板，瞪大眼睛，高興又緊張地看著江一霆，眼巴巴地等著他說下文。

又要漲股份啦！

哈哈哈！

待會吃了飯，好好補覺，然后請閨蜜出去搓一頓，要帶她們去最貴的餐廳，吃最貴的菜！

哈哈哈！

“洪七公”和“梅超風”端坐在沙發上看著對方，兩人頭發凌亂，黑眼圈濃重，好像在開一場決定企業生死存亡的重要會議。

“我正式宣布，蘇麗同志成為醫騰科技的——聯合創始人！”

說完，江一霆還特別鄭重地鼓掌。

蘇麗又驚又喜，繼續緊張地看著江一霆。

江一霆：“……”

等了幾秒，見蘇麗沒動靜，江一霆小聲提醒道：“蘇麗，致謝啊。”

公司雖然就他們兩位員工，但工作流程倒執行得一絲不茍。

蘇麗以為江一霆的話沒講完，一直在等他講提升她的持股比例，但......但江一霆好像沒那個意思，不免有點失望。

在蘇麗眼里，聯合創業人，只是聽上去好聽，實際上并沒有增持股份來得實惠。

她知道，就算是聯合創業人，在上市前，甚至在上市后，被老板一腳踢出局的人，數不勝數。

江一霆以為蘇麗會開懷暢笑——她找到免費數據集那晚，他說她是醫騰的“大功臣”，她張開血盆大口笑得前仰后翻，笑得完全沒了淑女形象。

沒等到蘇麗歡快的笑聲和滿懷感激的致謝，江一霆關切地問道：“怎么，累了？”

奮戰了多少個通宵，的確很累。

蘇麗伸手捶打自己的肩膀，長嘆一口氣。

江一霆瞇眼看著她，莞爾，靜靜地等她說話。

戲精又要上線了。

“也不知誰說的，我只能干一些雞毛蒜皮的雜活。”

江一霆撲哧笑出了聲：“蘇麗同學，你這就小心眼了哈！那時你剛大學畢業，就一職場小白，當然只能干雜活，我說錯了嗎？”

閉關幾個月攻克技術難關，搞定了算法模型，后面的融資、擴建團隊等等一系列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現在兩人的心情都非常放松。而且，他們在艱難的創業中，尤其是最近幾個月的攻堅戰中，他們建立了比以前更為友好平等的關系，現在說話一個不再端著架子，一個也不再謹言慎行。

蘇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就算我那時是小白，沒經驗，但你問我憑什么創業時，我說憑一腔子熱血，你還說我假大空呢！”

“我……蘇麗，我不也經常表揚你嗎？你看，你的持股從10%到現在的15%，從一個打雜的助理，到現在的聯合創始人，這些都是對你工作能力的肯定，我對你的這些認可你怎么不提呢？”

說完，江一霆伸手輕輕捏了一下蘇麗的脖子，玩笑道：“沒想到蘇麗小朋友，這么愛記仇，那以后學長說話可要小心點了。”

蘇麗輕輕推開江一霆的手，挺直了小身板，正色道：“嚴肅點哈，人家現在可是聯合創始人了。”

江一霆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兒，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是，蘇總。”

門外傳來外賣小哥的敲門聲。

江一霆去開門。

小哥把訂餐遞給江一霆，核實道：“蘇麗，黃燜雞米飯，酸辣湯雪花肥牛面。”

江一霆點頭，從小哥手里接過外賣，關門。

他把外賣放茶幾上，蘇麗立即撲過來，直接坐地上，“呼哧呼哧”狼吞虎咽地吃她點的那碗酸辣湯牛肉面。

太餓了。

江一霆半瞇著眼敲了幾下茶幾，嫌棄道：“吃慢點啊，蘇麗同學，別噎著了！總經理我困得不行，吃完就想睡覺，可沒功夫送你去醫院。”

“你才會噎著！”蘇麗端著牛肉面移動到離江一霆遠一點的地方，繼續“呼哧呼哧”嗦面條。

江一霆正想吃飯，蘇麗肆無忌憚嗦面條的聲音，讓他沒法靜下心來，便又敲了幾下茶幾，佯裝嚴肅地提醒道：“蘇麗同學，你還讓不讓別人吃飯？小聲點。”

蘇麗也學江一霆的樣兒敲了敲茶幾，鄙視道：“江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這叫隨性，叫活得自在，不像有些人啊，盡整那些假洋鬼子做派。”

江一霆沒好氣道：“太困了，不吵架，吃飯！”

說完，他低頭悶聲吃黃燜雞米飯。

兩人吃完飯，蘇麗一聲不吭地回到自己房內，倒頭呼呼大睡。

江一霆見屋內實在太過臟亂差，雖然恨不得立馬倒頭就睡，但他還是堅持先打掃衛生。

他首先把幾堆亂七八糟的書籍整整齊齊地擺放到書架和書桌上。

接著，他仔細清理了地板上的外賣垃圾。

他拎著一大袋垃圾出門，在走廊里遇到一位小朋友，小朋友把手里的垃圾袋遞給他，睜著清澈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禮貌道：“謝謝叔叔。”

江一霆默默接過小朋友手里的塑料口袋，知道小朋友誤認為他是環衛工人了。

江一霆彎腰，笑著對小朋友說道：“不用謝，小朋友也住在這幢樓呀？”

小朋友瞪眼看了他好幾秒，猛地轉身往回跑，帶著哭腔喊道：“媽媽！媽媽！怪叔叔！”

江一霆摸著自己幾個月沒打理的頭發和臉上的胡子拉扎，明白小朋友為什么怕他了，急忙拎著垃圾快步往樓道垃圾桶方向走去，以免鄰居們看見了以為他欺負小孩子，解釋不清楚。

宿舍堆積如山的外賣垃圾清理完畢后，江一霆開始用吸塵器打掃地毯，端來清水抹桌子……蘇麗臥室的地毯他也吸了，完全不用擔心吸塵器的噪音會吵醒她。

蘇麗一張小圓臉睡得紅撲撲的，估計打雷都弄不醒她。

江一霆困得要死，一邊打掃衛生，一邊打瞌睡。

打掃衛生結束后，江一霆給自己簡單弄了點面包牛奶填飽肚子，然后他走進衛生間洗澡。

穿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江一霆發現蘇麗睡在客廳沙發上。

他走過去查看，發現剛才被他收回櫥柜的電熱水壺被她拿了出來，里面熱了滿滿一壺開水。

蘇麗剛才點的午餐口味很重，估計是口渴了想喝水，結果等水燒開了，她卻睡著了。

江一霆已經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他強忍著睡意打開客廳空調，給蘇麗蓋上棉被，又去冰箱拿了瓶礦泉水，用冷熱水勾兌的方式，快速給蘇麗弄了一杯溫熱水，拍醒她，喂她喝完，再把杯子放回茶幾……

天黑了。

天又亮了。

陽光從客廳的窗臺爬進地板，又從地板退回窗臺。

月亮出來了，繁星滿天。

睡了一天一夜，江一霆終于睡醒了。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和蘇麗睡在客廳沙發上，蓋著同一條薄棉被，蘇麗在他懷里呼吸均勻，臉蛋紅紅的像蘋果。

真是可愛呀。

江一霆沒有起來，他重新閉上眼睛，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懷里抱著令他垂涎欲滴的“紅蘋果”，溫柔香甜，他哪里還睡得著？

剛剛開發出算法模型，現在又懷抱......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

江一霆躺在沙發上假寐，腦袋里各種想法像脫韁的野馬，好一陣胡思亂想，整個人高興得嘴角都快彎到耳根了。

沒多久，蘇麗餓醒了。

她睜開眼，見自己睡在江一霆懷里，兩人蓋著同一條棉被。

狹窄的沙發，有限的空間，兩人不得不緊緊抱在一起。

蘇麗急忙掰開江一霆粗壯的手臂，從他懷里滾到地毯上。

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睡在次臥的床上，醒來時怎么會躺在沙發上？還躺在江一霆懷里？

蘇麗站起身來，看見桌上的水杯和電熱水壺后，猛然想起來了。

她口渴過來燒開水，然后……然后后面的事她就想不起來了，更不知道江一霆為什么會睡在這里？只是，如果是她先睡在沙發上，他為什么會……？

她和江一霆因為攻克技術難關，住在這公寓好幾個月，她也經常躺在沙發上睡，但像剛才那樣兩人睡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江一霆給她的印象是很守規矩的男人，是心里只有工作、對男女之事完全不感興趣的男人。

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蘇麗環顧四周，見原本臟亂差的房間，現在卻被收拾得干凈整齊。

不用問，一定是江一霆拖著疲憊的身體打掃的。

他可能累壞了，然后不知不覺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吧？

“你醒了？”江一霆摸著后腦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詫異地問道，“咦？我怎么睡在這里？”

他對自己精湛的演技，悄悄在心里點了個贊。

江一霆見蘇麗看著自己不說話，假裝好像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地問道：“蘇麗，我怎么記得你睡在沙發上的？我……我們……我可什么都沒干！”

他看向蘇麗，想看看她有什么反應？

心里開始偷笑。

蘇麗狠狠地白了江一霆一眼：“您想多了，江總！是我把沙發讓給你的！我后來回自己房里睡的！”

說得正義凜然，好像一切盡在掌控中。

江一霆輕嗤，假裝搞清楚事情狀況地“哦”了一聲，笑瞇瞇地表揚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可真是找了位好助理，太體貼了。”

蘇麗瞪了一眼這個占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

江一霆又笑。

有些話不能明說，蘇麗只好吃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