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近
書名: 扇底桃花:獨寵腹黑女作者名: 雁舞流年本章字數: 3150字更新時間: 2014-03-08 21:03:48
彩衣突然往前沖,張嫂一把沒抓到,讓她沖到了前面,“死丫頭,又搞什么花樣——就知道給老娘惹事……”
彩衣突然一叫,正在推顧石頭的兩個小廝也是叫了一跳,還以為沖撞了哪個院里的大丫頭,回頭一看,臉就又沉了下去。
那一身藍衫,就是個粗使丫頭,比他們這些小廝還不如呢!
“哪兒有你什么事???快點拔你的草去吧!”一個小廝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彩衣卻沒搭理他,反是走過去對著顧福盈盈一拜,“福管家,您還記得我嗎?”
眨了眨眼,顧福遲疑了下才笑道:“喲,是彩衣姑娘?。 本褪莻€剛進府的小丫頭,跑這兒和他裝什么???要不是昨個看得出官人對這丫頭有那么點意思,他這會兒還懶得搭理呢!
不過,這男人啊,都是偷腥的貓,這會瞧著順眼,等過后到了手,能新鮮幾天就不知道了。
睨著彩衣,顧福雖然在笑,可眼底卻隱著一絲輕蔑,這府里想爬到主子床上的可多著呢,要是個個都以為上了主子的床也就成了主子,他們這些管事的還活不活了?
“福管家,您這是要砍竹子啊?”彩衣笑盈盈地看著顧福,雖是不經意,卻透出一股子媚意。
許是不自覺,也可能是故意,對于彩衣來說,她能倚仗的也就是有三分顏色外加七分的獻媚了。
是個男人就都喜歡女人討好獻媚,顧福一笑,摸著山羊胡,態度也溫和了少許?!罢?,官人叫咱們砍兩根竹子做笛子……”
他的話才說完,那頭顧石頭就叫起來了:“虧你還是扇王顧家出來的,做笛子你去買兩桿墨竹或是湘妃竹去啊!這園子里的竹子那是做笛子用的?”
“扇王顧家早就敗了,一窩子男盜女娼,壞了姓顧的名聲!你個死老頭子再提什么扇王顧家,就把你攆出去……”顧福恨恨地罵著,一臉的窮兇極惡,好像恨顧家恨得要死,生死大敵一樣。
顧思曉捏緊拳頭,氣得呼吸都不穩了,這個顧福,當日可是很受重用的,一再提拔,才從一個小廝成了總管??墒乾F在,卻全忘了大哥和顧家曾對他的好,居然如此羞辱顧家……
是了,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明明是他背叛,是他害人,可是卻不會有半點羞愧之心,反倒把被他害的人看成仇人,恨不能立時殺之而后快,也好絕了后顧之憂。
盯著顧福猙獰的臉,顧思曉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顧福,你很怕有人來找你報復嗎?!好啊,我已經來了——只可惜,你仍是茫然不覺。
被顧福的兇狠也嚇了一跳,可既然已經出頭了,彩衣也只能壓下懼意,柔聲道:“福總管,昨個兒奴婢天幸能與官人有一面之緣,在奴婢看來,官人是個有學問的人,風雅至極,想必也和——和那個,就是很有名的大詩人一樣,喜歡竹子——啊,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片竹子,官人一定是極心愛的,要是毀了他一定會很傷心的……”
也說不下去了,彩衣眨著眼,嬌聲道:“不如管家帶我去見大官人,他一定會贊同奴婢的話……”
什么竹子,關她什么事,只要能見了官人就好。
顧福眨巴了下小眼睛,看看彩衣,就笑了。
他也是個人精,自然看得出彩衣根本就不是想幫著顧石頭說話,而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見大官人。
也不是不可以啊!反正大官人昨個兒就看中了他,這會兒他要帶這丫頭過去,說不定就會討到大官人的歡心呢!雖說,這保媒拉纖的事兒他一個大男人做有些賤,但得到的好處可是不少。
嘿嘿笑了兩聲,顧福沉聲道:“是,咱們官人的確是風雅之人,既然彩衣姑娘這么說了,那我就帶你去見官人,也好讓官人知道,咱們府里還有他的知音人呢!”
顧福一說,彩衣立刻樂了,等回過神,忙緩下心神,柔柔地一福,自動自發地站到顧福身后了。
“福管家大恩,彩衣日后一定圖報……”
顧福哼哼兩聲,瞪著顧石頭,“算你老小子有命!今個兒就先放過你,摟著你那破竹子睡去吧!都土埋半截了,還沒老婆,也就剩竹夫人陪你了……”
往地上吐了一口,顧福一揮手,帶著人就往外走。
看他真要帶彩衣走,張嫂急了,“福管家,這個彩衣還沒學好規矩呢!”
“沒學好規矩?”顧福眼皮一翻,“沒學好規矩,不讓她好好學規矩,還帶出來干這些粗使丫頭做的活計?既然出來干活了,那不就是學好規矩了嘛!怎么著,本總管帶她去主子那兒,你要攔著?”
張嫂語塞,退到一邊,看著顧福把人領走了,忙抹身往外跑,跑了幾步,才記得回身吩咐道:“你們好好在這兒干活,我去去就回?!?
這可是要了命了!顧大娘把人交給她是要讓那丫頭吃點苦頭的,可現在人都沒了,還怎么吃苦頭?最要命的,是就這么送到官人那頭了,讓娘子知道,不撕了她的皮……
且不說張嫂去找顧大娘又會鬧出怎樣的風波,只說顧思曉等人被留在竹林畔,雖說是叫干活,可是看著張嫂走了,自然就是要偷懶的。
別說顧思曉和綠蘿兩個新來的,就是之前的粗使丫頭菊花也是要偷懶了。
“你們兩個,好好干——嗯,我去喝口水就過來……”這一去,去了足有一刻鐘還沒有回來。
綠蘿早就鉆到一邊坐在地上歇著去了,顧思曉卻是拿著小鏟子一直低著頭干活。
“真是,又沒人看著,裝什么樣子?。 本G蘿不滿,只當顧思曉是個傻的,卻沒留意到顧思曉越來越往竹林靠近。
一路鏟草鏟到竹林邊上,就瞧見白發白須的老人正坐在石桌邊上喝水。一把粗陶壺,一壺熱茶水,那個清香,不是什么好茶,就是竹葉的清香。
顧思曉記得從前父親在世的時候,就是喜歡自己炒了竹葉來泡水喝,那個清香味真的和茶葉是兩種不同的味道。
壓下滿心激動,顧思曉上前幾步,在顧石頭抬頭看過來時,才頓下腳步,笑著道:“這片梅綠竹長得真好……”
這座園子里,別處都有些雜亂,可是就是這片竹林,生得郁郁蔥蔥,每一桿都生得好,顯見侍候竹林的人是用了心的。
聽到顧思曉的聲音,老人有些驚訝,“小丫頭還記得這是梅綠竹,真是不簡單啊!一般人都以為這是湘妃竹呢!”
上下打量著顧思曉,雖然看出這只是個粗使小丫頭,可顧石頭卻來了興致。
“來來來,說說,你怎么知道這不是湘妃竹,而是梅綠竹呢?”
顧思曉一挑眉,未語先笑。
這石頭爺爺真是的,年紀一大把了,還是這么喜歡考人。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這里,石頭爺爺也這樣考過她來著。
思上心頭,她的笑不免淡了幾分。
再看這位曾經和爺爺一起打天下,如今已經年過古稀之年,卻仍守著這片竹林的老人,顧思曉更添敬重。
“嗯,讓我看看……”收起那份黯然,她裝模作樣地繞著桿竹子轉了兩圈,又用手摸那帶著細茸的竹桿,“啊,是了,這個梅綠竹比湘妃竹要細一些,而且沒有反旋紋,還有,顏色也略暗些,嗯,這個梅綠竹用來做扇骨最好了!”
“呀,這丫頭,還真知道……”顧石頭拍著手,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一掃剛才獨坐石桌的陰郁。
“說得不錯,這些梅綠竹用來做扇骨最好了!想當年,咱們顧家就是靠這一片梅綠竹起家的……”聲音一頓,顧石頭臉上現出一抹黯然。
“我都忘了,已經不是那個顧家了……”
咬著唇,顧思曉偏過頭,再轉回目光時,臉上已經帶了笑,“石頭爺爺,您和我說下,這個梅綠竹的事情吧!”
“你、你剛才叫我什么?”顧石頭一愣,看著顧思曉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我,我聽剛才那些人叫您的名字——我是不是叫錯了?”
“不、不是,只是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石頭爺爺了……”顧石頭搖了搖頭,笑問:“丫頭,你叫什么???”
“畫兒,”遲疑了下,顧思曉還是道:“我叫顧畫兒……”
持著壺的手一顫,水流了一桌子,顧石頭忙放下壺,抓起丟在一旁的褂子擦著石桌上的水。
擦干了桌上的水,他仍有些心神不寧,回頭,對上那雙清明的大眼睛,顧石頭緩了緩心神,苦笑道:“真是糊涂了——很久以前,也有個叫畫兒的孩子叫我石頭爺爺呢!”
是啊,石頭爺爺,是我,是那個淘氣得把你所有的竹葉茶都泡在水里,讓你苦得流眼淚的畫兒啊!我回來了,畫兒回來了……
“也有人和我一個名字啊!真好呢!”裝著若無其事,顧思曉坐在石桌旁,笑著問:“石頭爺爺,這個好像不是茶?。 ?
“是茶也不是茶,”回過神,顧石頭笑著又倒了一杯,“來,嘗嘗這個,這是竹葉茶,清香得很,就是我自己用這梅綠竹的嫩葉炒的——怎么樣?香吧?!”
“香!”一如記憶中的味道。
顧思曉笑著,昂起頭,看著頭頂那一片蔥綠,隨風輕搖的竹尖,一忽折腰,一忽挺直,就像一個隨遇而安,卻又永不會真正屈服的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