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熟悉的會議室，伍肆還是帶著笑容醒過來。

“這回也挺順利的？”看到他的神情，在一旁工作的老大立刻就明白了。

伍肆點點頭，內心充滿喜悅。

“來講講？”老大興致勃勃地探過身子，“正好有個劇本愛情戲寫得不太行，我參考參考?！?

伍肆早有準備。他順口編了一個故事，把他自己描述成了一個只能遠遠看著心愛女人的悲催男人，盡管心中有一萬個沖動，卻強忍住沒有打擾她的人生。

老大信以為真。

“挺好，挺好，”他說，“沒準兒你再多來這么幾次，就能找到讓現在的陸一回來的辦法了?！?

我已經找到了。伍肆在心里說。

他不動聲色，嘴上說最近荒廢了不少工作，要回家寫寫稿子，準備離開會議室。

其實他根本就無心工作。

他只想趕快回家，從陸一留下的東西里找到更多可以利用的，完成下一步布局。

老大樂呵呵的，表示他對伍肆的工作態度很欣慰，但和伍肆走到會議室門口，他忽然在伍肆背后問了一句話：

“老五，我怎么覺得你有點兒奇怪？”

“怎么奇怪？”伍肆一下非常緊張。他的表情透露出什么不該透露的了嗎？

“不好說，”老大歪著頭，“算了你滾吧，我可能是累了，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啊，你他媽天天睡覺，我這個老板卻不能好好休息……”

如果是以前的伍肆，也許會感到歉疚，畢竟，他欺騙了老大，他最好的朋友。

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現在腦子里只容得下陸一一個人。

就像一天之后，他再次站在那棟公寓外，內心非常滿足。

這次他沒有上樓，而是反復在樓下走來走去，從街道這邊走到那邊，轉回來，然后再轉回去。旁邊有路過的人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伍肆都沒理會。

這樣轉了三圈，他終于看到陸一從公寓大門口走了出來。

她背著一個挎包，低著頭走在伍肆前面。伍肆緊趕兩步追上去?！瓣懸?？”他走到陸一旁邊，轉過頭，作出驚訝的樣子。

陸一嚇了一跳。

“你……”她下意識地和伍肆拉開一步距離，看清是他，才放松下來，“你怎么在這兒？”

“我打這邊路過，”伍肆說，“看背影覺得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太巧了?！?

“你去哪兒？”他問陸一。

“我出去吃飯……”陸一還有些迷糊，“前面一家披薩店。”

“是XXX嗎？”伍肆隨口問。

“你怎么知道？”陸一睜大了眼睛。

“因為很好吃啊，”伍肆說，“這附近最好吃的披薩應該就是他們家了?！?

“哦，我還沒吃過，”陸一說，“項南說要請我吃。你還記得項南吧？”

“我記得，”伍肆說，“我認識的女生里，就數她嗓門最大了?！?

陸一噗嗤笑了一聲。

“我剛好要去那邊的一個咖啡廳，能和你一起走一段嗎？”伍肆趁熱打鐵，問。

陸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很久沒有這樣過了。伍肆和陸一肩并肩走在路上，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他和陸一經常這樣走。上班、下班、散步、出去逛街、旅行……工作之外，他們很少會各自行動，多數時間都是陪著彼此。

陸一習慣走在伍肆左邊，伍肆習慣走在陸一右邊。

今天也是一樣。

伍肆差一點就下意識去抓陸一的手，就像過去那樣，自然而然地牽起來。

過去他們總是手牽著手，有時候陸一還會把伍肆的手舉過頭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緊緊靠著他。

她說這樣會有安全感。

但伍肆很清楚，這份親近和默契，不屬于現在的陸一。

現在的陸一，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如果他向她那邊靠近一點，她還會默默地躲閃。

伍肆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裝著隨意聊天的樣子問陸一：“你過來留學多久了？”

“差不多有半年了。”陸一說。

“累嗎？”

“啊？”陸一沒反應過來。

“哦，我是覺得，你性格好像比較內向，”伍肆笑著說，“感覺也不太喜歡社交，所以就猜，在遠離家鄉的地方留學，會不會讓你有一些壓力。”

“留學的人誰沒有壓力呢？”陸一有些不快。

“我沒別的意思啊，”伍肆趕緊說，“我就是直覺，像項南這種，她什么都敢說，大大咧咧的，和你之間應該也挺坦誠，但你……我總覺得你心里有秘密。”

“我是不是猜錯了？”他故意問。

“……還好。”陸一說。

然后她又沉默了。伍肆一邊告誡自己，點到即止，慢慢來，一邊故作輕松地四下看看。

“不過留學真的挺有趣的，”他說，“我都有點兒羨慕你們?！?

“讓你寫一次作業，你就不會羨慕了。”陸一輕輕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給了伍肆鼓勵，他又找了不少話題，從陸一的留學生活問到她的個人喜好，像個話嘮一樣嘴就沒停過。

雖然這些話題的答案，他都知道。

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說，陸一只是簡短地回答幾句，好在伍肆也不著急。他專挑陸一感興趣的事情聊，慢慢地陸一也放松了戒備，笑得也越來越多。

可惜這條路太短，他們很快就走到了披薩店。

“那個，我到了?！标懸恢钢盖懊娴恼信啤?

“哦好，我還得往前走一段，”伍肆掩飾住內心的失望，說，“我們……以后還有機會見面嗎？”

“你不用回國嗎？”陸一問。

“過幾天要回去，”伍肆說，“但我肯定還會回來的?！?

很快就會回來的。他看著陸一的眼睛，在心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