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崢嶸歲月

在耶律阿保機誕生前,其祖父勻德實就已經擔任了遙輦氏聯盟之迭剌部的夷離堇,一直覬覦此位的同族兄弟狠德,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手刃勻德實,撕掉了原先還保有的一絲家族內民主推舉的“溫情面紗”,自己取而代之,成為夷離堇。

權力這東西著實可恨又可怕,為了它,同族相殘、家人反目的例子在歷史上是很常見的。即使已經擁有了制度化權力傳承方式,依然不能解決權力之爭帶來的同根相煎的現象。遼朝的先人們就在這樣的軌跡中躊躇前行。

狠德要“斬草除根”,他利用手中的兵權,希望一舉滅殺勻德實的后人。勻德實的四個兒子倉皇出逃,藏匿到遙輦氏聯盟八部眾的突呂不部中。

唐懿宗咸通十三年(872年),耶律阿保機降生在突呂不部中一個隱秘而艱苦的普通契丹人的帳內。那時候,他的父親撒剌的(遼朝追謚為遼德祖)與幾個兄弟還在躲避狠德的追殺,阿保機由其祖母小心看護,唯恐被狠德的部下察覺。

在同族小孩天真爛漫地盡情玩耍,享受松漠間湛藍的陽光、清澈的河水以及美味的佳肴時,阿保機卻不得不在祖母的懷抱中東躲西藏。后來的遼史中記載,撒剌的夫人曾夢到是太陽生出了阿保機,還說阿保機一出生就熠熠生輝,百天時已經會講話甚至自幼即可預知未來云云。當然,這是后世為了展示遼太祖作為人杰及其法統的一種演繹和傳說罷了。

血腥的暴力總是伴隨著一次次報復。被狠德殺死的勻德實之兄蒲古只,利用狠德一伙的一個小小的失誤便殺死了他們,將部落夷離堇的權力重新掌握。那時夷離堇的傳承仍然是以兄弟間繼承為主,沒有出現父子相傳的情形。蒲古只之后,勻德實之子、阿保機之父撒剌的繼任部落夷離堇。撒剌的在迭剌部夷離堇中,是比較開明的部落首領。由于與中原接觸較多,加之其部落中也生活著為數不少的漢人,因而其文化、智識較高,漢化較明顯。

撒剌的第一次明確發展游牧業以外的各項產業,特別是先進的農業、制鹽和冶金業。本來迭剌部就臨近中原,其游牧區早已有漢人墾荒播種,在多年的民族發展中,契丹人已深深認識到農業對自身的至關重要性。特別是在出現極端惡劣天氣、本民族受到外力攻擊或者牛羊出現瘟疫的時候,契丹人不是餓殍遍地,就是不得不忍辱求生、寄人籬下。

我們知道,人類生存的基本要素是水、糧食和食鹽。水,契丹人有水量豐沛的老哈河、西拉木倫河。由于撒剌的招攬漢人和少量契丹人開墾荒地,因而糧食問題也逐漸得到解決。其他“副產品”的出現,就是契丹各部乃至其他民族的流民也紛紛來迭剌部生活的原因,這樣就增加了迭剌部的勞動力和兵源。

迭剌部一開始也和其他部落一樣,使用原始的易貨貿易方式,從漢人那里換來食鹽。晚唐時中原戰亂,越來越多的漢人逃奔到相對平和的契丹避難,其中就包括制鹽匠人在內的各種人才。于是迭剌部抓住機會,組織力量從中原和東邊渤海國購來作為原料的海鹽進行加工。盡管食鹽受加工工藝等各種因素的制約,還無法與中原的精鹽相比,但至少可以滿足本部人的基本需求。此外,糧食問題基本有著落后,迭剌部還嘗試種棉,有了本部落初始的紡織業。百姓穿衣從過去的全獸皮或者半布半獸皮,逐漸改為全棉制品,御寒功能有了顯著提高。迭剌部人口的生存質量、壽命都明顯超出其他部落。

迭剌部在撒剌的時代的改變,直接影響著該部落在遙輦氏聯盟中的社會和政治地位。事實上,迭剌部的首領就如同整個民族的“政府首腦”。撒剌的哥哥、阿保機的伯伯釋魯,在擁戴蒲古只之子轄地擔任夷離堇后,釋魯擔任了地位僅次于可汗且又高于夷離堇的于越一職。

為釋魯擔任衛隊指揮官的正是耶律阿保機。他與元太祖鐵木真、清太祖努爾哈赤,都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少數民族建立的朝代之開創者,他們的經歷既有共同點,也充滿差別性。論個人出身,耶律阿保機為本民族八部中最強部落的夷離堇家族;而鐵木真在三人中出身略高,系蒙古族可汗直系后人;努爾哈赤則是女真三部中建州女真首領的后代。論個人文化特點,努爾哈赤漢化程度最高,對儒家文化、漢字書法等有較高造詣,不亞于漢人;耶律阿保機次之,會使用漢語,也認同漢族的文化;鐵木真則保留少數民族的文化特點較多。從個性特點來看,鐵木真以軍事戰略和管理手段見長;而耶律阿保機和努爾哈赤則本身就是各自民族中戰功卓著的勇將。

耶律阿保機的勇敢和智慧,得到了回報:唐昭宗光化四年(901年),他成為迭剌部夷離堇。他利用父輩們留下的相較于其他部落和民族而占優的經濟和軍事實力,開始了漫長而精彩的政治軍事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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