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總編在就職儀式上豪情萬丈，信誓旦旦道：“提高寫手的福利待遇，把混沌做大做強，甚至走出國門。”

“一朝天子一朝臣，”混沌同樣如此。從程序員到基層美工，混沌迎來了一次大換血。

這相當于完全架空了秦躍，公司的人都勸另起爐灶，不料嚴伐只是冷冷一笑:“隨他們！”

新任總編盲目照搬家電的一套，堅稱：“質量、服務與價格成正比”。

一意孤行，強行通過決議，將單章費用增加五倍有余，同時取消一切免費活動。

向外界傳遞的信號就是——我就是掉錢眼里面去了，你能怎么地？迅速引起地震。

反應最開始也是最劇烈的是讀者群體。

不同于傳統文學作品，網文在讀者分布上存在較大的局限性：集中于青少年群體。

他們沒有工作，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

可能之前只需省著些用就可以買一本書，那么改后的數字無疑是讓他們可望而不可即。

普遍共識認為學生的錢最好賺，與混沌競爭讀者的不止是其他網文平臺，也還有數量極多的報社、雜志社。

缺乏明星效應，讀者的購買行為相對理智。相同的錢，面對一本雜志和幾十章節的選擇，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前者。

混沌中文網首次出現虧損，高層不以為然，認為只是過渡期罷了。

可混沌連月虧損，入不敷出，這才意識到不妙，想要挽回粉絲。

在董事會議上，新舊兩派吵得不可開交，最終還是掌握實權的新派取得了勝利，決定逐步實現簽約作品免費閱讀，決策再次出現重大失誤。

會后，秦躍臉色鐵青：“我倒要看你們如何一步步把混沌逼上絕路！”

新派人訥訥說不出話來，只能撂下狠話:“那我們拭目以待！”

本來讀者的流失就導致了點擊量的下降，寫手喪失了絕大多數的月票分成。

如此一來，寫手每月只有少的可憐的基礎工資，根本無法在上海這個大都市生存。

當事關基本的生存，便不得不考慮變革，有的基礎寫手選擇自掏腰包賠付違約金，跳槽。

上層的有些寫手礙于合同，只能選擇利用閑暇時間創作短篇寄給雜志社掙取外快。

而膽大的，干脆開馬甲直接在其他網站發布作品，各平臺虎視眈眈，迅速分瓜了混沌吐出的市場。

十一長假，法定節假日，從情理上說全憑寫手意愿更新。可管理層推出“十一爆更節”活動，提出日入庫十億字的目標。

任務分攤到編輯組，編輯組雖有微言，但沒有辦法。

只得將壓力下移，要求一眾寫手每日三更，言情玄幻寫手更是要求每日五更。

消息一出，寫手群瞬間炸鍋。

部分寫手自發發起了抵制活動，號召通過清空作品內容來表示抗議，迅速得到響應。

編輯組也不曾想過反抗會如此激烈，將消息上報至管理層，得到的批復只有一句：“任務不變。”

不想馬兒吃草，又要馬兒跑。唯一的辦法只有降低審核要求，一大批敏感作品流入網站。

事關青少年身心發展，相關部門重拳出擊，毫不含糊。封停網站，同時開出巨額罰單。

孫皓心心念念期待網文成為主業的愿望終于實現，可現實卻迎頭澆了盆冷水。

像往常一樣吃過早飯，來到公司。琳菲就告知孫皓，有人要見他。

盡管莫名其妙，但孫皓還是應了。一進會議室，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華姐，”孫皓欣喜道。

原來來人正是神木雜志社的總編——邱華，也是孫皓創作的引路人，一路幫助孫皓良多。

“華姐，你怎么來了？”孫皓道。

“一方面是想來看看你，而另一方面的話，就是……”

“我來說吧，”孫皓這才發現室內還有一人，原來是是混沌的前總編——秦躍。

事實上，秦躍已經重掌了大權。現任總編眼看著混沌一步步垮掉，連忙申請調回總部，留下一個亂攤子。

母公司自顧不暇，也沒有指派新的總編。沒辦法，秦躍開始慢慢領導工作。

“是這樣的，混沌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

“多方努力，網址已經恢復了，程序員已經完成了維護工作，更新可以恢復了！”

“混沌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合同問題，我們在與寫手簽約時有一條是：若由于我們的原因導致無法正常更新，要由我們賠償違約金。”

“目前財務部報表流動資金只有三百萬，這連違約金都不夠賠付，更別說維持混沌的運轉了。”

“而且，由于母公司自身難保，可以確定的是，混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有新的資金流入。”

“這個月寫手的工資，事實上我們就墊付了一部分。”

“再者，由于大批寫手的出走，帶走了大批的讀者資源，我們的宣傳效果很不如意。”

“如此，混沌裁員勢在必行。事實上，許多部門已經停止了運轉。但無論是合同規定，還是人道考慮。我們需要為離開混沌的寫手找到去路。”

“神木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已經與邱編進行了充分溝通，邱編很同情我們，也愿意幫助我們分流。”

“若是愿意加盟神木，我們的方案是一次性賠付違約金20萬，如果留下，我們也誠摯歡迎。選擇在你。”嚴伐開誠布公道。

選擇就這樣擺在了孫皓面前，“何去何從?”這個問題困擾著孫皓。

若是離開，得到二十萬違約金。憑借著之前混沌的宣傳，回到神木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榮歸”。

從心里來說，孫皓是有些意動的。

就目前來說，神木可以給他的遠比混沌多的多。可離開的話，卻總感覺多少對混沌有些虧欠。

似是看懂了他的想法，邱華道:“小皓呀，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對于我們這個行業，換平臺本來就是常有的。再者，我們這也不是在趁火打劫。”

“混沌如今的狀況是我們都不愿看到的，這不是哪一個人的錯，而是決策層的集體失誤。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