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而短暫的光陰中,那些珍珠般閃亮的日子,無不來自或深刻或輕松或傷感或沉重目光的銜接和相送。在流年中,每一顆都散發著屬于它的魅力和光澤。
在無數個聚散離合的日子里,2018年無疑是幸福的,在暑假期間,我回四平和父親一起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如果說2018年是幸福的,那2019年就是幸運的,也是在暑假,我們兄弟姐妹又一次齊聚四平,和父親一起共度好時光。然而,這也是最后的團聚。父親于2020年2月15日永遠離開了我們。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年初從武漢開始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役情在一月份迅速漫延。受役情影響,原本正常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亂了。我很慶幸能在役情大面積爆出行受阻之前趕到四平,陪父親一起過年。
1月22日,時隔半年,我們父女再相見。父親身體狀況很不好,已經完全走不了路了,身體也越發的削瘦。看到我回來,老爺子很高興,我把特意帶給他的幾枝臘梅拿給他聞,父親只能看著,卻已聞不到臘梅的清香了。父親的思維也是時而清楚時而糊涂,清楚時那些遙遠年代的事情都能想起,糊涂時說出的話又讓人摸不著頭腦,思維跳躍而混亂,從前那個思維敏捷的父親正在漸行漸遠......
1月24日除夕,在年夜飯快吃完時,父親突然發病了,我們趕緊撥打了120,經過一夜的搶救,病情穩定下來了,但卻沒有太大的好轉,于是轉院到了長春。在長春住了幾天后,醫生委婉地告訴我們,父親的病已經沒有治療的意義和價值了,役情當前,希望我們出院。于是我們只能接父親回家,讓老爸在家里度過人生的最后時光。
正月初四,弟弟開車把父親接了回來,一路上,從醫院的病房到樓下,再從小區樓下到樓上,這些沒有電梯也不能坐輪椅的地方,都是弟弟背著父親一步步走過來的。從小騎著父親脖頸長大的小弟,父親的肩膀曾是他童年的樂園。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弟弟并不寬厚的臂膀,也已成為父親今生最大的依靠。
許是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父親的身體好了許多。于是我們每天都給父親做各種可口的飯菜,喂他一些喜歡吃的水果。之前還只能吃流食的父親都吃的很香,身體也隨之一天天好了起來,慢慢地能自己坐住了,已經許久不曾下地的父親,在我和二姐的攙扶下竟然還在屋里走了一圈。
看到父親恢復的這么好,弟妹淑蓮決定再加把勁,每天給父親按摩疏通經絡,給他喝營養酵素,希望父親能奇跡般地好起來。然而,好只是暫時的,時好時壞才是常態。就這樣,父親和我們一起走過了正月初七和十七,吃完了纏大腿的手搟面,又一起過了一個月圓人團圓的正月十五,還吃了幾個元宵。在我們滿心歡喜地朝著二月二使勁的時候,父親卻停下了腳步,讓生命永遠定格在了2020年2月15日,農歷正月二十二這一天。
受役情影響,父親的喪事一切從簡,沒有追悼會,沒有告別儀式,甚至由于高速封路,之前回四平辦事的大姐都沒能見父親最后一面。也由于役情,長春龍風墓園一直都沒開放,父親沒能和母親團圓,骨灰至今還在殯儀館里存放著。
送走了父親,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從此,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父親了。父母,這面一直以來把我們和死亡隔開的墻徹底倒了。只留下我們孤單地面對余生和死亡。
我的父母親啊,曾經我生活在你們身上,如今你們又將生活在我身上了。咱們一同上路吧,我的話就是你們的聲音,我的路就是你們腳步的延伸......
回首,往事悠悠在心頭。
再回首,跟往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