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蕓，曉蕓。”
聽到聲音，季曉蕓勉強睜開眼，發現季母正站在床前。
“媽，怎么了？”季曉蕓困倦地問。
“你昨天晚上去彤彤房間了？”季母皺著眉頭問。
“是啊，怎么了？”季曉蕓奇怪，正好聽到張姐尖細的聲音，就問季母：“外面鬧什么呢？”
“你自己出去看看吧？那個姓張的，正在向東跟前鬧呢。”
季曉蕓披著睡袍出去，看到張姐正抱著柴子彤，一臉心疼地對正準備出門的柴向東道：“你看看，這誰干的啊！衣服還沒有洗過就給孩子上了身，這都磨紅了，彤彤皮子多嬌嫩啊！”
“怎么了？”季曉蕓問。
“昨晚我睡覺前給彤彤換的衣服，熏了香的，面料又柔軟，不知道是誰夜里給孩子換衣服，還拿一套沒有洗的，這新衣服買回來能直接上身穿嗎？你看，孩子脖子都磨出紅印子了，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起紅疹子了。彤彤皮膚過敏了都，誰這樣害人！”張姐劈哩叭啦一通，指桑罵槐。
季曉蕓于是低頭去看，柴子彤脖子后面確實起了幾顆紅疹，于是問張姐：“孩子過敏了，你給孩子擦藥了嗎？”“啊？我還沒顧得上。我，我這就去。”張姐把柴子彤往柴向東胳膊窩一塞，跑回了房間。
季曉蕓向柴向東解釋：“我昨天晚上照顧彤彤的，看她淌了汗，衣服有點兒潮，就拿了一套給她換上，我并不知道這是一套暫新的，也不知道孩子會過敏。”
“沒事，事關孩子，你多問問張姐。”柴向東摸摸彤彤的小臉。柴子彤也柔柔地喊“爸爸”，并抬手摟住了柴向東的脖子撒嬌。
張姐很快過來，拿起藥膏給柴子彤擦拭。
季曉蕓等張姐擦完了才問：“買回來的衣服為什么不直接洗干凈了備用？沒洗過的衣服為什么不單獨存放？”
“這能怪我嗎？衣服又不是我收的，是前面那個薛姐收拾的好吧，可不賴我。”張姐辯解。
薛姐就是在柴家跟張姐一起照看柴子彤的保姆，眼下并沒有跟過來。當然也沒有走，往后柴子彤也是要常去柴家的，而柴母到底年紀大了，房子大又愛干凈，這次是準備留薛姐在家長用了。
季曉蕓只是點出來問題，也知道張姐是在推脫，并沒有步步緊逼找薛姐對質的意思，而是轉移了話題道：“孩子還有其他過敏的嗎？飲食上有什么顧忌？”
“這……彤彤的事情，一時哪里說得清楚，我自己照應就行了，再說彤彤也只要我。”張姐抱著彤彤，后退小半步，“我又不知道別人安的什么心思，就說這次，一不小心就把孩子弄過敏了。彤彤媽說了，這事只能交給我。”
張姐剛說的時候還有些心虛，說到后面就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季曉蕓當然知道她仰仗的是什么，于是扭頭去看柴向東。是他的女兒，他的前女友，自然是他說了算。
“就讓張姐專心照顧彤彤吧。”柴向東將彤彤遞給張姐，拍了板子。
“爸爸！”柴子彤一離開柴向東，又大聲哭了起來。
柴向東只好又抱回來，好一頓哄，溫聲細語，說了許多好話。可是柴子彤死死扒著柴向東的脖子，根本不撒手。
哭聲震耳，氣兒都跟不上了。
柴子榮揉著眼睛光著腳丫跑出來，剛喊一聲“媽媽”，就被季母一把抱住了。
“榮榮乖，不看姐姐愛哭鬼。我們先去穿衣服哦。”季母故意對著榮榮眨眼睛。
“姐姐是個愛哭鬼，姐姐是個愛哭鬼！羞羞！”柴子榮大聲喊。
剛才還抱著柴向東不撒手的柴子彤一下子閉緊了嘴巴，一溜煙兒地滑下來，去追柴子榮。
張姐也趕緊跟過去了。
柴向東抬腕看看時間，朝季曉蕓無奈一笑，說：“我要趕著去開個會，先走。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季曉蕓彎腰幫柴向東穿好皮鞋，又抬手幫他理了理剛才抱彤彤被蹭歪的領帶：“知道了，你開車路上小心，安全要緊。”
“嗯，知道了！”柴向東在季曉蕓額頭親了一下，快速出門去了。
季曉蕓回過身，發現張姐抱著柴子彤站在旁邊：“早飯好了，你帶彤彤先去吃早飯吧？”
張姐說，“不用了，我等會兒帶彤彤出去吃。”
“廚房里有現包的小混沌，包子，砂鍋里也有菜粥，冰箱里還有面條。要不就在家吃吧？”季母跟出來，商量著。
季曉蕓朝母親笑笑，然后轉頭用眼光詢問張姐。
“彤彤又不喜歡吃混沌。大清早的，給孩子吃什么粥，我要帶她下去吃湯包。”張姐低頭換鞋。
“孩子還病著，是不是吃些清淡的比較好？”季曉蕓看了看柴子彤的小臉，忍不住又多勸了一句。
“喲，我說什么好啊，這才第一天，你連孩子吃什么都要管是吧？我們用自己的錢，你不用擔心吃窮了你。”張姐斜了季曉蕓一眼，放下孩子開始換鞋。
彤彤怯生生地站在季曉蕓身前，一副想看季曉蕓又不敢看的樣子。
季曉蕓心生憐惜，忍不住抬了抬手，準備摸摸孩子的小臉，被孩子哆嗦著躲開了。
“這孩子怕我。”季曉蕓心想。她有些無奈，但并不十分擔心，孩子都怕生，她們往后相處的日子還長著。
張姐帶孩子出去了，季曉蕓祖孫叁兒坐到了餐桌前。
榮榮吃混沌，季曉蕓吃的菜粥并白煮蛋。菜粥香糯，是季曉蕓早餐的最愛。不過早前季母沒來，她只是偶爾提前用電飯煲預約著做，遠不如現煮的新鮮。
季曉蕓母子都吃的很開心。
“也怪我，昨天晚上應該先問下那孩子的口味。”季母吃了口包子，小聲說。
“媽，這哪里能怪你。”季曉蕓撅撅嘴，含笑看了母親一眼，安撫道：“即便是沒有事先問過，也不妨礙張姐哄著孩子吃一些啊，我們都知道你的手藝。再說孩子還小，喜歡啊口味什么的，還不是要靠大人來引導。先這樣吧，我來想辦法。只是接下來，少不得要讓你受委屈了。”
“我受什么委屈，她還能惹到我頭上不成。”季母作勢瞪了季曉蕓一眼，吃了兩口，又遲疑道：“這個小張連讓孩子嘗下都不肯，脾氣還大得很，你能有什么法子？后媽難做，別到時候里外不是人。”
“嗯，我盡量先做向東的工作。一些吃的喝的，等向東在的時候讓他來勸。孩子吃著喜歡了，后面就好辦了。”季曉蕓朝季母討好地笑一笑，“我既然讓她進了門，為了向東也好，為了榮榮多個姐姐也罷，我會盡力當個好后媽的。”
“都是大人慣的！”季母嘆口氣，又摸摸柴子榮的頭，“還是我們榮榮乖，什么都吃，養的白白胖胖。”
“阿婆，榮榮乖。”榮榮吸溜一口，一個混沌下肚，抬起小臉得意洋洋，“混沌好吃。”
“嗯，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吃點兒雞蛋好不好？”季母剝了一個雞蛋放在湯勺里遞給榮榮。
榮榮撇撇小嘴，有點兒不樂意，但還是把自己的碗朝前推了推。
季母就把雞蛋倒進他的混沌碗里，笑道：“哎喲，好大一個雞蛋混沌！”
“嗯，雞蛋混沌！”榮榮哈哈笑起來，用他的小勺子進碗打撈。
“媽，早飯辛苦你做了。中飯跟晚飯有鐘點工做，就是先前在我婆婆家幫忙的鐘姨，衛生也是她來負責。你只管帶好榮榮，其他的就不要操勞了。”季曉蕓叮囑，“想吃什么就讓鐘姨去買，張姐跟彤彤也是一樣，讓她們自己跟鐘姨說。”
“家里不是還有小張嗎？我還是覺得不用請人。”季母不情不愿。
“這也是向東跟我婆婆的意思。你就不用操心了，哦？”季曉蕓扯出婆婆的大旗，“上次在我婆婆那里我都跟她說好了的，她今天就來。你們先熟悉一下，要緊嗎？要不我還是在家等她來了再走。”
“別別，你趕緊去上班。不是還有小張嗎？即便她不來，我也能應付的。你自去忙吧，趕緊的！”季母連連搖頭，哭笑不得，“我好歹是個老婆子了，何至于連著點兒都撐不住。讓你瞎操心！”
季曉蕓滿懷心思到了班上，蘇梅果然已經辭職了。打電話過去，人在醫院呢。原來蘇母知道蘇梅離了婚，激動之下突發腦梗，還在醫院急救。
季曉蕓心里真是又急又氣。明知道自己母親身體不好，有什么話不能慢慢說，好好說？最起碼也事先吃個降壓藥什么的？蘇梅做事也提不靠譜兒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業慕白過來找她，“上次那個帖子的事情，有眉目了。”
季曉蕓不想對方居然還在查這個事情，心里說完全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她實在急著去醫院看蘇梅母親，只能抱歉得說，“我明天再來找你說好不好？蘇梅母親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她。”
“那我們一起去吧，我送你過去。”業慕白請纓。
“不用不用，我開車呢。”季曉蕓拿著車鑰匙，“我有消息告訴你。或者你話給我微信留言也行。我先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