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了眉,沉默了半晌。
“冷言”,我的聲音很低,卻足夠讓對面的冷言聽到,“從很早的時候,你就潛伏在我身邊了吧?”
在鎮南王府救如意、阿殷和軟竹的事,我從未在軍營提起過。
冷言略略一怔,點了點頭。
“你在我的身邊,卻始終不肯出現。除了在意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之外,是不是也因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以為我會...看不起你?”
說著,我看向冷言,鎖著他的眼睛。
“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你便以為我會跟聞遠舟在一起?”
冷言的嘴角微微抽動,避開了我的眼神。
我嘆了一聲,撐起身子,盤坐在他的身前。
“冷言,你這個人端著一副聰明相,怎么總是做些傻事?你是什么人,我很早就知道了。”
冷言抬起眼來,怔怔地望著我。
“說起來也算是一段奇遇。在我們第一次的那夜,我在夢中見到了一個人,是她告訴了我你的身份?!?
“夢里?”冷言皺了眉。
“是,那人是這本書的作者,機緣巧合出現在了我的夢里?!?
“?。?!”
我瞧著冷言震驚的神情,不由輕笑了一聲,接著道:“她說,你是他下本書的男主角。所以論起來,她算是你的親媽。”
冷言望著我,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她告訴我,你自幼孤苦困頓,被一個黑暗組織養大。她還說,你將來會因肩負血海深仇而陷入迷途。”
冷言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我接著道:“聽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就想著,只要有我在這個塵世的一日,就絕不會讓你走到那一步?!?
“冷言”,我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臉,“若我與你一樣,在那樣的環境,被那樣的人帶大,也不會比你做得更好。洛問天想將你煉成一把冷血無情的殺人利器,可你卻將真正的自己護住了,不是嗎?若非如此,你怎么會與朱琦相交,又怎么會與我相愛?”
“那日在戰場從空中摔下來,性命垂危的時候,我的腦子里想的,只有你。我害怕,若我真的走了,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你便會被命運抓回原來的軌跡,迷失在黑暗之中?!?
冷言的神色半是驚疑、半是悲切,卻漸漸被一汪柔情沖刷散了。他抬手,輕輕地擦掉了我臉頰上滑過的一滴淚。
我捉住了他的手,接著道:“所以我要留下來。我絕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你說的對,其實我們何必在這些虛幻的風波之中白白浪費生命?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去蜀地,隱居起來,你我二人,逍遙一生。方不負上天讓我來到這里,與你相識一場?!?
冷言的眸子閃出耀人的光采,漸漸地、被淚水柔開了。他的喉結吃力地滾動了幾下,半晌,才顫抖著下唇開口:“嗯。聽你的?!?
我紅著眼眶,也破啼為笑,伏上了他的肩。
冷言將我緊緊摟在懷里,就如同我本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可我的心中卻始終有一絲異樣,總覺得還有什么東西不對勁。我趴在冷言的肩頭仔細捕捉著心中的微妙感覺,忽然想通了關鍵。
我推開冷言,看著他道:“那日在戰場,我從空中摔下來之后,將我救回軍營的...是不是你?”
冷言看著我,眼中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忽然將我制住,伏在耳邊低聲道:“當然是我?!?
不等我開口罵人,已被他重新封住了嘴。
[梅開二度]
等我們消停下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隱隱有亮光了。
靜默了許久之后,我緩緩起身,對冷言道,“我們該走了。”
冷言溫柔地應了聲:“好?!?
于是我們換了行裝,趁著天色還沒亮,躍出了宮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