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高中之前就一直沒去過A市嗎？”
聽到喬芥講起自己小時候的事，管悅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也是去過的，可能有那么兩三次吧。”喬芥試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但她實在是記不清了。
管悅表示理解，點點頭。
她們已經整體完小學的材料——調查的結果在意料之中，雖然這幾年西山鎮小學的硬件設施比以前好多了，可是教師的實力反而下去了。
也就是說，新教師不愿意來，老教師想辦法離開。
這不是簡簡單單提高學校的硬件設施就能解決的問題，這反而像一個糟糕的死循環。
老師走了，學生也不愿意來，生源不好，老師也會更想離開。
而現實的是，這個學校還是許多西山鎮的學生無法進入的。
喬芥覺得，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西山鎮面臨的，也是許多城鎮有的尷尬問題。
這也不是簡簡單單派幾波志愿者和什么機構就能解決的。
幾個人都在思考，明天的初中之行會怎么樣。
喬芥記得自己讀初中時學校的樣子。
那時候學校剛剛翻新了一棟樓，他們那一屆很幸運，初一就可以搬進新樓。
那時候學長學姐都很羨慕他們——因為新的教學樓里每層都有洗手間，他們再也不需要去操場角落里那個露天的廁所了。
初一的小同學們也覺得很幸運。
這種快樂在喬芥到了A市進入高中之后回憶起來都有些心酸。
幾個人匆匆忙忙吃完下午飯，然后道別各回各家。
喬芥在路上慢騰騰地走著。
走啊走啊，就收到了幾條消息。
第一條是田安安發的，她明天早上六點就可以到西山鎮了。
喬芥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并不覺得驚訝。
但第二個人發來的消息才是讓喬芥心驚的。
是喬心語發來的消息。
準確來說，還有一張照片。
是喬心語拍的車窗的一張照片。
她說，姐，給你個驚喜，你很快就能見到我啦。
然后發來一條，你肯定猜不到現在我和誰在一起呢。
照片里的車窗映著模糊的影子。
喬芥的心沉了下去。
是喬心語和吳湛。
她回了一句“哦”。
然后關上手機。
繼續走路。
心里說不上的亂。
本來今天就已經夠亂的了。
先是遇見了同學。
然后是沒忍住跟管悅講了一點小時候的事。
接著是喬心語發來的消息。
唉。
田安安也要回來了……
可最令喬芥心煩的還不是這些事情。
她今天一直在等。
一直在等一件事。
可是她到現在還沒有等到。
就要到7月14號了。
喬芥在等待吳天的生日通知。
準確來說，是她在等待重新和吳天成為朋友的機會。
喬喬也不知道為什么。
不過，吳天每一年都是回西山鎮過生日的。
每一年的七月十四號，吳天回到西山鎮。
然后每一年的七月十四號，喬喬總會肚子疼啊拉肚子啊要么就是在書店里看一整天的書。
她很忙的，特別是在這一天。
其實吳天和喬喬小時候商量著要一起過生日的。
但是吳天突然回家，這個約定也沒能實現。
喬喬覺得自己或許是有些矯情，但是她就是不想去對著吳天唱生日快樂歌。
這其中有很多心情摻雜著，但喬喬自己能分辨出來的只有一種。
她覺得嫉妒。
憑什么我每年都過生日，而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人還能過生日呢。
就是這種被喬喬自認為扭曲的心理帶著她堅持了這么多年。
可事實上，還有一種心情是喬喬沒有分辨出來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害怕見到吳天。
更害怕在生日這種特殊的日子見到吳天——去給吳天過生日，意味著自己已經和他和好了。
但是喬喬不想就這么簡單和他和好。
這種心情堅持了好些年，終于在今年喬喬堅持不下去了。
她今天一整天總是忍不住看吳天。
看他什么時候跟自己說，喬喬，我這就要過生日了，你來我家玩呀。
然后喬喬就可以很“順便”地答應了。
她等啊等啊，吳天就是不說話。
唉。
喬喬到了家，推開門，進房間，關上門。
如果吳天這次生日不邀請我了，那是不是代表著他生我氣了。
喬喬胡思亂想。
她希望自己想的是錯誤的。
就在這時候，喬喬的手機鈴聲響了。
！！！
吳天？
哦。
喬喬看到了亮起的屏幕。
“喂，心語，怎么了？”
“姐。”電話那頭傳來喬心語興奮的聲音，“我們這就要到西山鎮啦。”
喬芥震驚地把手機從耳朵旁拿開，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
是喬心語沒錯啊。
“你，你這么快就要到了啊。”
“對啊，姐你來接我們呀。”
“嗯，好。我這就去。”
喬芥著急地出門了。
但是她并沒有直接前往西山鎮的下車點，而是迷糊著轉身去了吳爺爺家。
“那個，那個。”喬芥見到吳天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算了，我放棄了。
“你哥來這里了，這就快到了。”頂著吳天疑惑的眼神，喬芥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趕去的路上，喬芥才向吳天解釋明白這件事。
“我哥和你妹？”吳天特別奇怪地看著喬喬一眼，“他們倆怎么認識的？”
“我也不知道。”喬喬搖搖頭。
“算了。”吳天嘟囔了一句，喬喬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么。
喬喬愛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貿然找吳天，或許人家哥哥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呢。
但又覺得如果不叫吳天的話可能會更尷尬。
她一路沒怎么說話，和吳天到了西山鎮下車點就開始干站著等。
等啊等，等啊等，車終于來了。
可她沒想到，見了面，驚喜的不是吳天，而是吳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