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坐直升機的家伙
- 不同尋常的日子
- 鄒恩澤
- 4585字
- 2020-08-12 20:15:19
我決定暫時留在醫療隊幫忙,很快,大半個醫療隊被改為后勤小組,去做比整理醫用品更有意義的事情。
“目前為止,沒有收到其它城市有類似食人現象的報道,但政府已經下達了全國性質的宵禁和交通管制,建議大家盡量呆在家里不要出門,發現可疑情況及時報道。全國成立了專門的災難研究應對小組······”(新聞)
“如果不是他們找到了你,也許我們早就被改編了。”吃飯的時候,保羅和我聊起了改編的事。
“然而我醒來的時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我想到了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們運來了一大批醫療物資,因為按照一般的應災政策,就該這么做,實際上,我們根本不需要那些東西。”
“如果又找到了其他人,你們會······”
“直升機已經有好幾天沒看到活人了,盡管希望渺茫,但只要找到了足夠多的幸存者,我們義不容辭,然而實際情況······”保羅轉過頭去,不想再多說什么。
時間越久,找到幸存者的機會就越渺茫。
“至今沒有食人者沖擊封鎖線。”(新聞)
在這里的工作非常輕松,每天都做著一些簡單卻有意義的事情,這能讓我逐漸忘記煩惱。中午休息時間,我會坐在收音機旁聽廣播,當我得知政府成立了災難研究小組之后,我就很好奇,上帝到底用了什么樣的方式來懲戒我們,然而周圍的人卻不像我這樣,他們只是被眼前恐怖的景象所震撼到了,現在,他們每天忙著自己該干的事。
我希望新聞里能再次提起那個小組。
今天中午,我繼續坐在收音機旁聽新聞,在忽略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重復說明之后,終于聽到了有關事件研究進展的消息:
“科學家認為是一種新型的神經毒素引發了食人欲望,但對于神經毒素的來源,目前還處于調查當中。由于極少量的毒素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使正常人的大腦皮層產生不可逆的異化,所以一旦被咬傷,很快就會出現癥狀,現在還沒有排除化學襲擊的可能。”
這則短短的消息不僅沒有回答我心中的一些疑問,反而讓我更加疑惑不解了。
我沒有見過那些人自相殘殺,他們就好像被植入了電子芯片一樣,有識別異己的能力。
如果是化學攻擊,那么我覺得這些毒素的發作應該是有一段潛伏期的,而那些目擊者所看傷者變異現象可能純屬巧合,因為無論有多少個零號病人,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摧毀五座擁有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要想做到這一點,必須要將災難的爆發潛藏得足夠深,并且在爆發之前悄無聲息地影響到足夠數量的人。而哈文社區地處城市邊緣,是入侵的最好缺口,那里也正好是最先出現食人現象的地方。那么是什么恐怖分子做的,他們又是怎么做到如此萬無一失地使整座城市的人受到感染而不被察覺,并且在毒素爆發之前全身而退的?沒有足夠的資金和技術不可能做到這幾點,如果是某個國家發動的化學襲擊,那為什么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國家給我們施壓······這些又說不通了,但不論如何,我們的對手一定非常殘忍恐怖,我們這回攤上大事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保羅和幾個隊員,他們都說我想多了,他們相信更加專業的團隊會解釋這一切,并指導我們戰勝這場災變,也許他們根本就不關心這到底是一股什么樣的神秘力量,他們只希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并覺得這比我的胡思亂想有意義多了。
我驚恐地發現,這些人一點兒緊張的情緒都沒有,這令我非常的不安,我懷疑有人正潛伏在我們之中,他想親眼看著這里變成一個血流成河的恐怖地獄。
身后突然閃過一個人影,“誰!?”
“歐,哥么兒。”是安東尼,虛驚一場。
······
“彭咚······彭咚······”我仿佛看到了他們互相啃食的慘景。
“彭咚······彭咚······”
······
“卡爾森,直升機又找到了一個幸存者,是一個小姑娘。”
我緩過神來,朝著保羅指著的方向望去。我沒有看見小女孩兒,只看到了一群士兵,他們聚集在一起,圍繞著一個中心點,形成了一個圓圈,很快,圓心開始移動,他們也跟著圓心緩緩挪動著腳步。我站在圓圈外面,只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孩子樣的身影。
“這個孩子有傷口!是被咬傷的,見鬼,離遠點兒!”
什么?
“我們必須隔離她。”
圓圈很快就散開了,但人們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她。
“隔離?這里有隔離區?”我問保羅。
“有,但從沒用過,已經被改成彈藥庫了。”
“照這么說,這里的墓地應該比隔離區大多了。”
“不,這里沒有什么墓地,現在,我們還沒有打算花精力去冒險處理外邊的那些尸體。”保羅顯得格外平靜。
“這是個危險人物。”那個抱著孩子的士兵說。
“快快快!”
我看著那兩個士兵和孩子從圓圈中快速分離出來,往隔離區的方向飛快跑去。
小女孩并沒有哭鬧。
“話說,兄弟你不是有手機嗎?為什么每天都要聽那臺該死的老收音機呀?”
“手機沒電了,我也沒帶充電器。”
“噗,哈哈,媽的······”
“······”
“沒關系,如果,你想和你認識的人取得聯系的話,可以打我們這兒的電話。”
“我并不記得他們的電話號碼。”
“······”
手機內存幫我記著,為什么要浪費自己的腦子呢?
晚上,我還是來到了電話亭旁,這里并不起眼,只有三臺電話機,有兩個人正在通話,剩下的那一部看上去有點兒老舊,接口處還貼著膠布。我拿起話筒,里層已經銹跡斑斑了,那兩個士兵正聚精會神地說著話。
這臺電話是不是壞了?我看了看那兩個家伙,他們并沒有理會我。
除了我自己的電話號碼,我只記得三個可能能與原先城市取得聯系的方式,首先是我們醫院的電話號碼,我輸入了這幾個數字,靜靜地聽著······
并沒有人接聽。
我又撥打了城市警察局的號碼······
“嘟······嘟······嘟······喂!”什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卡爾森?”
“喂!我是卡爾森,你是誰!?”沒有想到,我能以這樣的方式和城市里的幸存者取得聯系。
“嘟······嘟······”電話突然被掛斷了。
天哪,這個人的聲音和喬的很像,而喬是我已知的唯一一個返回城市的活人。
我暫時按捺住內心的躁動,撥出了另一個號碼。
“歡迎致電楓葉旅行社,我們致力于為顧客提供最完美的出行選擇,給您的假期增光添彩,步履不息,精彩不止······正在為您接聽。”話說我為什么能記住楓葉旅行社的電話,原因就是號碼的一部分就是我的生日日期。
“嘟······嘟······咔!”我聽到了話筒被拿起來的咔嚓聲!應該是座機。
天哪,又是一個活著的家伙。
“嘿!”
“咔!······”電話被無緣無故地掛斷了。
頓時間,我仿佛被潑了一桶冷水,我很疑惑,難道這些人就不想被救援隊找到嗎?本來就有電話,難道不會自己與外界取得聯系嗎?
我把我的通話經歷告訴了恰巧在路上碰到的少校。
“你沒事打這些電話干什么,難道你不記得你重要的親朋好友的電話號碼嗎?”
“······不記得,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場面顯得有些尷尬。
“額······”
“我只記得這三個號碼。對了,之前有沒有人發過求救信號。”
“這些天我們收到過幾條求救信號,但我們的救援小隊······沒有找到他們。”
“但我確信,有人接通了電話。”
“那我去看看。”
我們再次來到了電話亭,又有兩個士兵在通話,留給我和少校的還是那個老舊的電話機。
少校撥打了警局的電話號碼。
“······”
“打不通啊,線路出了什么問題嗎?”
“那就試試另一個。”
“······”
“還是打不通。”少校有點兒不耐煩了,但他還是語氣平和地對我說:“醫生,我知道親身經歷那樣的災難的確可能造成精神上的創傷,我希望你能自己走出來。”
“不可能,我來試試。”我搶過話筒,撥打了警局的號碼,“······怎么回事?停電了嗎?”
電話機的屏幕突然變得漆黑,不管我怎么按都沒反應,這時一個士兵結束了通話,我拿起了另一個話筒。
“······”并沒有人接通我的電話。
少校搖了搖頭,離開了。
“真見鬼。”我嘆了口氣。
這時保羅走了過來。
“兄弟,怎么了?你不是不記得電話號碼嗎?”
“好了,別開玩笑了。”
“對了,隊長想讓你去看一看那個小姑娘,他們覺得她······精神有點兒不正常,而你是一個腦科醫生,不是嗎?”
“樂意效勞。”
我和保羅離開了電話亭,“嘟······嘟嘟······”,我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電話機的聲音。
一路上的燈光都很暗淡,周圍人的步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匆忙。
我和保羅來到了隔離小女孩的地方,那是一個鐵皮房子,并不高,在燈光下顯得暗暗的。頭上有幾只蝙蝠在盤旋,蟲子們叫個不停。
“精神不正常,是不是要發作了?”我找到了隊長,不安地問。
“不,看上去并不會發作。”
“?······”
“你來看看吧。”
隊長把我們帶到了一扇不起眼的小窗戶前,透過窗戶,我看到了那個小家伙。
“卡爾森,隊長說得沒錯,她不會吃人,但精神上確實出了問題。”
因為那個孩子看上去一點也不像經歷過大災大難似的,正在地面上擺弄著幾個沒被清理走的空彈殼,她好像把那幾個彈殼當成了自己的朋友,就像和朋友們搞聚會一樣,玩得不亦樂乎······不知道為什么,我實在沒法看下去了。
“卡爾森,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這個女孩兒有生命危險嗎?醫生。”
“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難過的事情。”
我拍了拍腦袋,深吸了一口氣,并有意回避了他們疑惑擔憂的眼神。
“沒事,先生們,她看上去很健康,完全沒有精神病的表現。”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孩子。
“但這實在是太反常了,不是嗎?”保羅依然很困惑。
“的確,我們還是不敢把她放出來。”
我并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透過窗戶看著這個反常的孩子,過了一會兒,她也望見了我。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家伙,一雙淡藍色的大眼睛正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看我沒什么反應,她莫名其妙地笑了,隨后就去擺弄了一會兒彈殼,又望了望我,這次,她笑得更開心了。我眉頭一皺,的確,太反常了,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孩子。
她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保羅和隊長停止了交談,應該也是把目光對準了這個孩子。
“你好!”透過防彈玻璃,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嚇我一跳。”隊長長輸了一口氣。
我心里也好像有一顆大石頭落了地似的,感覺放松了不少。
“真是個活潑的孩子······”保羅的語氣略帶顫音,就好像剛剛受到了什么驚嚇似的。
“我能問她幾個問題嗎?”隊長說到。
“放心,我們罩著你。”保羅朝我使了個眼神。
“額······對,沒事。”
“你叫什么名字?”
“華萊士,我的戰士們喜歡稱呼我的名字。”
“戰士?”
“我的彈殼勇士。”
“······”真叫人頭大。
隊長看了看我。
“好吧,這些先放開一邊。”
“等等,我和卡爾森還不知道她是怎么被找到的,長官。”
“待會兒再告訴你們······對了,你受傷了,是誰咬傷了你?”
“是托尼先生的大狗,那天我們不應該惹它生氣的。”
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稀釋了一般。
“好吧,寶貝兒,那是怎么一回事。”隊長說話的語氣也快活了起來。
“都怪湯姆,是他先提議的。不過,我已經打了針了,格林先生說不會有事的。”
“格林先生?你的老師嗎?”
“是的。”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多星期之前的事。”
那時候還沒有爆發災變。
“我們只需要檢查她的傷口確認一下就可以了。”隊長對我們說。
“現在?”
“對,先等等。那,你為什么會這么開心呢?”我也早就想知道為什么了。
“因為今天是我第一次坐直升飛機啊,我還在這么有趣的地方,收納了這么多勇士,嗯······作為一個領袖,我覺得我今天干得很不錯。”
“······”
“好吧,我們來檢查她的傷口,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做好發生最壞情況的準備。”
兩個持槍的士兵跟著我們走了進去,黑壓壓的槍口正對著孩子的眉心。
“是狗的牙印······而且痊愈了不少。”
兩位士兵趕緊收起了槍。
“對不起,寶貝兒。”隊長緊緊地把小姑娘抱在懷里,滿懷歉意。
盡管她的臉上一點兒緊張害怕的神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