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的上學難題并不只是在小升初。
上學對她來講永遠是個難題。
就在六歲要上小學的年紀，喬喬就被上學這個難題折磨了許久。
那時候的她正走在五歲到六歲的銜接點上，還有幾天就要過生日了。
那時候的吳天呢，正在學前班痛苦地學習。
那時候的田安安——和喬芥的關系好了些，或許是因為她不再給朋友們分糖吃。
那時候的孩子——五六歲的孩子，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某些事情的改變。
明明長大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但他們卻覺得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大孩子了。
不再是小孩，意味著他們的許多行為就要改變。
這天喬喬又去添添家里玩，想要和他一起玩跳房子。
可是吳天竟然拒絕了！
“這樣不太好。”吳天一臉拘謹，“我們都長大了，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使勁跳了。”
“長大了和不能跳有什么關系。”喬喬雖然也覺得他們長大了，但是這種認知并沒有讓她的行為有什么改變。
“當然有關系了。”吳天向喬芥解釋道，“長大了就要穩重一些，不然會被笑話。”
喬芥小小地撇了撇嘴。
她不贊同吳天的觀點，就只能這樣小小的反抗一下。
“那你想玩什么？”她小聲問。
吳天看著窗外，他剛學會了一個成語，叫做鳥語花香。
他不舍地移過目光，終于下定決心。
“我，我不能玩了。”吳天滿臉歉意，“抱歉啊，喬喬，我最近要好好學習，準備上小學了。”
“而且，我爸爸媽媽已經給爺爺說過了，讓他這段時間嚴格監督我。”
唉，吳天嘆了嘆氣。
這句話成功地讓喬芥沉默下來。
她有些慌。
“添添，”她抿了抿自己發干的嘴唇，“你還要繼續上學嗎？”
她是真心發問，可明顯吳天被她震驚了，這算是什么問題啊。
“你這叫什么話，我們還不到六歲，不繼續上學還能干什么。”
吳天狐疑地看著喬芥：“喬喬，你該不會不想上學吧。”
喬喬低著頭，不吭聲。
那看來就是了。
“你還真不打算上學了，你怎么想的呀。”吳天看出喬芥的心虛，他有些生氣，“你現在還是個小孩子，不上學，難道你就整天在這里玩？你應該為你的未來打算了。喬喬。”
喬芥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沒讀學前班，應該不能去讀小學吧。沒有讀小學，就不能去初中······我以后可能再也讀不了書了。”
喬芥的聲音響起，她低著頭忍住沒哭。
她早就想過上小學的事了，可是，奶奶一直都沒有跟她提起這件事。
喬芥覺得自己很聰明，她明白了奶奶的意思。
奶奶的意思就是喬芥不去上學。
喬喬雖然不喜歡這個決定，但是她不想讓奶奶煩心。
“那你不上學，長大了就沒法實現夢想。”吳天以為是喬喬自己不想去上學，他決定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自己的口才打動喬喬。
“我沒什么夢想。”這是真的。
可喬喬說出來像是在跟自己賭氣。
“那好吧，你現在不上學，長大了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賺不到錢，沒有錢就養活不了自己。”
吳天換了一種說法。他希望喬喬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我可以去刷盤子，我們家的碗和盤子都是我刷的。”
喬芥就像是沒理解吳天在說什么一樣。
但她其實是明白的。
她心里也想要上學，但是她決定告訴自己她其實不喜歡上學。
這樣就不會難過了。
“你不能一直做這個呀。”
吳天還在堅持。
“那我以后就管別人刷盤子，你想想，我白天刷盤子賺錢，等到你放學了，我就去接你，我們一起玩——”
“可是上學很好的。”
“你之前還說上學不好！”喬喬有些生氣了，她覺得吳天實在是過于啰嗦。
“我，我那時候不懂事。”
吳天想起來自己有多少次跟喬喬抱怨上學太累了自己不想上學，有些汗顏。
哼。
喬喬很不滿。
“你不上學，那，那你怎么和我做朋友。”
吳天雖然有些羞愧，但是他還是不放棄。
他覺得自己用出了殺手锏。
這對喬喬來說的確是殺手锏。
“你也不想和我一起玩了嗎？”
喬喬聲音啞了。
“我，沒有，你別哭呀。”吳天也急了。
這話說的好像太重了。
怎么辦怎么辦？
喬喬臉色越來越差，終于，忍不住了。
“我，我也想上學呀，”喬喬終于忍不住了，“可是我不能去上學……”
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聲音斷斷續續的。吳天也沒能聽清她在說些什么。
“要不，你先平復一下心情。”吳天給喬喬遞來紙巾，“你，你慢慢說呀。”
喬喬的哭聲停不下來了。
她邊哭邊找個凳子坐著，然后拿起紙巾接著哭。
“等，等我哭完，等我哭完再給你說。”
喬喬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看來這是要哭上一陣子了？
吳天心里拿不準，但還是去別的房間拿出來牛奶。
等會兒喬喬哭累了可以喝喝牛奶補充體力。
他覺得自己想的很周到。
等喬喬平復完心情，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吳天之后，吳天才明白。
原來是這樣。
但是吳天感覺喬喬把問題想得過于復雜了。
“我覺得你奶奶應該是不會不讓你上學的。”
可是喬喬只是搖頭。
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那要不然，我去給你奶奶說說？”
“不要！”喬喬自然是反對，她自己都不會跟奶奶說這件事，又怎么會讓別人去說呢。
“那，那要不然我去給我爺爺奶奶說說。”吳天還在掙扎。
“不行，這更不行了。”喬喬拼命搖頭。
“那怎么辦？”吳天也犯愁了。
“你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吧。”
“可你總歸是要上學的呀。你覺得怎么辦比較好？”
喬喬不說話。
吳天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算了，我們還是先去玩吧。”
他選擇讓步，先讓問題在那兒待著。
“我不要玩捉迷藏，我要玩跳房子！”喬喬提要求。
“那，好吧。”
天天低頭看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咬咬牙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