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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陸令終一動不動,凝神注視著謝一。

謝一心神不寧得更明顯,他移開視線,望著不遠處的一棵焦樹,咳了一聲問:“怎么了?”

“手。”

陸令終拍了拍謝一的手背,謝一回頭,只見自己捏住陸令終的右手,生生將他捏得發紅。

陸令終如實地說:“師尊,很疼。”

謝一連忙松開,陸令終端詳了他一會,低聲問:“你為什么這么害怕?就算鏡子里那位真的是謝一,你最重要的東西,也應該在外面世界吧?”

陸令終皺了皺鼻子,他們被卷入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孤身一人。朋友、家人、資產什么的,不都在外頭么。

想到“家人”,陸令終神情黯了一黯。這方面的煩惱……他倒是一身輕。

謝一不愿繼續這個話題,含混地嗯了一聲,往走前了幾步,來到范無期身側。

他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狂跳不已,他太在意鏡子里的“謝一”會拿些什么獻祭給圣靈子了,然而,他發現,鏡中此時濃霧繚繞,所有景象都被遮住了。

謝一感到詭異,“這銀鏡怎么一時能看,一時看不見。”

范無期回頭:“師尊,你也發現了?”

他瞇起眼,認真看向那鏡子:“繼圣殿里有啟女仙尊留下的萬古長夜畫稿,我讀到過。它的鏡面,是玄晶所制,再用白澤的毛發打磨成鏡。所以能通曉天下事……按理說,它不會如此時隱時現,除非……”

“除非什么?”

范無期咬著指甲,認真想了想:“除非附近有比它品階更高的仙器在,它甘愿稱臣。當萬古長夜感應不到那件仙器的時候,就會停下。可有什么仙器能比它品階還高呢……”

說到這兒,范無期忽的噎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望著謝一,試探問:“師尊,你真的帶走了琉璃珠?”

謝一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范無期驚叫了一聲,他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怎么,害怕?還是失望?”

“沒有沒有。”范無期連忙搖頭,臉瞬間升起紅暈:“師尊這么做,必然是理由的。無論如何,弟子都會追隨師尊!”

謝一沒想到他的反應這么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冷靜些。

他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陸令終站在后頭,聽得清清楚楚。他摸了摸掛在胸口的琉璃珠,想道,難怪我不看鏡子,鏡子上就什么都沒有了,原來是因為你。

他將琉璃珠捏在指尖,抬起了頭。果然,當他的視線回到銀鏡上,濃霧又散去了。

剛才那濃重的綠消失了,“謝一”已經進入天柱結界。

他身邊跟著的,是與他差不多高的圣靈子。和神祗形態一樣,圣靈子渾身披著紅色蛇鱗,人首蛇身,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雙眼從火球變成了人的眼珠。

他與“謝一”二人站在天柱前,那天柱陸令終見過,就是他夢里那座,也是他和謝一在清寧宮見到的那座。

鏡中的天柱,在幽黑的空間里,上不見頂,下不見底,但仔細看的話,能看到柱子上一塊一塊腐肉。妖巫說得不錯,巨鰲之足經過千萬年的歲月,已經開始腐爛。

“謝一”捏了個法決,騰空而起,圣靈子跟隨著他,二人往高空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他們停在了一個暗淡的紅色光點前。“謝一”飛近光點,陸令終看到,那是一塊巨大的球狀紅玉,然而里面早已被挖空,只剩下一個框架支撐著。

圣靈子開口:“這是媧皇金丹,如今只剩外殼了。”

他徐徐抬頭,望著腐壞不堪的天柱:“沒有碧眼琉璃珠的天柱,不堪一擊。即便有先神金丹持護,也不過是茍延殘喘。”

圣靈子戲謔地看了“謝一”一眼,得意道:“這就是你舍棄畢生所愛換來的東西。可惜,它已經被天柱掏空,不值一錢,也不能讓你功法再進一步。用那人來換一個無用的架子,但愿你覺得值得。”

“謝一”沒有理會他的揶揄,他湊近天柱,繞著它,轉了兩圈,忽然開口:“若我有琉璃珠,天柱是否可以恢復?”

“哦?”

圣靈子感到意外,他歪了歪頭:“若有琉璃珠,尋到碧玉五眼,那還用得著這腐臭的鰲足?”

“謝一”一曬:“得琉璃珠容易,但碧玉五眼難尋。”

圣靈子哈哈笑了:“既然已經有了琉璃珠,碧玉五眼又怎會難尋?”

他這話一出,銀鏡里的“謝一”猛一轉身,逼近圣靈子:“你說什么?!”

“琉璃珠與碧玉五眼之間相互感應、相互吸引,若有琉璃珠,自然能跟隨著它找到碧玉五眼所在。”

圣靈子話音落下,不止銀鏡里的“謝一”,銀鏡外所有人,都驚訝起來。

誰不知道仙祖梁元拿到琉璃珠后,花了一輩子苦尋碧玉眼,想要為天地重塑真正的天柱,然而到他飛升,都找不到碧玉眼的下落。

千百年來,“碧玉五眼”就是四海八荒中最遙不可及的傳說。

鏡里的“謝一”也有同樣的疑問:“一千多年以前,琉璃珠被始道仙君梁元找到。在那之后,他耗費了畢生時光,也沒能將碧玉五眼找出來,若它們真的能互相吸引、相互感應,為何當年梁元找不到?”

圣靈子傲慢地搖了搖頭:“梁元我知道。他是無欲之人,一心只為修道。這樣的人,聽不見碧玉眼中的極樂之音,極苦之聲,感受不到其極恨之狂,極不平之憤,亦體會不到歡喜難填的情潮,經歷不了求所不得的蝕骨錐心痛楚。就算碧玉眼就在他眼前,他也看不見。”

“謝一”聽到他這番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陸令終也在想……當他將所有條件都默念了一遍,忽然,胸口的琉璃珠燙得像是烙鐵,他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啊……”

他捂著胸口,壓抑的喊了一聲。鏡子里的畫面攸然消失,陸令終被痛的痙攣,他彎著腰……梁彪率先感受到他不對勁,呼的變大,盤在地上。陸令終往后一倒,正正倒在它毛發蓬松的肚子上。

謝一轉過身來,他本就緊張,見陸令終出事,眼神更亂了幾分。

他上前,將陸令終摟進懷里,左手搭脈,發現陸令終體內真氣亂撞,靈根亂舞,他心急起來:“阿終,你怎么了?”

陸令終疼得五官扭曲,他艱難地將放在懷中的鱗璧戒碎片、貍奴都掏了出來。

這兩件仙器也是紅光大亮,燙得嚇人。

范無期也跑過來,他用長袍去兜陸令終扔出來的東西,低頭見到貍奴,不禁一怔:“這不是仙祖十圣圖里……貍奴?”

陸令終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他胡亂地扒著自己的領子,然而他的手在發抖,無論怎樣也扯不開那件明顯小了一圈的衣服。謝一見狀,把手伸進他衣襟里,掏出那枚琉璃珠。

那琉璃珠已經將捆著它的布條燙融,若不是謝一修為了得,他也握不住。

范無期大駭:“這就是……”

謝一說:“沒錯。”

他一面說,一面將琉璃珠放進了自己內襟。珠子雖燙,以他的修為,還是能處理。他心急想替陸令終調伏體內的靈根,可是他的靈氣根本不受控制。

只有范無期了。

他將陸令終抱起,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對范無期說:“無期,你師弟體內靈根亂突,為師……右手如今被廢,不方便。你替他療傷。”

范無期連忙點頭,他雙手搭在陸令終的手腕,輸入靈氣。

數息之后,他突兀抬頭,震驚地望向謝一:“師尊,不對,師弟不是沒有靈根的嗎……這是……”

他閉上眼,感受在陸令終體內游轉的靈氣:“是仙祖的靈根?!”

范無期雷劈一樣,呆在當場。

遠處,一只泛著幽綠光芒的紙蝴蝶突破了謝一的金網牢,去到許少純面前。許少純伸出手指,紙蝴蝶在他指尖停留,然后又飛速化成灰燼。

許少純顯然已經讀到蝴蝶上的字,他望向謝一師徒三人,表情十分詭異:“竟有這種事……?”

他身后的師沅聽到,好奇問:“什么事?”

許少純舉起兩只手指,拒絕回答。他閉上眼,師沅討了個沒趣,走開了。

無常谷里,妖骨澗中,正在擺弄巨妖尸骨的銀狐逐歡,感受到許少純傳來的密音,嘖嘖了兩聲。

他抬起頭,望向那片平平無奇的梨花林:“沒想到呀,沒想到。也行,老子便替你走這一趟。”

說罷,他閃身上了懸崖,步入了梨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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