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陣熾熱的感覺環繞著手腕，辰心道。

陪著想要親眼看著老人離開收容營的珊，走到營地的入口時，手腕上忽然傳來熾熱的感覺，聯系著他與蠻的白發終于有了反應。

“那我走啦。”老人抬起手，隨意地擺了擺。

珊微微躬身。

“咦？辰？”正想要離去的時候，辰聽見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回頭一看，騎著一匹白馬的楊書奎正驚訝地看著他。

“你的傷好了？”楊書奎翻身下馬，蹙著眉走到辰身前，抬起手正想探測辰的狀態。若不是程文旭指明要見辰，楊書記覺得自己未必會這么熱心。

辰伸出手，任由楊書奎抓著他的手腕，炙熱的荒陣陣涌入。

在探測方便，荒也是挺方便的。

“咦？”楊書奎再次發出驚訝的聲音，他探查到，辰健康得不得了，心臟有力地跳動，一點虛弱的感覺也沒有。

怎么好得那么快？楊書奎皺眉，當初斥人將辰抬到醫館時，他記得辰是一副很虛弱的樣子啊，換做是一般人，修養個半年才好得差不多，就算是他，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身。

“仁，你該不會是動用了什么禁藥吧？”楊書奎轉過頭，對老人問道，語氣熟悉自然，就像是相識很久。

“沒?！比蕮u頭，說道，“使用那種藥物，是醫者的恥辱?！?

楊書奎的眉頭愈發皺了起來，對于仁的品性，通過了數年的相處楊書奎還是有所了解的，只是才兩天多的時間，重傷的人就生龍活虎地出現在面前，實在是太過慌繆。

“沒副作用吧？”楊書奎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辰搖了搖頭。仁出聲道：“絕無半點?！?

“那好。”楊書奎總算稍微放松下來一點。

仁陷入沉思，印象中的楊書奎可不是一個熱心的人，突然對長兄那么關切，要么是得知長兄的身份……這不可能。要么是……

“掌舵的那位？”仁問道。

楊書奎點點頭，“程舵主說要見見你?！边@句話是對辰說的。

辰沉吟一會兒，點頭答應了。

擺了，楊書奎不再追究了，當做是仁有著什么手段吧。當年在同一只夔獸背上時，仁便老是神神秘秘的。

“先這樣吧。”楊書奎說道，指著那道巍峨的城墻，“我得上去了?！?

“沒想到自甘成為綿羊的猛虎，終于要踏上戰場了嗎？”仁忽然輕笑，說道。

“不?！睏顣砩像R，頭也不回道，“我們是隱藏在草叢的雄獅，無論如何都無法暴露?！?

仁搖搖頭，眼神灰暗，轉身離去了。佝僂著腰，步伐蹣跚，背影蒼涼。

楊書奎抓著韁繩，正想策馬離去的時候，一把聲音叫住了他。

“楊副隊。”辰叫道，“蠻呢？”

楊書奎一頓，良久，才低聲說道，“蠻他，在戰場上?！?

離去的老人也是一頓，灰暗的眼神轉為犀利。

……

辰迅速奔跑在人群中，眼神焦躁，心臟劇烈地跳動，似乎在催促他，否則，就來不及了。

身后，楊書奎的叫喝聲不時響起，都是在勸阻他停下腳步。但是，這些聲音辰都聽不見了。

楊書奎氣急敗壞，越靠近長城，人流越多，都是一群披著破爛的戰甲的士兵躺在擔架上，被后勤對著急地送入收留營中。

擁急的人流讓楊書奎莫名感到煩躁，跳下馬背，一踢馬肚子。白馬嘶叫一聲，轉身往回頭路走去。楊書奎縱身跳上屋頂，踩得屋瓦不斷作響，似乎隨時會崩壞。

眼神犀利地捕捉到人流中跌跌撞撞的辰，楊書奎腳步一動，追了上去。

原地，珊嘴唇微張，楞楞地看著一下子就飛奔離去的兩個人影。不知為什么，珊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沖動，想要追上那跌跌撞撞的身影。

“走！”一把聲音傳來，珊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被抱在一人的懷中，不禁嚇得驚叫。

“別叫了，是我?！比始泵φf道，要是任由珊叫下去，肯定會被人誤會什么。

珊臉一紅，才發現抱著自己的是朝夕相處的師父，仁正義公主抱的姿勢，抱著珊沖入人流中，像是一把隔開水流的利劍。

珊忽然發現，托著自己背部和腳的手臂格外有力，一點也不像年過六旬的老人。抱著一個人迅速奔跑，老人的臉上根本沒有吃力的感覺，臉不紅氣不喘。

“師父？”珊不禁說道。

“待會兒再說。”仁說道，抬起頭，看著兩側的屋頂。很明顯，他也看上了沒有人流，一帆風順的屋頂。

不顧人群的驚嘆，老人縱身一躍，跳上了屋頂，還風騷地在半空中翻了個筋斗。

底下的人群張大嘴巴，看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身輕如燕地跳上屋頂，靈活得像只飛狐，不禁發出贊嘆的聲音。

嗯，過程中那女子的尖叫聲，被他們共同忽視了。

珊俏臉蒼白，害怕地看著老人熟悉的臉。

“別怕，只是跳上屋頂而已?！比实吐暟参?，“嗯，只是我們待會兒還要跳下去，你有點心里準備。”

珊的臉變得更白。

仁抬起頭，凝重地看著那奔跑到長城底下的身影。體內的血液變得炙熱，他知道，他明白，這是帝王即將現世的征兆。

紫薇星的力量，若不加以控制，就不只是毀天滅地了。

如今紫薇的化身情緒不穩定，若是這時候紫薇星的力量降臨，降下帝王的虛影，短暫擁有了強大力量的辰，在激動下不知會做出什么。

很可能，人類的城鎮在一息之間就會變得毫無人煙。

那連綿萬里的城墻，也會在激動的帝王手下化為塵埃。

隨身為荒獸，但仁卻心系人類，在十數年前他逃入這紅塵世間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了。

即使拼盡權力，甚至生命，仁也要阻止這可能的災禍。

……

辰眼睛變得血紅，心臟劇烈地跳動，似乎要炸開一般。一股若有若無的沉重壓在肩頭，但他感覺到的不是負擔，而是力量，滅世的力量。

這一刻，他感覺，只要伸手一揮，這片世界便會變得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