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條約，天機塔必須溝通星辰，降下星辰的指引，尋找了解戰爭的玄機。”天機子率先表態道，“我雖然年邁，但為了天下蒼生，必不遺余力。”

不等在場諸人反應，天機子抽出一把匕首，割破了手腕。鮮血留下，天機子忍耐著痛苦，手指沾上血液飛快地在長桌上畫了一個陣法。

天機子喘著氣，腳步有些輕浮，但還是咬牙刻畫著。年輕時他曾放血畫陣數次，每次之后都需要躺在床榻好幾天才能起身，那虛弱的滋味……汝母之。

陣法的最后一筆被一撇鮮血補上，天機子來不及松口氣，迅速結了個手印，低聲念誦著古老晦澀的語言。

在場諸人靜默地看著老邁的天機子，“百草堂”顏枚默默地準備好一份上好的止血藥，“奪萃者”裴云生拿出了活氣補血的蛟龍丹。對于年老卻兢兢業業的天機子，他們一向抱有尊敬。

天機子喃喃念誦，忽然間咳出一口血，佝僂著腰劇烈地咳嗽。

最靠近的“鎮荒府”張洪伸掌貼在天機子背后，輸入荒幫助天機子調理翻涌的血氣。

待天機子面色好了許多，與天機塔親近的“山海院”鄢自和問道：“失敗了？”

年輕時，鄢自和曾聽天機子說過，溝通星辰并不是每次都會成功。溝通星辰相當于以凡人之力，傾聽神靈的低語，若是溝通成功還好說，神明不會介意施展下皮毛般的力量。若是溝通失敗了，沒有神明施下的力量抵消，天機子便要承受溝通星辰的反噬之力。

這也是為什么，天機子都不長壽的原因。歷代天機子需要常年棲居塔頂，常年呆在星辰之力環繞的塔頂才能最大化抵消反噬的力量，否則只要一兩次的反噬，便要了天機子的命。

看天機子這個樣子，應該便是受到了反噬，年邁的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住？鄢自和皺著眉，心中為老友感到擔憂。

“成功了。”天機子虛弱地說道。

“兇獸的潮水，會在帝皇的凝視下，退回屬于它們的地方。”天機子道，“這便是星辰的指引。”

“帝皇？”諸人暗暗琢磨這句話的含義。

“是永安的天子嗎？”鄢福洪問道。

“不……”天機子意識模糊，堅持著將結束神圣的儀式結束前，星辰降下的一幕說出，“是個少年。”

“少年？”諸人更加疑惑了，滿頭霧水，但唯一能夠解釋的天機子已昏迷過去了。嘆口氣，百草堂顏枚和奪萃者裴云生走到昏迷的天機子身邊，獻上了珍貴的丹藥。

內定的下一任天機子，現任天機子的徒弟耿允義抱起天機子枯瘦的身子，退出了房間。

鄢自和看著靦腆的少年臉上的沉著，心里忽然閃過憂傷，耿允義拋棄姓名的那一刻，便是他與老友的分別之日。

天機子退幕，在場資歷最深的“萬書山”老者，司孟章當仁不讓地接過了主持的任務，說道：“天機塔已完成了她的使命，接下來，便是萬書山的表態了。老朽將派遣子弟，全面記載這一次的戰爭。請鎮荒府的少年英雄多多照看。”

“萬書山”集結了人類千萬年來的智慧結晶，記載了不少戰爭的事跡，這一次“深淵蒞臨”，相當于一次未知的降臨，司孟章覺得，有必要將這些全都記載進典籍中。

“好，鎮荒府的所有府中子弟，都會到戰場上歷練，我會吩咐其中的精英照看萬書山的弟子。”張洪點頭道。實際上，張洪并不是鎮荒府中地位最高的府主，在前面還需要加個副字。府主孫延斐已經飛奔到戰場上廝殺，張洪只好頂替了孫府主的位子。

鎮荒府是頂尖戰力的匯聚，往年來都是戰場上的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兇獸的腹中。鎮荒府存在的意義，便是“鎮荒”。

“山海院”鄢自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瓶子，凝重說道：“這是欽原的劇毒。”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退開了幾步，忌憚中帶著幾分恐懼地看著那個小小的瓶子中，濃稠且詭異的一滴綠色液體。

觸之則死，每個人窒息般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四個字。

鄢自和鎮定自如地說道：“山海院費盡千辛萬苦，只收集到欽原的三滴毒素。如今我代表山海院獻出一滴，欽原的毒素侵染性極強，只要滴入水中，便會形成劇毒的水。若是滴入大海，便會形成一片毒海！”

“慎用。”鄢自和道，輕輕將瓶子放在長桌上。

諸人咽下一口唾沫，慢慢地回到座位上。

遲元江流著汗，小心地拿走了瓶子，抓在手上根本不敢放進懷中。

鄢自和露出個微笑：“瓶子是鐵都打造的，很牢固。”

遲元江點頭，更加小心地抓著瓶子。

被點名的“鐵都”壯漢牟天一笑，說道：“那是城主的作品，需要靠特殊的手法才能打開。而且，打造的時候還融入了一滴荒獸的血液，即使是兇獸的全力一擊也打不破，不用擔心會摔破。且外，城主還設立了銷毀手段，只要瓶子不是依靠設定好的手段打開，便會釋放出荒獸饕餮的血液，吞噬欽原的劇毒。”

遲元江點頭，放心了不少。

“鐵都今年打造了不少好兵器，兩天后便能運來。”牟天笑道，“便宜長城了。”

“商幫剛購入的萬袋白米，也便宜長城了。”鄢福洪玩笑道。說是萬袋白米，但商幫的囤貨可不止區區萬袋。還有一些礦石，也得便宜鐵都的人了。

“百草堂的止血藥草成熟了一批。”顏枚簡潔道，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精致的藥盒。

“這是龍腦制成的膏藥，送給長城。”顏枚說道，說是送給長城，但在場諸人都心知肚明這是送給孫將軍的。真龍制成的膏藥，怕連荒獸的傷也能醫治，而需要這種膏藥的，長城也只有一個孫延斐而已。

另外，根據小道消息，顏枚年輕時曾追求過孫延斐，只是卻敗在了另一名神秘的女子手下。

咳，不能說了，百草堂種植的不止草藥，還有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