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伍肆盯著電腦屏幕，看著另一個“伍肆”下線，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另一個“伍肆”能領會他的用意嗎？會按照他說的去做嗎？
雖然看上去是做好了萬全的安排，但未來的伍肆和陸一，真的就不會相遇嗎？
其實他并不擔心另一個自己會怎么做，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的舉動可以拯救一個女孩子的命運，那他是一定會試著拯救她的。
不管在什么樣的環境里，不管活到多少歲，他都會如此。
他擔心的是，就算躲開了那些可能，將來的某一天，伍肆還是會陰差陽錯遇到陸一。
都不需要實際發生什么，伍肆很確信，只要兩個人對視一眼，他一定會被陸一吸引，最后也一定會走上同樣的結局。
只能祈禱這種事不會出現了……
但幾個小時后，結束了穿越的伍肆，還是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依然是那間會議室，依然是熟悉的場景，依然是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敗。
他死死地瞪著沙發對面的小方桌，恨不能一把火把整個會議室燒掉。
這一次，他甚至連站起身的想法都沒有，直接打開了手機。
相冊里一張一張照片飛速翻過，翻著翻著，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伍肆和陸一的合照。
他繼續往下翻，得到的信息越來越多。
看樣子，他對另一個“伍肆”所說的那些話，的確改變了原本的時間線，從時間上推算，陸一剛回國的半年里，都沒有和伍肆產生交集。
只是又過了幾個月，他們還是相遇了，不久之后……就在一起了。
一股無名火漸漸從伍肆心底升起來。他還是第一次這么痛恨“他自己”。
都說了絕對不能和陸一接觸！為什么就是不聽啊？！
伍肆嘆了口氣。
一連幾次穿越，讓他渾身上下都像要散架一樣，意識都有些混亂了。
可他還是要去確認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翻到后面的另一張照片，讓它顯示在手機屏幕上，再次閉上眼睛。
睜開眼，他站在一棵樹下。
對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另一端，是一棟非常龐大的建筑，在云層厚重的天空下，顯得有些灰暗。
伍肆記得這棟建筑，這是一個家居商場，過去他和陸一來過無數次。
如果他沒判斷錯的話，今天之后的一天，另一個“伍肆”就會和陸一一起來逛這個商場，當然，對他們兩個來說，這是第一次。
然后他們的關系就會越來越近，然后就是戀愛、結婚，然后就是……
費了這么大工夫，伍肆還是什么都沒能改變。
故地重游，他卻沒有任何回憶的心情。伍肆迅速離開展館外，就近找了一家網咖，開了一臺機器，輕車熟路地登上了自己的QQ小號。
他給他的大號發去了一條劈頭蓋臉的質問：
“你怎么想的？”
另一個伍肆在線，但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回復：“我真的盡力了。”
他知道網線這邊是誰，他顯然也記得，伍肆之前和他叮囑過什么。
這讓伍肆更加惱火了。
“我不是說了，一定一定一定不能見陸一嗎？！”
“我知道啊，我是按你說的做的啊。”對面回復。
“如果項南叫你聚餐，一定要拒絕。”
“我都拒絕了。”
“如果項南喊你出去旅行，一定不要去。”
“我沒去。”
“如果陸一進了項北的公司……”伍肆一句話還沒打完，對面已經搶先發來一大串文字。
“陸一沒有來項北的公司，她都沒有來BJ，她認識的另一個人幫她找了份在上海的工作，她一回國就直接去上海了。”
伍肆愣了愣。
“那你是怎么……”
對面又沉默了一會兒。
“這真的不能怪我，”他打字，“是項南有一天忽然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漫展，有人給了她一張票，但她沒時間去，正好我周末有空，我就去了，去了才知道，是陸一約她去的。”
“然后你就和陸一見面了？”
“我發誓，去之前我都以為，就是我一個人逛逛，可項南擔心陸一，臨時跑去見了她一下，順便就……就把她介紹給我認識了。我是真的沒想到。”
“漫展上那張合照是怎么回事？”伍肆感覺自己像一個質問男朋友“你還說你沒出軌”的女生。
“哦，那是一個現場活動，跟海報合影可以抽獎品。”
“我沒問你這個！”伍肆越來越焦躁，“我是問你為什么要和她合照，為什么要表現得那么熱情，你敷衍一下趕快走人不行嗎？”
“換成是你，你會敷衍她嗎？”
伍肆呆坐在座位上。這句問話，他無法回答。
換成是他，他會敷衍陸一嗎？
另一個“伍肆”替他給出了答案：“你知道你不會，所以我也做不到。”
“你知道這個女孩子，有多吸引我，有多吸引’我們’。”
“我是想裝得冷漠一點，但我忍不住想和她說話，想多和她待一會兒，”他接著打字，“甚至因為你和我說了那么多關于她的事情，我對她反而有了更深的興趣，我想知道，陸一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讓你那么喜歡她、那么在乎她。”
“最后你明白了？”伍肆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我明白了，她是你和我都無法繞過去的那個人。只要她出現，你和我都無法抗拒。我其實有點兒困惑，我被她吸引，到底是因為她本身，還是因為你給我造成的影響，但我懶得再想了，我只知道，我很喜歡她，見第一面就很喜歡她。”
我也一樣啊……伍肆在心里說。
“后來呢？”他又問。
“后來……我請了一天年假，陪她在BJ玩兒了兩天。”
“再后來呢？”
“再后來……項南覺得陸一上班的那家公司太不靠譜了，勸她來了BJ工作。”
“然后陸一要找房子，你說你住的地方空了一間臥室，然后她慢慢也喜歡上了你，然后你向她表白了，現在你們兩個在戀愛，對嗎？”
對面沒回應，算是默認了。
“所以我和你說的那些，你只躲開了前面那一小段，后面還是走上了一樣的劇情。”
“我相信我有辦法，讓我和陸一不會走到你說的那一步。”
“你相信個屁，”伍肆忍不住說了臟話，“你趕緊，趁著還有機會，趕快離開她，隨便你找什么理由，反正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做不到。”
“我管你做不做得到！”伍肆氣不打一出來，“你還不明白嗎？這件事是不可能以你想的方式解決的！你必須按我說的做！”
他等著對面回復，但幾分鐘后，只等到一句話：“已經不可能了。”
緊接著——伍肆掉出了他現在正在使用的賬號。他愣了片刻，又試圖輸入賬號密碼，重新登錄，卻發現，密碼被改掉了。
另一個“伍肆”，把他驅趕了出去。
伍肆對著電腦屏幕沉默了很久，直到臉上浮起一個苦笑。
又要從頭開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