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就有呢?”
今天再想起來這句話,伍肆不得不佩服,老大的思維,比他嚴謹得多。
他后來真的找到了證據。
在陸一和他的微信聊天記錄里,他搜到了一段對話。那段對話中,陸一告訴他,她高二時,曾經在校門口遇到過一個“變態大叔”。
她和同學去吃午飯,那個人就跟在她們后面,也不說話,把她們三個嚇壞了,她同學跑得太急,還掉了一根頭繩。
就是伍肆撿到的那根頭繩。
“也不知道那個人想干什么,”陸一在這段聊天記錄里說,“我同學說他就是個變態,可我又覺得不太像。”
伍肆很確定,他從前沒有見過這段聊天記錄。它就像是老天爺給他變的魔法,憑空在他的手機里出現了。
只是短短一次邂逅,就改變了陸一的記憶,那如果他多在她面前出現幾次,或者多說幾句話,是不是會讓現在的陸一,發生更大的變化?
這樣會不會也很危險?
伍肆打了個冷戰。他很清楚,人的一生里,一點微妙的細節,就會影響到今后的所有。就像蝴蝶效應說的,一只蝴蝶扇動翅膀,可能就會在很遠的地方引發一場風暴。
如果他說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反而影響了他和陸一曾經的感情,他能承受得起嗎?
一瞬間,他甚至想到了放棄。
就這樣吧,別再打擾過去的陸一了,也別再想著用這種方式和她見面了,他更應該花精力的,是現在的陸一啊。
但他沒有辦法割舍。
他太想見她了。
接下來的一次,他選擇了陸一第一次出國時,留下的那張機票。
這張小小的機票存根,在陸一的身邊保存了很多年,字跡已經模糊,好在還可以勉強辨認出航班、登機時間和座位號。
45排B座。
陸一說過,她那趟行程,是在BJ轉機,再飛墨爾本。于是在老大和伍肆的計劃里,伍肆要見到她,就要回到那趟航班的前一天,爭取買到陸一旁邊的機票。
命運似乎也在眷顧伍肆。陸一那個座位,左右兩邊恰好都沒有人。他回到過去,成功地買了機票,又在機場附近的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成功地見到了陸一。
好在這一次,似乎并沒產生什么不良后果。
他原本的記憶,沒有發生改變。陸一從沒有向他提起過,那個飛機上的“陌生人”。
伍肆拿著手機,反復看著微信列表里,那個置頂的名字。“你別再和我聯系了,就算是我求你。”
這是陸一和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從那以后,半年的時間里,她的聊天窗口,始終保持著沉默。
伍肆永遠忘不掉那天,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陸一已經離開了。她甚至沒有帶什么行李,穿著平時的衣服,就這樣坐上了往南方的飛機。
伍肆問過她很多次,她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都可以,他會去機場接她。
但她從沒有回答過。
一股強烈的情緒涌上來,伍肆關掉微信,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電話一接通,他說。
“你怎么這么晚打電話?”電話另一端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出什么事兒了嗎?”
“沒有,”伍肆說,“今天……有點兒忙,剛回家。”
“張喜樂那傻逼又讓你趕工了?”女生張口就罵,“他還要點兒臉嗎?明知道你現在狀態不好——”
“跟他沒關系。”伍肆趕緊說,“那個,她今天還好嗎?”
女生瞬間冷靜下來。“還可以,我下午去看了看她,沒什么問題。”她說,“我待到晚上,她吃了藥,睡著了我才走的。”
“你放心,”她又說,“有我盯著呢。”
但伍肆想問的不只是這個。“她……有沒有提到我?”
女生有些遲疑。“……沒有。”
“那她有表現得和平時不一樣嗎?”伍肆追問,“有沒有說一些不一樣的話?”
“也沒有。”女生回答,“就跟平時一樣……你怎么問得這么奇怪?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兒啊?”
“沒有沒有,真沒有。”伍肆說,“我就是……就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好轉一些。”
女生嘆了口氣。“我也希望有啊,”她說,“可你也知道,她這個問題,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有變化。你別著急,慢慢來吧。”
可能是覺得這樣說對伍肆打擊太大,她又補充了一句:“我明天多跟她提提你,我覺得她也是想你的。”
伍肆想說不用了,但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口。
“謝謝你,項南。”最后他說。
放下手機,伍肆深吸一口氣,重新靠回桌子腿上,視線正對著電視柜一角,他和陸一的一張合照。
明天,一定要再試一次。他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