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姜珹很閑。

原因無他，莊親王世女姜瓏和四皇女姜琦回臨安了。姜瓏作為四皇女的副官治水有功，一同進宮受賞去了。莊親王正君歐陽翩翩則在王府備下了慶功宴，而姜珹這樣的閑雜人士則被他送回了歸蘭苑，并且吩咐沒有指令不得出苑門一步。

姜珹自是恭敬地應了。

歸蘭苑的書房內，姜珹隨意地翻書看，而夜靈則坐在一旁晃著腿發呆。

“啊……主子，這也太無聊了！咱們什么時候能離開這王府啊……”夜靈對著姜珹撒嬌道。這一個月什么也不能做，哪兒也不能去，就在這王府里面對那無良主君給主子的一波又一波折磨。關鍵是主子還要求不能露出破綻，裝柔弱真的很艱難好么？

“這已經是你第十次問這個問題了。”姜珹頭也不抬。

夜靈癟癟嘴。好吧，他知道冬織宴之后她們應該就能離開了，但是……離冬織宴還有一個月左右啊！

夜靈看著自家主子那張皎若明月卻冷若冰山的臉，心中感嘆，也不知道哪個有福氣的公子能夠嫁給主子。姜珹感覺到夜靈打量的目光，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夜靈連忙收回目光，正準備說什么岔開話題，便看到了桌上的信件。

“這是顧臨楓送來的？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封了吧？”夜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嘻嘻的笑道，“這顧臨楓發現了主子的身份，主子竟然沒有滅口？他的人闖進了茗溪閣，主子關了她們七天又放回去了？還送了顧臨楓二級玄武令？而且，主子還幫他肅清謠言，導致太女殿下這一個月的努力都做了白用功？難不成，主子心動了？”

“沒有。”姜珹拿起信封打開，“他父親是我父親的好友，他姨祖母是我父親的救命恩人。”

夜靈眨了眨眼。這關系他倒是不知道。

姜珹將信件瀏覽一遍，把門外的夜瀾叫進來。

“這信，今日是誰送來的？”

“說來也奇怪，這是顧府那位莫管家送來的。以往都是顧臨楓身邊的暗衛送來。”

姜珹冷笑：“真是在床上也想著算計人。”

……

姜瓏和姜玥剛走到正堂門口，歐陽翩翩便迎了上來：“瓏兒回來了！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爹爹已經準備好了宴席，定要好好慶祝！”

姜瓏看向正堂，只見莊親王坐在主位上，下首坐著幾個侍君和王府的庶女庶子。姜瓏扶著父親走進來，給座上的母親行禮，她身后的姜玥也跟著行禮：“給母親請安。”

姜敏欣慰地點點頭：“這次去青州瓏兒和玥兒都做得不錯，的確是該好好慶祝。不過可改進的地方還有很多，切記戒驕戒躁！”姜瓏姜玥恭敬回道：“謹遵母親教誨。”

歐陽翩翩也開心地笑道：“好了，不必這么嚴肅，宴席都擺好了，咱們入座吧。”

待入座完畢，姜敏四周看看，問道：“姜珹呢？”

歐陽翩翩若無其事地說道：“珹兒身體不適，回房休息了。”這種日子，叫她做什么。姜敏點點頭，也不追究。

在席間，歐陽翩翩心疼這幾個月姜瓏的辛苦，不停地給她夾菜。姜敏看著姜玥一個人默默吃著飯，倒是給她添了幾次菜，關心了下她的身體。在座的眾人也紛紛敬酒，毫不吝嗇贊美之詞，說著說著便聊到了冬織宴。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君言笑晏晏：“這次冬織宴世女也要參加，又得了如此功績，想必是能得一個家世顯赫、德才兼備的正君了。”

“是啊是啊！”另一個侍君也笑道，“聽說這次有好多適齡公子參加，而且太女，四皇女五皇女，還有二小姐也都在名單上，想來必是特別熱鬧了！”

坐在角落的姜青汐聽著這句話，瞬間興奮起來，偷偷地問鄭侍君：“爹爹，珹姐姐要去參加那個什么冬織宴？”鄭侍君慈愛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是啊，參加了冬織宴后就要被賜婚了，你珹姐姐也就有正君了。”

姜青汐歪著腦袋想了想，珹姐姐長得也好看，人也溫柔，還細心體貼，那自己的姐夫……

“姐夫一定是個傾國傾城、溫柔如水、還特別疼汐汐的大美人！”姜青汐在鄭侍君耳邊堅定地說道。鄭侍君不由得笑出聲，在他白嫩的臉蛋上親了親。

……

宴會后，歐陽翩翩把姜瓏叫到自己屋子里。

“瓏兒，這次去青州，可有受什么委屈？”

姜瓏奇怪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皇妹也去了，怎么可能受委屈？”

“這不就是受委屈了嗎？”歐陽翩翩頓時急了，“那四皇女比你還小一歲，竟然讓你做她的副官，大功勞都讓給她了。”姜瓏沉默了一會兒，無奈說道：“其實……這次治水靠的還是皇妹身邊的幕僚，我也就跑了跑腿，算起來還是我沾了她的光。”

“誰說的，若是你自己去治水，你母親必定也是要給你幾個人，你做的肯定比四皇女好！還有那個姜玥，不過是個養女，王爺還特別寵愛，這次竟也跟著你去了，不過不足為慮，你才是親王世女，她將來只能依附著你。”歐陽翩翩篤定地說。

姜瓏無奈的苦笑，沒說話。

歐陽翩翩拿出他自己做的衣服塞給姜瓏：“平日里你盡學你母親，穿的死氣沉沉。這次去冬織宴，定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給那些大家公子們留下好印象。爹爹給你做了件衣裳，你快試試，看是否合適？”看著他期盼的顏色，姜瓏也只好接過來穿在身上。簡單但精致的淡青色長袍，點綴著青蓮，外罩了一層紗，倒是多了幾分縹緲瀟灑之感。

歐陽翩翩左右看了看，點點頭：“很是不錯。瓏兒，冬織宴上記得帶上玉佩。”和那顧臨楓很是相配，必能討他歡心。

姜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得皺皺眉：“父親……”

“好了，快回去歇息吧，離冬織宴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了，瓏兒要好生準備。”歐陽翩翩不想聽姜瓏的推托之詞，就催著她回去，順便把她身邊的小廝都提點一番，囑咐這一個月要讓姜瓏好生休息，不可勞累。幾個小廝誠惶誠恐地應著。姜瓏無奈，只得往她自己的院子里去。

走到池塘邊時，姜瓏看見了姜玥坐在亭子里。姜瓏讓小廝原地等候，自己走了上去。

“小玥。”

姜玥轉頭看見姜瓏，起身行禮：“大姐。”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這么見外做什么。”拍拍她讓她坐下，姜瓏也在她對面落座，“剛剛去母親那兒了？”

“是，母親問了問青州的事情。”

“嗯。”

然后便是長久的沉默。姜瓏不開口，姜玥也不說話。

姜瓏看著姜玥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自己的衣服上：“你有什么話直說便是。”姜玥看著姜瓏的神色，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大姐氣質端沉凝肅，穿玄色恐怕要好些，這件衣服，似乎有些不大合適……”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姜瓏愣了愣，苦笑出聲。

連姜玥都能一眼看出的不合適，在自己父親那兒竟是沒有任何不妥。

自己除了苦笑，似乎也不能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