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梵音6
- 短篇之梵音
- 亭下阿黔
- 2561字
- 2020-06-23 08:37:00
(十一)
第二日,妙善在早飯過后攔住了空憂:“住持,昨晚你為何會去公主殿下的房間?”
“這……”空憂咽了咽口水,心虛地移開了目光,出家人不打妄語,他該作何解釋呢?昨晚的事情,絕對不能說出來,這樣會敗壞漆雕公主的名聲的。
“空憂法師,妙善法師。”漆雕公主從旁邊走了過來。
“公主殿下。”妙善叫道。
“昨夜謝謝空憂法師為我送來的經筒,受益良多。”漆雕公主說著看了秋蓮一眼。
秋蓮立即送上經筒到空憂的手里。
空憂接過手,發現漆雕公主一直盯著自己。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逼岬窆麟x開了。
妙善一直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怎么覺得此事如此蹊蹺呢?
空憂看著手里的經筒,漆雕公主方才的眼神中,別有深意。
“秋蓮施主?!睂ち藗€空,妙善主動找上落單的秋蓮。
“妙善法師,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昨夜你可有侍奉在公主殿下的房中?”妙善問。
秋蓮微微欠身:“公主殿下晚間不喜他人打擾?!?
“那你可知昨晚住持去過公主殿下的房間?”
“秋蓮替公主殿下傳過話給空憂法師,要拿什么什么經筒什么的,秋蓮愚鈍,已經記不住名字了?!鼻锷徯Φ溃肮鞯钕掠幸棺x的習慣,大概是早間哪里不通,想看看佛經吧?!?
“謝謝施主了。”這件事太蹊蹺了,妙善總覺著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空憂拿著經筒回了房間,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他打開經筒,在底部發現了一張不屬于經筒的紙條。
空憂把紙條摳了出來,上面只寫了一行字——“明日丑時,城東見?!睕]有日期,也沒有署名,但空憂明白,這是誰寫的。
城東梅花處,還是煌祿寺舊址呢?
夜晚,月亮剛出來就被云層擋住,帶給這個晚上一層昏暗的面紗。
眼看著就要到丑時,空憂在床上輾轉難眠。
終于,空憂坐了起來:“我怎么能去呢。”
空憂望向窗外,不時有風呼嘯而過。
“我不去,暗香不會一直等吧!”想到這里,空憂已經披上外衣要出門了。
剛走到門口,空憂往回望了一眼,一咬牙,重新回房里拿上一件大氅。
“對不起,師父,空憂要辜負師父的期待了……”
許是太冷,漆雕公主待在破落的煌祿寺內。
這里的一切仿佛都沒有變,漆雕公主輕輕撫過坑坑洼洼的墻面,不禁想起一年前的片刻相處……
“那時……”漆雕公主忍不住笑了,“是我們離得最近的一次,我甚至還聽見了你的心跳……只是,沒想到我身子骨這么嬌弱,竟然還受了風寒,你定是擔心極了,只可惜我瞧不見。”
想到這里,漆雕公主突然斂住笑意:“你會來嗎?你是煌祿寺的住持,你有自己的職責所在,只是為了我的私愿,又怎么可能呢?佛可是要普渡眾生的。”
“哎?這里有字,萬物皆空……這不是……”
“暗香,暗香,你在嗎?”
漆雕公主一喜,他真的來了!
月亮出來了,漆雕公主跑到門前,看到空憂的面龐,喜極而泣:“我以為,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不哭了。”空憂把手上的大氅披在漆雕公主的肩上,“你為我,做了這么多,我連赴約都不敢,豈不是太窩囊了。只是,離開煌祿寺,我就什么也不是,讓你的千金之軀來陪我受難受苦實在是……”
漆雕公主手一揮,輕輕拍在空憂的胸脯上,又抓緊他胸襟前的衣服:“我不奢求什么榮華富貴,公主之位也不是我能夠選擇的,這一切,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
空憂擔憂道:“但和親,怎么辦?”
“你都陪我私逃了,還管這些做什么?!逼岬窆鳠o奈地搖了搖頭,雖然年歲增長,但空憂依舊是不夠靈光。
(十二)
“找到公主殿下了嗎!”見到有士兵慌慌張張跑回來,楊標連忙問道,從寅時發現漆雕公主不見已有一個時辰了,這京城很大,半夜三更,誰知道她能夠跑去哪里??!
“沒,沒有。不過,住持的房間里也沒有人。”
“空憂法師?”楊標想了想,立即否認,“不可能,他可是僧侶,還是住持,怎么可能做出這樣荒唐之事。”
“楊將軍,可否聽貧僧幾句?”妙善從背后陰影處走出。
“妙善法師?有什么事嗎?末將現在正在忙?!?
“不會耽誤楊將軍的,況且,也與楊將軍所忙事務有關?!?
“大師請說?!睏顦瞬荒蜔┑卣f道,他本來就不太喜妙善,自己閱人無數,妙善的眼中總覺著藏有什么別的什么企圖一般,現在還這么溫吞,奈何礙于面子他不好發作。
妙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隨貧僧來吧?!?
“煩請大師快些。”楊標耐著性子說道。
“這邊?!泵钌埔琅f不急不緩地帶路,最后帶著楊標到空憂的住所。
“這是何意?”楊標問,他根本不清楚這里是哪里。
妙善直接推開了門,說道:“貧僧懷疑,是住持帶著公主殿下私奔?!?
“哈?”楊標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空憂可是至善至真之人,定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妙善笑道:“貧僧敢這么說,自然是有證據的。楊將軍可能不知,住持原先是貧僧的小師弟,他有一個習慣,總喜歡在房內自言自語。一次,貧僧實在好奇,就悄悄看了一眼,楊將軍猜,貧僧看見了什么?!?
“妙善法師,末將沒時間跟你在這里開玩笑!”
“貧僧看見,住持藏有女子的錢袋?!?
“那和末將有什么關系?”
妙善走到床邊,從枕下拿出一個錢袋,交到楊標手里:“貧僧覺著,這可能是公主殿下的東西?!?
楊標一摸料子,這的確是西域的料子,若是這京城中人,很難有人能夠用這種料子做錢袋。況且,這幾枝梅花,他的確看過公主的錢袋,雖然樣式不太一樣,但她的錢袋上,的確有幾朵梅花……
真的是空憂!楊標攥緊錢袋,狠狠捏在手中,難怪啊,漆雕公主對他百般維護!
楊標強壓住火氣:“不知妙善法師可有什么線索?”
妙善繼續說道:“一年前,住持被師父關禁閉,就是因為送公主殿下。住持坦白,那天的水桶,就丟在城東,貧僧認為,極有可能是那個方向。”
“城東……”楊標念叨著,突然靈光乍現,“我怎么沒有想到,那時公主說她在城東見到盛開的梅花,想去賞花,非常有可能?!?
“多謝妙善法師。”楊標急匆匆告別了妙善。
“且慢。”妙善連忙喊道,“茲事體大,此事也事關煌祿寺,貧僧與你一同去。”
楊標不耐煩地看了妙善一眼,答應了他的請求。畢竟再厭煩,抓人這事也經不起耽擱,人是在寅時發現不見的,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兩人應該沒有騎馬,應該是追的上。這件事一定不能鬧到皇上那去!
“漆雕,你這是在做什么傻事啊!被抓到可是殺頭的罪??!”馬上,楊標落寞地喃喃自語,“難道與那個人在一起,比起你的性命更為重要嗎?你就不怕,你們國家得知你不見了,會舉兵攻城嗎?你不該是這么不成熟的人啊……”
“還是說,你……”楊標連忙掐滅了自己荒唐的想法,這怎么可能?漆雕公主不想做公主?這也太荒唐了,定是她一時糊涂,才會做出這樣的事,只要在鬧大以前找到二人,就能夠所有的事情都歸位。
她還是公主,他也還是煌祿寺的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