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愿第一次看見紅磚瓦房時便說這棟房子真好看。

高簡和王寶舒決定在家里為高思愿辦一場歡迎宴，當天外婆一大早就背著七姨的女兒樂樂來家里幫忙。

許某雨還在床上躺著，迷離糊涂聽見外婆在問“小雨兒還沒起來嗎？”

許某雨能想起最有愛的畫面便是外婆陪她寫作業，吃飯，看電視。但一年級時，七姨又生了一個女兒，外婆不得不去七姨家照顧另一個小寶貝樂樂。所以放學回家，陪伴她的只有電視機，每天和她說話的只有電視機。

王寶舒答道“放假了，越來越懶了，沒見她早起看過書”

外婆語重心長道“你呀，學習上慢慢來，我可感覺小雨兒沒以前活潑愛說話了”

“青春期嘛，長大變靦腆了”

外婆道“你還是要注意一下，畢竟家里又多了一個人，免不了要磨合，你得多費心”

“知道了，媽，”王寶舒好像不想面對許某雨的長大和改變，況且王寶舒大概猜到和自己婚姻有關，她轉移視線看著樂樂驚訝道“樂樂好像長高了，走，我們去找兩個姐姐玩。”

“算了，讓我外孫女多睡會兒，廚房一大堆活兒要做呢。”外婆抱起樂樂來到廚房看看高簡準備的戰況。

外婆突然問道“寶舒，你們有打算再生一個嗎？”

王寶舒不好意思笑道“有啊，但順其自然吧，畢竟還有兩個女兒要上學，加上養小孩可不是一筆不小費用，要從長計議。”

外婆爽快干凈道“那就不生”

“可他們家沒有孫子，不下三次他媽為這事和我說了半天，就想要一個男孩繼承香火”

“我們女人又不是機器，說生男就生男，媽，別管我婆婆（四川叫奶奶的稱呼）的。她就是沒事閑的”高思愿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王寶舒聽到后有點生氣，這孩子沒大沒小，一點不懂事。但依然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介紹道“媽，這是高思愿，快叫外婆，思愿”

“外婆好，我先去上廁所，待會兒聊”高思愿向外婆打完招呼后，像腳踩云煙立刻奔向廁所。

外婆打量了一番這個新外孫女的跑步動態，挺惹人喜歡的，看她這說話直率，應該還挺好相處，沒心沒肺的，這一下不用怕和許某雨打架了：“這孩子還不錯”

王寶舒看著高思愿跑去上廁所的背影道“我們某雨現在有她一半的陽光和懂事，我也不至于發愁”

外婆打斷道“小聲點，孩子在睡覺呢”

許某雨聽到這里翻了翻身，看著窗外軍分區那些大樹枝繁葉茂，聽著微風吹撫樹葉時的婆娑聲，靜靜地望著，她什么也不想聽，自言自語道“原來這些樹葉屬于長綠闊葉林，綠色永存，多漂亮啊，為什么你們那么招人喜歡呢？我卻讓人擔心”

許某雨閉著眼，在心里默數60秒以后，告訴自己起床啦，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外婆見許某雨在走廊中伸懶腰，笑嘻嘻問道“小雨兒今天想吃什么，外婆給你做”

許某雨大概因為很久沒有見到外婆，遠遠看見外婆便羞澀得笑瞇了眼，還裝成大吃一驚的樣子道：“外婆，你這么早，吃早飯了嗎”

“正等著你一起吃，吃完幫廚房干活”看見自己養大的外孫女，變得如今般懂事，外婆上前拉著她的手道“小雨兒呀，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外婆伸手進荷包一抓，抓出三四個桂花糕道“給，這是他們給我買的，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這個桂花糕了，所以留了幾個給你”

“媽，你這次怎么不偷偷的塞到她書包里呢？我可記得上次在老七家吃飯，七七說你塞錯了書包，把吃的塞到她書包里了”

許某雨不好意思笑著，反正她記憶里外婆總偷偷給她書包放零食，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要不是上次放錯書包了，估計大家也不敢拿這事當面調侃外婆。

外婆變乖了，默默不說話，拉著許某雨來桌上吃飯，坐下來小聲告訴她道“我剛剛給你書包放了桂花糕和麻花，你記得吃。”

許雨雨默默點了頭，她知道也許時間會改變一些人，但她永遠是外婆的心間肉，她接過外婆的桂花糕，立刻打開準備吃道“還是外婆好，謝謝外婆”

剛準備吃桂花糕，去上廁所的高思愿回來了，她直接坐在外婆的身邊，一本正經自我介紹道“外婆好，我叫高思愿，請多關照”

聽到請多關照這四個字，讓許某雨剛喂到嘴里的桂花糕差點噴出來，外婆也不按常理出牌道“我就喜歡你假正經，希望你倆可以成為好朋友”外婆轉頭意味深長的看看許某雨，又回頭和高思愿道“你們倆一樣大，正好可以作伴，挺好的”

吃完早飯，大家開始為了這場宴席忙活，許某雨默默在走廊蹲著摘菜，高思愿搬了兩張凳子，讓許某雨坐下，自己也在旁邊幫忙摘菜道“你外婆真疼你，好羨慕你”

這話讓許某雨吃驚，疑惑不解道“你也有外婆啊，這沒什么啊”

高思愿擺擺手，無法溝通道“你就知足吧，長大后要好好孝順她，對你這么好，我看只要你喜歡，狠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你”

許某雨默默點著頭，余光望向在廚房忙碌的外婆，看著她累駝了背還在備菜，她為兒女子孫忙活了一輩子，帶完一個外孫女又帶下一個，只要兒女有需要，她總是義無反顧幫忙，許某雨答道“當然，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順她，讓她不再操心。”

趙慕冬的母親也從家里自帶圍裙拉著趙慕冬來幫忙，許某雨沒有和趙慕冬說高思愿的事，許某雨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高思愿來家里的事實，這次又是從別人嘴里聽說這件事，趙慕冬有些生氣，過來時全程沒有搭理許某雨，她意識到他的反常，可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趙伯母一見到高思愿便夸道“這就是高思愿嗎，真漂亮”

高思愿向趙伯母禮貌點點頭后，馬上叫道“爸，家里來客了”

在廚房忙活半天的高簡出來接待，高簡一看介紹道“這個是你的鄰居趙伯母，另一個是學霸兒子趙慕冬”

“聽說你女兒可是才女”

高簡道“也就那樣，學習上有你兒子半點成績就好了。學習上以后可能要麻煩你家趙慕冬幫忙講解一下”

“這有什么，我們都是鄰居，互幫互助嘛，以后也教阿姨跳跳舞，減減肥就行”

“行就這么說好了，為了表示誠意，讓高思愿給你們來一個倒立”

雖然趙伯母接連退后幾步想拒絕，但高思愿只是笑了笑，二話不說，放下手里的菜，拍了拍手掌，退后幾步，馬上靠墻倒立起來。

這一舉動驚動了所有人，廚房里的外婆和母親也出來觀看，只有樂樂還在屋里專心致志看動畫片，不為之所動。許某雨第一次看見高簡像發春的貓合不了嘴興奮說道“我女兒舞蹈確實沒話說，拿了很多大賽大獎，這有機會讓她給你跳一段，看能不能教你，這就是基本動作”

趙伯母接連贊著“不錯，不錯，一看就是練家子，以后常來阿姨家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還心疼道“好了好了，快下來吧，別累壞了”

許某雨第一次感覺高叔叔的臉上有光，像蘋果被打了蠟般，放在商店里，看起來格外讓人有食欲想買走。不再像以前，長著一張歪瓜裂棗嘴臉，讓趙伯母都不想靠近說話。

許某雨在想像高思愿這樣優秀大方的女兒，應該是每個大人都想要的，她在一旁瞟了一眼趙慕冬，原來他的目光也在高思愿身上。見高思愿放下腿站起來，王寶舒在一旁也接著夸道“你這姿勢比樓下訓練的消防兵還標準，真是讓人驕傲。”

許某雨看著母親，讓她想起了一件事，她記得一年級時班主任為了選六一兒童節跳舞人選，在班里叫了幾個不錯的苗子，上講臺跳一下音樂老師才教的舞蹈，她們跳到一半就不會了，好像是老師只教了一半。

但音樂還放著，只要一聽到音樂，她的身體里的每個細胞便瞬間旋轉跳躍。她不知那時的自己一個人什么時候開始站在座位上手舞足蹈，開始自己即興表演。班主任看著也笑著，讓她上臺表演，她成功帶著臺上其他人自由地跳舞。

老師感覺是一個好苗子，班主任都舉薦她學舞蹈，專程讓母親來談談關于培養許某雨學舞蹈一事，只是母親一來便沒了下文。母親和許某雨說跳舞是吃青春飯的，還是好好讀書吧。

那時許某雨不懂，感覺母親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為孩子好，后來她也承認讓老師失望了，許某雨自己也認為自己不是那塊料，因為老師為六一排練所教的動作要學好久才會。所以許某雨再也沒勇氣提起過此事，后來便不了了之了。

此刻母親的夸贊如一個個飛標打在了許某雨身體上，原來傷人不見血是這般滋味。她開始看不懂母親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她迎合著大家拍手，鼓勵高思愿再來一段舞，看著高思愿跳舞的身影，像一只白天鵝在人群里嬉戲，讓人傷感又羨慕。

等高思愿跳完，趙伯母馬不停蹄介紹道“光顧我們看美女跳舞，都忘了給思愿介紹一下，我兒子趙慕冬，以后學習上有任何問題都問他，阿姨隨時歡迎你哦”許某雨感覺重來沒有見趙伯母對自己這般熱情和喜歡，

高思愿點點頭，主動伸出手與趙慕冬握手，趙慕冬立刻伸出雙手握住，高思愿問候道“你好，我叫高思愿”

許某雨看見趙慕冬耳朵有些微微泛紅回道“你好，我叫趙慕冬”

許某雨在哪一秒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是高思愿該多好。

那一天高思愿的歡迎宴坐了三桌，許某雨和大人房間各一桌，走廊還有一桌。許某雨那天很少說話，因為她全在看高叔叔帶著她一一向人介紹自己的寶貝女兒，高思愿如何自然又親切的和大家打招呼，一點不怯場，感覺深受親朋好友喜歡，高思愿就是自帶的主角光環，讓許某雨的視線不能從高思愿的身上移走。

“嘿，盯那看啊”許某雨被人一撞，視線馬上收回身邊，一看是七七，七姨的大女兒，她也看著高思愿道“這姐姐身材真好，我要減肥”

“你不是學了跳舞的嗎？怎么就兩種境界”許某雨夾著菜心里想著，心卻像路上的兔子發現天上的鷹般沒著落，只想拼命地逃跑。

見許某雨沒說話，七七沒心沒肺的還問著“姐，下午去公園玩不，咱們好久沒去了”

許某雨答道“我去問問大人，他們同意我們下午就去”

聽到這個消息，許某雨眼睜睜看著七七的高興，簡單得像只貓，撒著嬌靠在許某雨肩上兩秒后，又手舞足蹈道“你等我，我去和我媽說”

“真羨慕，那樣簡單的快樂，可惜我再也沒有了”許某雨看著七七去尋找大人的身影，熱淚盈眶。

她像只人群里無處安放的兔子逃走了，她狠自己的自卑，也狠自己的懦弱，還有這個家的變化，讓自己再也無法像七七般簡單而快樂。

許某雨來到三樓女廁所，看看還好沒人，她不自覺來到窗邊，習慣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看著外面正在打籃球的消防士兵，看著崔小丁，她想起第一次見高叔叔的記憶，許某雨無憂無慮的時光隨著他的到來戛然而止。

許某雨在想也許是天意，催著她必須長大。

“都會過去的，你會適應這個家，你也要清楚相信他們永遠愛你”許某雨擦干眼淚，轉身看向說話的人，竟然是高思愿。

她們的眼睛里閃爍共有的光芒，像雨后初晴的陽光，讓人感覺舒服而溫暖。好像什么都不用說，彼此都明白。

高思愿道“我知道你一定像我一樣，很害怕，這是我第二次適應重組家庭，換以前的我，一定會大鬧一場，讓我媽接我回去，期望他們復婚，可惜這是不可改變的現實，我們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許某雨道“我只是好怕，你知道嗎，我怕他們不喜歡我，我又不能像你一樣討大人喜歡”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但那個家太安靜并不幸福，這次我就告訴自己我一定要融入你們，讓家變熱鬧，不讓自己孤單”

高思愿這番簡單的話卻讓許某雨感動，又讓人心疼，只要滿足了大人們的愿望，真的就會幸福嗎？許某雨心里發出這樣的疑問。

“你在上海的家里不開心嗎？”

“開心”聽到這兩個字，仿佛一直環繞高思愿耳邊畫圈圈，她哈哈大笑道“誰會希望有個重組家庭，難道你現在能接受我爸做你繼父嗎？”

許某雨搖搖頭道“不能”

“我爸至少是好男人，不賭博，可是我那個繼父幾乎賭光家里所有積蓄，還欠了一屁股債，以致于我只能回內江讀書，在上海高中的學費母親根本承擔不起”高思愿說完哭得泣不成聲。

她繼續道“這里除了我爸和你媽，其他人都不知道，你要保密。”

“好，我保密”許某雨立刻答應了

高思愿聽到后瞬間停止哭泣道“我要交換一個你的秘密，才公平”

許某雨思索一番后，開始道“我爸媽在我五歲時離婚，我有六年沒見過我父親，最近一次還在小學六年級，我和他，最熟悉的陌生人。所以有時會特別羨慕你，你和高叔叔的關系這么好。”

“你忘了，他以后可是我倆的爸爸，我把他分一半給你，你可不許嫌棄。”

許某雨聽后嘴角上揚，露出她的兩酒窩，讓人感覺甜甜的“好，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許某雨看著身邊的新家人高思愿才明白重組家庭沒有電視劇里荒誕的爭吵，只有風平浪靜下藏著的嘆息，這就是真正的生活。

兩人一起回到酒席上吃飯，七七一見到許某雨馬上說道“我媽和你媽都同意了，讓我們幾個小孩去玩。”

許某雨問高思愿道“你去嗎”

高思愿立刻答道“好啊，正好可以認識一下大家”

七七道“樂樂就不帶了吧，一看就是小麻煩，咱們惹不起，躲得起。”

高思愿笑道“七七這是揮刀霍霍你親弟弟的節奏，咱可以默認通過吧”

七七又問道“那就我們三個嗎”

高思愿道“那你還想叫誰”

“他呀，有錢”七七說完指著趙慕冬，趙慕冬一個人埋頭還在專心致志吃飯，根本沒有理會他們的熱火朝天地討論，顯然他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許某雨上前拍了拍桌子直接道“我們要去公園，你去嗎”

“你去嗎”趙慕冬反問道。

許某雨點點頭，那我也去。趙幕冬道

七七看著他們，對高思愿道“那人除了成績好，腦子好像有問題，他從小到大都是我姐的跟屁蟲。”

高思愿點點頭道“是嗎，我大概明白了”

七七問道“你明白什么”

趙慕冬對許某雨而言很重要，高思愿心里默默答道。在高思愿觀察下，許某雨的性格冷淡，她不會主動與別人說話，除非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她喜歡，她愿意。

許某雨已經開始催促趙慕冬道“那你吃快點，大家都等著呢”

趙慕冬吃得更慢，不依不饒道“暑假還沒過一半，你還想抄作業嗎”

“吃飯還管不出你的嘴，要我賞你珍珠翡翠白玉湯嗎，嘗嘗人間美味”

趙慕冬一聽這名，珍珠白玉湯雖然這是朱元璋的最愛，人間美味，但里面有豆腐，他對豆腐的記憶全是不可磨滅的憎恨，更何況還是吃剩的，立刻認慫道“別，我吃快點，剩菜剩飯這么多，您就別親自動手了”

許某雨知道踩著他的痛點攻擊，才能占上風。只是事情過去了這么多年，也沒見過他吃豆腐。看來他依舊耿耿于懷。

許某雨想到這里妥協道“好了，只要你不拿作業堵我宏圖大道，我也不拿豆腐毀你食欲。”

“人民公園真小”高思愿道，離開內江的人回來都說內江很小，人民公園更小，但人民公園是許某雨這批小孩必去之一，只有那里有游樂園，還有玩的樂趣。

這里的項目對于當時剩無幾毛的他們來說太貴了。大家把錢都拿出來籌在一起。許某雨數了數錢道“剛剛十塊，能玩什么呢？瞎逛還是看人套圈呀。”

高思愿絕望問道“有第三個項目嗎”

七七也附和道“人民公園所有項目我都玩過，只有鬼屋沒去過”

這話讓趙慕冬和高思愿頓時拍手稱快道“這個好啊，要不我們去試試，”

高思愿不可思議問道“我們傻嗎，錢不夠，也讓玩？”

七七道“這世界發明了一種交易方式叫講價，就看他們吃那一套了”

大家都知道鬼屋賣票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不好對付。但高思愿想試試這感覺，于是自己首當其沖走到售票口，一本正經和那人說道“老板好，你看見對面那個穿黃衣服的女孩嗎”

“關我什么事”男子直接問道

“今天是她在內江的最后一天，明天她要去外地上學，公園的所有項目只有鬼屋她沒玩過……”

“行了，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像你這樣的學生見多了去，回去吧”

高思愿立刻轉換風格道“我偏不，實話和你說吧，我們四個人只有十塊，如果你讓進，我們幫你拉客，如果不讓進，我們蹲在門口，來一個客人，我們讓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們沒看成，別人也別想看”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這里不是做慈善的，沒錢就滾一邊去。”

許某雨見高思愿已經談論很久，便上前詢問“怎么樣啦”

高思愿作罷道“老板不答應”

許某雨聽了聽鬼屋里面沒有尖叫聲，和以前路過這里完全不一樣，不會沒人玩吧。于是她向高思愿自我推薦，用手指著自己意思換她來。

許某雨道“老板，你看天這么熱，公園才幾個人，我們這十塊相當于打五折，特價回饋嘛，為你熱個場，開個好兆頭”

“誰會做虧本買賣？”

“這才叫買賣，賣的是票，買的是生意興隆，就圖它吉利”

這話一說，老板猶豫了半天，最后點頭答應道“好啊，你們幾個進來吧，記得下次帶朋友來玩”

剛準備進門口，還沒進去，七七一看見門口點著蠟燭上香的土財神，便拉著許某雨的手往后退。

許某雨吃驚問道“不是你說玩鬼屋嗎，怎么害怕了”

七七豪不避諱點點頭道“嗯，嗯，你們先走，不用管我”

這時一旁的趙慕冬先進去了，高思愿和許某雨也放棄七七，跟在他的后面。

隨著不斷深入，燈光越來越暗，開始出現恐怖道具，突如其來一個帶血人頭從天而降，嚇得高思愿尖叫，一旁的許某雨耳朵像聽了一場海豚音表演般震撼。

一轉眼，高思愿已經原路撒腿跑回出口。

但此刻的許某雨卻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恐懼或害怕，這出乎了趙慕冬意外。

他自言自語道“看來這級別不夠”于是趁許某雨不備，撿起身邊一面具戴在臉上，結果戴上一看，許某雨不在周圍。

看著這詭異的氛圍，他開始七上八下跟著路線前進，眼前需要打開一道門才能通過，一開門突然出現一骷髏頭穿著長衣飄飄的紅漢服，堵門口道“大哥，你看我美嗎”

“你干嘛呢”趙慕冬終于笑著看到躲在骷髏后面的她。

“不是你先惡作劇嗎，我當然要先發制人，哈哈”

“你頭上的烏云終于轉晴了，還有心情惡作劇了，”他又試探性問道“家里沒什么事吧”

家，聽到這個詞突然感覺有點陌生，她答道“適應就好了”

“會越來越好的”趙慕冬安慰道

“你應該高興極了，從今以后多了一個美女在你身邊”

“你覺得我們在這里聊這話題合適嗎”趙慕冬借著一小鬼手中的劍割頸自刎道。

兩人在嬉笑打鬧中不知不覺將鬼屋走完了，許某雨道“一點都不恐怖，怪不得他們家生意不好。”

七七道“你倆是怪咖”高思愿繼續道“明明很恐怖啊，我倆后面又進去闖了一番”

趙慕冬直接說“這玩意再恐怖也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七七道“可是你聽進去人的慘叫聲”

許某雨道“特效吧，里面全靠這些聲音和道具嚇人”

這個兩位咖位惹不起，還是我膽太小了，真是容易自我懷疑，高思愿心里想到。

生活中見過比鬼更嚇人的人心，這些都不是一個級別的，許某雨回想鬼屋暗自答道。

許某雨多年以后才明白其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連鬼怪也變可愛了。不是因為不怕，而是兩人用自己的方式，給了彼此前所未有的勇氣，讓彼此超乎常人般的勇敢。

這一天終于歡送而去，許某雨背著樂樂到樓下大門，準備和外婆與七七一家人告別，高思愿也跟在身后，一路逗著樂樂做了幾個鬼臉，逗著樂樂嘻嘻哈哈，沒完沒了笑著走了。

大門突然冒出一男人聲道“今天家庭聚會，不介紹一下新朋友，太小氣了啊”崔小丁坐在路邊花叢瓷磚上，剛打完球用毛巾正擦著汗歇著，許某雨才反應過來和她說話。

高思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迅速反擊道“你是誰啊”

許某雨道“那是崔小丁，我媽叫他黑娃，我們小孩都叫他大黑哥”

高思愿看著他黝黑如碳的皮膚笑道“明白了，應該叫非洲黑娃”

崔小丁一副老干部派頭嚴肅批評道“不準笑，這可是消防部隊，要嚴謹有紀律”

許某雨道“大黑哥，這是我姐妹高思愿，你就別裝老干部了，嚇不了這小妹妹”

“你也不讓我玩玩，過過癮，也不知道是誰，想當初被我們隊長嚇得死去活來，連走路都不敢發聲”

許某雨道“有完沒完，你是想讓新兵知道你的丑事嗎？是誰有天哭得死去活來……”

沒等許某雨說完，崔小丁慌張道“膽子大了，還威脅我”

一旁的高思愿默默不做聲，準備靜靜看著好戲上演，可突然警報響起，崔小丁馬上奔向停車庫，連毛巾都扔在瓷磚上。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某雨拉著高思愿在一旁給其他消防兵讓道，不到兩分鐘車燈亮起，兩輛消防車先后出發。

“他們是去滅火嗎？”

許某雨道“對啊，你可要習慣，幾乎每天都有好幾次這種警報，”

高思愿點點頭問道“也不知道哪里著火了？”

許某雨默默點頭道“不一定是著火，也有可能幫人桶馬蜂窩去了。”

高思愿半信半疑道“消防兵怎么還桶馬蜂窩呢”

許某雨答道“以后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馬上就要中考，許某雨和趙慕冬約定暑假沒事便每天去圖書館學習，許某雨希望高思愿一起去，不料高思愿卻說“我要去上舞蹈課，你們去吧”

與其說學習，不如說許某雨打著學習的名號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