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蕓是擔心柴向北的，離預產期還有差不多兩個月呢。

又是夫妻吵架！

夫妻吵架就吵架，傷害孩子干什么？胡非怎么就這么拎不清？！也不知道讓一讓？

但是她還有立場去斥責，或者說教育別人么？

她給柴向北留了言，又把之前在網上預約的嬰幼兒用品下了單，給她遞過去。

說是網絡購買的，但季曉蕓沒有大意，也不敢省錢，買的都是燒錢的牌子。雖然也許在柴向北看來依然微不足道，但她也沒有再多立場做別的。

跟前小姑子做朋友什么的，想想都犯嫌得很。

到了晚上，柴向東又來了電話，季曉蕓看著柴向東的名字發呆，直到電話被掛斷。

過一會兒，微信來了留言。

季曉蕓將手機捏了捏，坐直了身體，才打開柴向東的微信消息。

沒有消息過來，柴向東把消息又撤回了。

季曉蕓心里癢癢的，特別想知道柴向東撤回去的到底是什么。上午那個撤回還能猜一猜，估計就是把稱呼換了，畢竟那么短的時間，也打不了幾個字。

可是這么長的一段時間，如果柴向東掛完電話就打字，該是打了多少字啊。

他又說了什么呢？季曉蕓望眼欲穿，心里跟有爪子在撓似的。

柴向東就是再發新消息過來，也肯定是改了主意的——事實上他剛掛完電話那個消息肯定是他真實的意思表示，一時非常后悔沒有及時看。

又想著，他再打電話，她肯定就接了。

季曉蕓抱著手機，眼巴巴地等著，但對方的微信不再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也沒有電話過來。

之后幾天柴向東都沒有消息。

柴向北那邊顯示訂單簽收了，也沒有反饋。季曉蕓原本也不指望她道謝，知道她心情、身體肯定都不好。

季曉蕓給鐘姨打了電話，得知婆婆已經出院回家，柴向東也住在怡園，心里才安然了些，臨掛電話的時候，季曉蕓請求鐘姨：“鐘姨，我打電話問你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他們好不好？”

她知道鐘姨不是領自己的工資，即便答應了不說，婆婆面前還是什么也兜不住。于是打完了電話，又后悔不該打這個電話。

她現在簡直無所適從了。

姑姑家的保姆也讓她束手無策。

季嫻請的保姆姓華，季曉蕓之前就見過，是個很樸實的阿姨。華姨話很少，但干活兒非常細致，手藝也是頂尖的。

季曉蕓每頓都能喝到濃香的補湯，里面還放著蟲草。

“鐘姨，我還年輕呢，哪里用得著這個，又是‘阿膠’、又是‘蟲草’的，下次千萬別給我弄了，留給姑姑自己吃。”

她每次都說，奈何華姨并不聽她的，每次湯里都添加了珍貴的補品。

幾天下來，季曉蕓的臉就紅潤了，簡直都要上火了。

季嫻也時不時到醫院看她，不過都是坐坐就走，并沒有多少話說。

季曉蕓簡直奇怪，姑姑不說話，華姨不說話，兩個人的家里是有多冷清啊。

周三一早，季嫻就到了醫院，說是要接季曉蕓回家去住。

“姑姑！”季曉蕓不同意，“我要上班，榮榮過兩個月也要上幼兒園了，你家太遠了。”

“悅和房子那么小，你之前一個人住也就算了，現在多了榮榮，怎么住？”季嫻一臉的嫌棄，“你不心疼你兒子，我還心疼我孫子呢！”

季曉蕓心說什么時候成你孫子了？但想著自己跟柴向東離了婚，榮榮到底是侄外孫還是孫子，也沒所謂了。

“窮養兒子富養女，榮榮受得住。”季曉蕓說，“我們總是要適應的。”

“那也等你出了月子再說。”

季曉蕓還要再說什么，季嫻豎起了眉毛，“小月子也是月子，三十天，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季曉蕓只能妥協，“那也容我先回去收拾下東西啊。”

“那也用不著，家里都備好了。”季嫻不耐煩，“趕緊的，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待了幾天還沒夠？榮榮也被圈了這么久了。”

季曉蕓偃旗息鼓，老實跟著姑姑回去了。

柴向東一直沒有回話，季曉蕓還想著下午要不要去民政局呢，柴向東來了消息：“我今天有事兒，去不了。”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季曉蕓回消息。

“再說吧。”柴向東言簡意賅發完三個極其敷衍的三個字，再沒了下文。

柴向東不急，季曉蕓還有些奇怪，畢竟那天在醫院，于文欣跟他通電話，明顯是在催他。

季曉蕓當然也不著急，安心在姑姑家住了下來。

季嫻讓他們母子住過來，顯然是做了長久打算的，因為她不單收拾了兩個房間出來，榮榮那間直接改成了兒童房，里面的跑車床、看書的小吊椅、可愛的小書櫥……都是依照榮榮的喜好來的，布置得非常用心。

驟然換了環境，柴子榮沒有任何不適。其實從家里到醫院再轉院，孩子也沒有鬧。季曉蕓看著兒子，心里很驕傲，覺得自己把兒子教得很好。

柴子榮前面病的時候，是蒼白又憔悴，人也懨懨的沒什么精神，讓她的心是不是揪著。這幾天就好了，小臉兒恢復了飽滿紅潤，看起來漂亮可愛。

這么好的孩子，柴家人舍不得，也正常吧。柴向東要做好公公婆婆的工作，確實快不起來。

她就再等幾天好了。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一趟悅和，從電腦里找到兒子出事當天家里的視頻，仔細看了兩遍。唯一不太正常的，就是日常不管柴子榮的張姐，曾兩次進出柴子榮的房間，打掃衛生。

張姐的動作看起來很自然，但是要說做了什么手腳，季曉蕓又沒能看出來。

季曉蕓本想，反正都已經搬出來了，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但心里卻有點兒后怕，萬一，萬一真的是人為的，這樣放手不管，不就是縱容了壞人，將來還有可能牽連到別的孩子？

衡量再三，她干脆把所有的視頻都拷了出來，準備請專業人士幫忙看。

因為不想把事情鬧開，更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個事情落到了業慕白頭上。業慕白過來拿資料的時候臉色很慎重，“你到底嫁的什么人家！？”

“也許是我想多了呢？！”季曉蕓干笑一聲，“我也就是奇怪，孩子好好的，怎么說病就病。我巴不得是自己想多了，不然怪嚇人的。”

“要真有人作妖，你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就算了吧？”業慕白問。

這話讓季曉蕓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在網上被謾罵的帖子，“如果找到證據，就交給警察叔叔吧。”她嘆口氣，“我的行為也算是違法的吧？畢竟侵犯了人家的隱私。”

“別多想。你在自己家里，侵犯保姆什么隱私了？保姆這個行業，工作范圍內的，像是客廳、廚房，孩子房間，監視一下也很正常。又沒有在她睡覺的房間，或者衛生間裝。”業慕白不以為然，“就是真裝了，她還能怎么的？誰想看她的隱私了？！”

“哎，你這先入為主可不行啊，別影響了你朋友的判斷啊。”季曉蕓失笑。

“能被人影響判斷的，還好意思說是‘專業’的？放心吧，交給我就行了。”業慕白笑了，“都是小事兒。”

“哦，那再請你朋友得空的時候幫我去把攝像頭都拆了吧，畢竟我也不住那里了。”季曉蕓趁熱打鐵。

“嗯。”業慕白點點頭，“等這個結果出來，沒問題了我就讓他去拆了。那我先走了？”

“呃，你等我一下。”季曉蕓鎖了門出來，“我車子在同興路4S店，你送我一程。”

其實腿走也就十幾分鐘的路。季曉蕓想著姑姑臨出門前的吩咐，不敢讓自己累著，又嫌打車麻煩，才張了嘴。

“好。”業慕白靠在門邊等她。

季曉蕓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又去房間衣柜里翻了翻，確定韓露把該帶的都帶過來了，就鎖了門，跟業慕白一道朝外走。

季曉蕓家住的一樓，走不出幾步就是一個小花園，環境很好。但畢竟已經入了秋，有零落的樹葉飄飄而下，落在了業慕白的肩膀上。

季曉蕓隨手幫他拂了。

業慕白笑著看了她一眼，問她：“車子壞了？”

“嗯，前面出了點兒碰擦。”季曉蕓突然有點兒后悔搭這個順風車了。

那晚的事情，她恨不能爛進自己的肚子里，是一句都不想提的。

業慕白又問：“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你人沒事兒吧？”

季曉蕓扯了下嘴角，“我現在不是好好站在你眼前么？”

“是你出事那天？”業慕白蹙眉，又問了一遍。

“…你車停哪里？”季曉蕓一個字都不愿意說了，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上了車，正好看到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從旁邊走過。

業慕白又問了什么，季曉蕓答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