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欣這場鬧劇就這么不了了之。事后季曉蕓沒再問，柴向東也沒再提，二人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季曉蕓甚至抽了空，請了業慕白的朋友幫忙，將家里廚房、客廳、兩個孩子的房間的射燈都換上了，悄悄裝上了攝像頭。

“你自己的家，何至于如此？”業慕白知道了，勸她不要這樣做。

季曉蕓有自己的考量。多少人盯著她這個后媽。她自己可以問心無愧，但哪里有心思天天跟人爭是非長短？不若凡事留個證據，以后好說話。

她也對視頻設置了密碼保護，柴子彤畢竟還小，又是女孩子，萬一拍到什么不合適的，由著她自己掌握，總不至于落到外人手里。

沒過兩天，柴向北那邊傳來壞消息，魏玉婷肚子里的胎兒，胎心停了。

胎死腹中，找不到原因，只能流產。

魏玉婷得知噩耗暈了過去，柴向南也哭了。柴母傷心之下，也進了醫院。

季曉蕓從柴向北口中得知消息，馬不停蹄趕去了醫院。

“嫂子。”柴向南喊了一句，眼睛又紅了。

季曉蕓堪堪點頭，迎面就見一團陰影朝自己砸過來，還有魏玉婷一句：“你來干什么？！”

季曉蕓不能地側身避過，這一躲，就躲到了柴向南的懷里，被后者趕緊扶住。

柴向南大斥一聲，“婷婷，你干什么？！”

季曉蕓自己站穩了，看向對自己扔枕頭的魏玉婷。

魏玉婷披頭散發，眼睛輕重，此刻正仇視著自己：“我干什么？！怎么，你心疼了是不是？你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季曉蕓趕緊退出了病房，臉色青紅交加，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上次見面不還好好的么，這又是怎么了？

隨她一起出來的，除了柴向南跟一個枕頭，還有一句歇斯底里“不用你們假惺惺！”

站在走廊上，季曉蕓聽柴向南解釋：“婷婷狀況很不好，脾氣很壞，嫂子你多擔待，別跟她置氣。”

季曉蕓點點頭，心里難受，但也知道柴向南夫妻更難受，不好多說什么，簡單安慰了柴向南幾句，就去看了柴母。

柴母已經能做起來了，但是臉色很差。

“曉蕓啊，你把彤彤接回去吧，家里這個情況，實在顧不上。”柴父說。

季曉蕓沒法拒絕，隨后將柴子彤接回了家。

隨說是提前準備了，但依然忙亂。

柴子彤的東西太多了，先前準備的衣柜太小，臨時又定做了一個大的。她的貼身保姆張姐也是要跟住的，季曉蕓事先準備一間朝北的房間。

“這個房間有點兒陰啊，我喜歡曬太陽，我住那一件吧，離彤彤近。”張姐說。

張姐真的胖了不少，整個事起碼是以前的三倍寬。因為旁，顯得身高馬大，面寬嘴闊，襯地音量十分尖細。但因為氣量足的緣故，這種尖細的聲音就帶著點兒刺耳的味道。

不過這只是季曉蕓的個人感覺，她也知道從另外一方面看，張姐這樣的，叫身強力壯，精神氣足。

“那個我朋友經常來，一般都是她在住。”季曉蕓婉言拒絕。那間屋子里韓露住過幾次，夏笙笙也住過幾次，房間寬敞舒適，帶獨立衛生間，她確實舍不得。

“就給張姐住吧！反正平時都空著。”柴向東說著，還把張姐的行李箱推了進去。

季曉蕓一愣，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眼神也不太好。

柴向東這是當著一個外人給自己沒臉了？自己的親媽來，非要住朝北的房間，柴向東不也一句話都沒有勸？！

還有那個張姐，剛才那是什么眼神？得意的？忘形的？是不是有哪里搞錯了？

季曉蕓不想在外人面前落柴向東的面子，這口氣便忍了下去，只是在張姐搬進去之前，將前面屬于韓露并夏笙笙的一些私人物品拿了出來……

柴子彤因為不肯離開奶奶，哭鬧許久，當天夜里就發起了燒。然后就請了家庭醫生來。是了，以前柴家沒有這個做派，又不是真正的豪門貴胄，哪里就到了家庭醫生的地步？平時生病，大家都是去醫院的，最多不過多兩個熟人，尋找些便利。

因為柴子彤，柴家也開始有了家庭醫生，一年資費三十萬，醫藥輔材器械等另計。

相對柴子榮，這個柴子彤才是真的金貴。不過好在家庭醫生也不是只管柴子彤一個人，眼下家里老人多，算是未雨綢繆吧，至少不用大病小病的跑醫院瞎忙乎、亂慌張。

醫生給孩子做了詳細的檢查，得出結論，就是病毒性感染。

“沒有吹風受涼，也沒有亂吃東西呢，怎么會有病毒？”季曉蕓問。

“病毒無處不在嘛，身體內就有。孩子抵抗力弱，并不奇怪。這個燒可能會有反復，不到38度不用吃退燒藥，盡量物理降溫。我明天再來。”醫生交代。

吃完晚飯，季母拉著季曉蕓進了廚房：“那個孩子我之前見過，就在我們小區。上次跟榮榮打架，扯掉他好多頭發的，就是這個孩子。”季母的語氣很凝重。

“嗯？你確定嗎媽？那你上次見到的那個女人長什么樣？”季曉蕓也疑惑。

“高高瘦瘦的，皮膚很白…頭發很長…長得很搶眼。”季母努力回憶著。

“有多高，比我如何？”季曉蕓問。

“跟你差不多吧？感覺差不多。”季母重復著確定。

“那應該就是于文欣了……”季曉蕓嘆氣。

“你仔細些。要是她們不是恰巧在這個小區里有親戚朋友，那湊上來欺負榮榮就是故意的，要提防著。”季母憂心仲仲。

“媽，以后彤彤就跟我們一起生活了……孩子這么小，盯著些就是了。至于于文欣，彤彤在這里呢，她還能怎么橫？”季曉蕓心里也打著鼓，這于文欣太不消停，花樣忒多，她不禁更加反感了。

“躲在廚房說誰壞話呢！到底是母女，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也不害臊！”廚房門被猛的推開，有人尖著嗓子打斷了她們的講話。

季曉蕓側過身，看到了張姐站在廚房門口，她的背后不遠，站著柴向東。柴向東手里還抱著柴子彤。

“這是我的家，我在家說什么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季曉蕓懶得跟張姐計較，但是必要的規矩還是要有，所以話說的很直。

“喲，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女主人嘛！還是個趁虛而入的主，我不該打擾主人講話，對不起對不起。”張姐一臉虛偽地道歉，又“哐當”一聲帶上了廚房的門。

季曉蕓母女面面相覷。

“哎！”季母嘆氣，“這是個不省心的主。你以后當心著點兒。”

季母是知道張姐身份的，也知道她之于柴子彤的重要性，早前知道非張姐不可的時候，就嘆了不少氣了。

季曉蕓也氣，但是更擔心自己的母親，“媽，你也別怕事兒，該怎么還是怎么。她再囂張也不過是個保姆而已。你不用讓著她。”

“沒有什么讓不讓的。”季母說，“各人做各人的事兒，我犯不著跟她置氣。”

臨睡前，季曉蕓問柴向東，“張姐工資怎么說？按照什么標準？”

“我給過了，你別管。”柴向東打了個哈欠。

“那我問問多少錢總可以？”季曉蕓不甘心。

“一兩萬吧，沒有算過。”柴向東聲音越發困倦，“吃喝嚼用都在里面，不夠我會再加的。”

這么多？季曉蕓嘆口氣。孩子跟張姐都吃住在家里，怎么就給出特技教師的工資水平了？

沒有再多想，季曉蕓也瞇眼睡了。

因著家里還有個生病的孩子，季曉蕓睡的很不安穩，十二點的時候，到底起身到了柴子彤的房間。

孩子果然又發燒了，季曉蕓量了體溫，體表37.5度，體內就是38了，正是吃藥不吃藥的邊緣，她想著退燒藥副作用大，想給孩子物理降溫。

起身去推隔壁房間，準備喊張姐起來搭把手，才發現對方將門反鎖，根本不回應。也不知道是睡覺睡的沉了還是故意不搭理她。

于是季曉蕓只能自己來，用溫水擦拭孩子的額頭、腋窩跟手心腳心，十五分鐘一次。

生了病的柴子彤顯得特別嬌小，呼吸粗重，嘴唇嫣紅還發有點兒發干，季曉蕓又用棉簽沾水給她潤了幾次。

她并不喜歡這個孩子的存在，但并不討厭孩子本事，尤其還是這樣一個脆弱的女娃。再想到這是柴向東的骨肉，哪怕不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也難免愛屋及烏，生不出討厭的心思。

忍不住的，季曉蕓又想起于文欣，不明白她一個做母親的，怎么舍得放棄孩子。聽柴向東的意思，爭取到這個孩子，幾乎是不費力的？就是前幾天柴向東與于文欣的對話，隱約透出如果柴向東不要孩子，于文欣甚至會著急的意思？

凌晨，柴子彤身上淌了些汗，季曉蕓伸手進她后背一模，滿手的粘膩，于是又用溫水給她簡單擦洗了下，還給她換上了新的內衣。

天放亮的時候，孩子終于清爽了，呼吸也輕細了，體溫穩定下來，季曉蕓自己趕緊躺回被窩里補了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