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日頭是越來越短的，在京都又落了一場雪后常茵如愿的嫁給了趙衍廷。我對此是感慨的，她愛的這樣轟轟烈烈不留遺憾，將生死都下了賭注。可我也清楚，這樣的執念得到的結果并不幸福。我開著窗子在桌案前寫給他的信。

“聽說，你日日醉酒在淮山岸，成了別人口中的浪蕩子弟。我見不得你這樣，我決定明日黃昏去找你，我想勸勸你。但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聽我的勸，我十分心疼你。”

如果有人問我放下了嗎?我可惜這輩子也是放不下的，茵姐兒從柴房出來，路過院子的時候有朵梅花開的正好，她摘來戴在頭上，真是尤有花枝俏。她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問我“姐姐我好看嗎?

她好看，她是很好看的，林姨娘也好看，她和林姨娘一樣好看。

我在第二日的黃昏出了門，我順著有些空蕩蕩只有打更聲的街道，一個人摸到那亮了滿片燈火的地方。隔著遠遠的一條小道我都能聽到船上的琵琶聲，月亮照在船工的小肪上，我給了他錠銀子他帶我上去。

船工是個老漢，他手里拿著根長竹竿，盞油燈掛在船頭，他說:“姑娘，我看你穿的不像肪上人。”

“不是。”我應他，看著油燈照著黑黢黢的湖面。

“那里的營生不好，漿洗衣服城南有一家，給的銀子多，我老婆子就在那兒給人家洗衣裳的。雖說不會，但學學就成了。”他將我當作了落魄人家的孩子，片好心，“你給我的銀子多了，我送你回岸上，還你一些。”

我沒有應他，他以為我不聽他的。但上畫航的時候又給了他一錠銀子.放在他還我多了的銀子的手里說:“阿公，我不是你的想的那樣的。你是好心人。”而后裹了裹衣裳便走了。

這兒的生意，多少家里都有沾-些，淮山的船很多，每艘都是在京都做生意的人放的。我上的這艘，是家里的生意，老鴨姓旁。她見我一個姑娘來偏頭看著我，我拿出牌子她換了臉色湊近問我:“小姐來這兒做什么?”

我說是為來找人的，她問是誰，我說駐國將軍。她了然，給我指了方向:“是前頭那艘公肪的生意。”而后給我派了小船上去。

開船的龜公帶我走小門進去，遇到門口的人問起駐國將軍所在，那人為他指了方向，我們又上小梯轉往右側處。在正中的一扇用金絲勾芡的海棠花緞邊門前停下，他請手道將軍就在里頭。

這扇門在我手里有著淮山岸水的濕冷，門上的海棠花開的那樣艷麗，但我知道只要一夜的雨它就會凋零。我輕輕的推開門，看見年輕的將軍就正坐在對門的矮案，懷里臥著位綿軟著腰肢的娘子，那娘子抬頭看我處，他還在飲酒。

“這是哪家的姑娘，蓋著斗笠來的。”有位添碳的娘子起身走向我，伸手要掀我的圍帽。

我抬手擋了一下說道:“這是圍帽，不想叫各位娘子見到我的模樣，失禮了。”

她因為我這樣禮數的話愣了一會兒，趙衍廷這時候抬起頭來了，隔著薄薄的白紗我石向他。

他輕聲叫我“阿卿?”似乎是試探，有或許是其他的。

我點了點頭，同他說:“將軍是個忠臣良將，卻為了一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在這兒賣醉，污穢了這名聲。”

他跟蹌起身，伸出手來要碰到我了，我卻往后退了一步。他嘴里說著:“這是在做夢吧。”

“該回去了，勞煩娘子煮一盜醒酒茶來。”我轉頭對那個過來與我說話的娘子說道。

而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我被他一下子抱進了懷里，門也被他關上了，我一驚想抬手卻抬不起來，圍帽掉到了地上。

他在我耳畔喃喃:“真的是阿卿。”

“趙衍廷，你做什么!”我怒斥他，與旁的娘子道，“快把他起開。”

那幾個娘子衣衫不整的起身，手忙腳亂的來拉他，嘴里喊著將軍將軍，可是頂不過他一個人的氣力。

“滾!都滾出去!”他大喝一聲，這幾個娘子似乎是都被嚇到了。

“各位娘子幫幫我，我有重賞，一人一錠金子。”我也是氣急她這樣子，那幾個娘子又是手忙腳亂的來拉他。

“我去找龜公。”有位衣衫齊整的開了門去。

趙衍廷一手推開了人，一把抱起我便走。我這時候才后悔這一程，不斷地掙扎卻也徒勞。他三步便將我放到榻之上，我這才伸手想要打他一巴掌，卻在他湊近我的時候遲疑了，我問他:“趙衍廷，你會不會后悔?”

他沒說話埋在我脖頸間輕輕喘息，我聽見那幾個娘子說。

“錠金子買不了命，萬一...

”得了得了，都出去罷。”

“這姑娘自個兒上了淮山舫...

我氣極，落了淚珠子出來，這時候我是十分悔的。卻在下一瞬.我聽見有人沖了進來，趙衍廷被拉開了。我連忙起身，拍起頭見到的是熟人，仕豪和，關崇北。

我拍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去將落在地上的圍帽撿起來，戴上后對著兩人請禮:“多謝。”有些陌生與疏離。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們，繞過就想走。

“我送你回去。”關崇北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說道，我轉頭看著他，他眼中什么都沒有安撫的對我笑了笑。

仕豪卻攔了一下:“我送你。”

我看著他，他很認真。兩人有些僵持不下，我透過他們看見趙衍廷被灌了茶，似乎清醒了一些。試探的走了過來，叫了我一聲，阿卿。

我轉過頭去沒有看他，仕豪退卻一步，關崇北過來露出一口白牙:“還是我送你。”

他走在我身后，在門前時候我轉頭去看趙衍廷，他坐在地上，仕豪蹲在他面前在斥責他。他一聲不吭，垂著頭聽。

關崇北伸手擋住了我的目光，我抬起頭看他，他側頭又是一笑:“走吧。

他們是坐的大船來的，是皇宮的官船，上面高高的掛著王旗。整個船點著許多明晃晃的蠟燭，十分敞亮。

“旭日干殿下，你與官家怎么也在。”我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小小的呷飲。

他輕輕放下酒壺:“叫我阿北。

我沒有說話，他也不說話，這是在與我僵持。半響。我輕聲吐出兩個字:“阿北。”

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而后徐徐道來:“仕豪約我塊兒在這吃酒.在說不能叫你知道的事情。我們準備去抓了趙行廷回去，路上碰到一位姑娘說他用房里頭出事了。就過去正好一并救了你。”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勾了勾我的小指，我抬眼看著他，他又笑。他笑起來很好看，有顆虎牙:“我救了你，你有什么可以謝我的嗎?”

“我與你道謝了。”我思素了片刻，將腰上的香囊摘下遞給他。他接道手里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像狼，而后看向我:“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我沒有說話，轉頭石著湖面的波瀾，不似來時那樣黑黢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