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甜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睜開眼時,拉上的窗簾將屋外光線擋住一片漆黑。
陳一甜躺在床上閉眼緩和一會后,翻來覆去伸手在枕頭下摸什么。
她微瞇著眼熟練地解開鎖屏,一連串消息接連彈出來,備注名赫然三個字:林小漁。
陳一甜猛得一個激靈坐起來,快速回撥那通電話,電話接通后那頭傳來刺耳的咆哮聲,陳一甜被震得將手機拿遠打開了揚聲。
“他娘的,陳一甜,你要睡到什么時候,你前任都帶著寶貝妹妹殺到家門口了!”
“給你半小時,速度收拾下樓。”
“不然你今天就交代在這。”
“給老娘搞快點!”
電話那頭的林小漁胡亂一頓輸出后,陳一甜剛睡醒懵逼的腦子還沒有緩和過來,電話只剩下嘟一聲回蕩。
陳一甜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型,盤腿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才從剛剛那場遭遇里回過神來。
該死,她竟然忘記了今天是聚會的日子。
故事的主角是陳一甜,但是打抱不平的人卻是林小漁,每當提起這事,林小漁齜牙咧嘴痛斥一番。
陳一甜的想法里,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過去就過去了,無非就是給自己添堵。
奈何,她經不起林小漁的軟磨硬泡。
在長期熬夜的加持下,陳一甜對時間的記憶,似乎已經停滯,只知道白天黑夜日夜顛倒,以至于根本沒在意今天的事情行程。
但還是麻利起床站在衣柜鏡子前開始打量。
陳一甜皮膚是那種冷白皮,俗話說,一白遮三丑,不是沒有道理。
何況陳一甜微圓小臉蛋,下巴有點尖,顯得臉頰上的肉更加突出,雙眼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薄薄的雙唇,如櫻花一般嬌嫩。
如果不是讀書時,陳一甜酷愛打游戲,好歹也是跟校花沾邊的,況且當年那校花排行榜都是要經過報名提供照片海選,而她是個例外,壓根沒想過參與,更別說上傳照片。
只可惜好好的一個女孩子,長了一張嘴,打起游戲來滿嘴臟話。
林小漁對此深有體會,跟任何人提起陳一甜,都不忘記帶上一句,可惜長了一張嘴。
但陳一甜頂著這張臉從來不會打扮,于是,陳一甜在一堆不算淑女的衣服里挑選了一套自認為滿意的,隨手拿起一個白色小皮包挎上速度下了樓。
林小漁扎著兩條麻花辮,一身碎花裙,倚身靠在小區門邊,手里還夾著一根女士煙,煙霧繚繞在半空,見陳一甜出現,將煙蒂丟在地上,腳用力一踩。
“你少抽點,一個女孩子抽什么煙。”
陳一甜撇了林小漁一眼。
“少廢話,你一個女孩子打游戲還滿嘴臟話呢。”
說罷。
林小漁仔細上下打量陳一甜一番。
藍色牛仔裙,白色短袖襯衣,腳下一雙小白鞋......
“我去,你這穿的什么?”
“陳一甜……你……”
林小漁張著嘴愣了一會,她眼珠子來回轉,語言輸出選手卻在這一刻滑鐵盧。
半晌,才從嘴里蹦出四個字。
“小學生吧!”
說完,她瞪大了眼睛。
上了車后,車里的氛圍有些沉悶。
陳一甜微微皺眉,頭倚靠在車窗邊昏昏欲睡,嘴里還不忘塞了兩顆梅子緩和胸口那股勁。
林小漁半躺看著窗外轉瞬即逝的景色,神情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忽然開口問陳一甜。
“你該不會打算爛在房間里了吧?”
陳一甜閉著眼,毫不在意回答道。
“那不然呢?”
“沒什么打算啊?”
“我決定了,進廠打螺絲!”
陳一甜突然睜開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堅定提高了音量。
林小漁十分無語,翻了個白眼。
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看智障的關愛目光。
夜幕降臨。
兩人才匆匆忙忙剛到聚會地點,這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人進場。
場地禮堂很大,中間擺了一張大紅長桌,架上陳列了不少甜品小蛋糕,以及擺放了一些糕點。
陳一甜不算喜歡吃甜食,但這會望著那些做得小巧精美的玩意兒,忽然有點嘴饞想嘗嘗。
如果不是陳一甜日夜顛倒的外國作息,林小漁恐怕真想半路更改目的地,然后給陳一甜重新搗鼓一番。
她對陳一甜的不滿意度,陳一甜是知道的,畢竟一路上,林小漁時不時看向自己又沉重嘆無奈地嘆氣。
林小漁今天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一定要為陳一甜出口氣。
“我告訴你,等會見到黎川跟那個小妖精,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陳一甜靠坐在沙發,手里正端起一塊彩虹小蛋糕,仔細端詳著,絲毫沒注意林小漁在她耳邊嘮叨。
黎川是陳一甜在學校時談的一個對象,理論上來說也是陳一甜初戀,都說初戀難忘,但是陳一甜是壓根不想記起這個人。
雖然有些扯淡,陳一甜這人就是忘性快,早就看淡了這件事。
畢竟,陳一甜也是有些顏控在身上,如果不是他長得有些姿色,偶然在某次晚會臺上,一眼便看中了在臺上表演很顯眼的黎川。
還是林小漁幫忙要的聯系方式。
那時的黎川長得白白嫩嫩,身型瘦瘦高高的,說起話來帶著一點當地口音,這些都不是讓陳一甜一眼相中的原因。
而是那天晚會,其他人都是短袖,而黎川卻穿的長袖,加上那一頭厚重的小碎發,格外顯眼。
追求黎川的人不少,而陳一甜最開始也如那些女生一般,踩點制造跟黎川偶遇。
也許是陳一甜運氣略好,在某個晚上跟黎川暢談時,黎川竟然表白了
陳一甜也沒過于思考,答應了。
可惜,后來陳一甜發現,黎川班級里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現實簡直比劇情要來得狗血。
在長時間的接觸下,陳一甜發現黎川對那個所謂的妹妹異常上心得很,甚至由于天氣漸冷。
黎川將外套留給了陳一甜,結果不曾想,黎川在陳一甜還完外套那天下午轉手給了所謂的妹妹,還被林小漁撞見了,起初黎川還會強行解釋,后來實在沒法了才承認。
于是,在某個晚自習后,林小漁拉著陳一甜,在樓下目睹了黎川跟那個妹妹一起并肩,親密的兩個人就差手牽手。
陳一甜腦子里像是炸開了一般。
黎川從來不跟陳一甜走操場,甚至陳一甜提過幾次都被黎川拒絕,理由就是不喜歡。
在一句我們分手后,便撲進林小漁的懷里大哭起來,沒過幾天,陳一甜跟林小漁再次碰到了黎川。
場景還是如此,不同的是,兩個人的手卻緊緊握住。
陳一甜情緒反倒很平靜,倒是林小漁罵罵咧咧一頓問候后就差沖上前將他們打一頓。
要不是陳一甜一再勸阻,她怕是早已直接動手上前,開始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我犧牲。
這段短暫的感情,就像是年少時的一場鬧劇。
音樂在大廳里回蕩。
林小漁的心思卻不在這,目光游離在來往的人身上。
“你在找什么?”
陳一甜嘴里塞著蛋糕,說起話來模糊不清。
“聽說今天,那個男神也要來。”
“男神?”
陳一甜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她記得學校里是有個大眾男神,但是印象不是很深刻,她一向不關注這些娛樂般的話題。
“喲,這不是陳一甜嗎?”
這聲音,陳一甜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抬頭望去見到來人臉龐,雖然濃妝艷抹,但她還是恍然大悟明白了。
這不就是林小漁口中那個,黎川的小妖精,也就是黎川所謂的妹妹?
蔡萍萍挽著黎川胳膊,身著緊身長裙,過于豐腴的身材,扭動身姿揚起下巴眼神輕蔑掃過陳一甜跟林小漁。
她冷笑了一聲,瞇著眼都是鄙夷。
“這什么臟風,把你卷來了?”
林小漁回瞪蔡萍萍一眼,嘴角揶揄的笑意藏不住。
周圍環境嘈雜,但影響不了四個人的各懷心事。
許久未見的黎川染了個發色,還燙了個微卷,臉上之前額頭上的痘痘早已消末,看起來倒是更多了一分俊。
但他抿嘴,只是聽著林小漁跟蔡萍萍斗嘴,一直未有自己的表態。
見黎川也沒有要勸阻的意思。
蔡萍萍偷瞄了一眼黎川,更加膽大了幾分,秉著一種在感情里的勝利者姿態,神情變得傲氣。
陳一甜可不吃這套,只是低著頭專心吃手里的蛋糕。
林小漁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開口回懟,卻被陳一甜拉住胳膊搖了搖頭。
她秒懂了。
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
最終黎川還是按耐不住硬著頭皮跟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甜甜。”
又或許是心中有愧,黎川說話的語氣輕飄飄地但又感覺出異常溫柔。
陳一甜直接選擇了無視,并沒有回應黎川。
但傳進林小漁的耳朵里,她拍著胸脯感覺自己惡心得差點要把昨天的飯吐出來。
在心里已經不知道把他問候祖宗不知道多少次。
“怎么?還對我家黎川念念不忘啊?”
“就你這穿得摳搜樣,一點也沒有女人味。”
“難怪川哥哥會選擇我。”
蔡萍萍挑釁道,挽著黎川的手又緊了幾分,暗示自己的主權。
陳一甜氣得差點笑出聲。
這劇情有些抓馬啊?
這算什么橋段?
屬于第三者上位后的勝利MVP結算?
又想到,自己大好青春開始,倒也不必活得如此油膩,尤其蔡萍萍那一身,嗯,說不出來的大齡韻味。
尤其那站一起的母子形象。
她無奈又好笑,嘴角抽了抽由衷地致辭。
“尊重,祝福。”
這句話是對黎川說的,也是對蔡萍萍說的,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另一種含義。
禮堂外。
一輛車緩慢停了下來。
余琛先下了車,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才挺了挺胸膛,邁腿準備往里面走。
誰知道呢,被忽悠的方柏文,聽了余琛的話出來見見世面,隨后下車的方柏文抬頭看向面前這場面。
然后一臉不可置信看向余琛。
“我靠?”
“你耍我?”
再然后就是,余琛淡然點了點頭回應方柏文。
方柏文愣在門口,下一秒動作差點扭頭開車揚長而去,但最后只是默默痛罵了一句國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