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玿走進書墨齋時，看到的就是相談甚歡的顧臨楓和段千源。

“沒想到段小姐也在。本王也許久未見段將軍了，改日會到府上叨擾，希望將軍和小姐不介意。”姜玿一身白袍緩緩走了進來。

段千源見著姜玿的裝扮心中嗤笑，嘴上恭敬地回道：“自是不介意的。只是殿下似乎對臨楓在這兒并不驚訝？臨楓還說今天只邀請了我一個人呢，看來是在騙我了?！?

旁邊的顧臨楓放書的手頓了頓，輕咳了兩下掩飾自己的笑容。他熟悉段千源的作風。

又開始下套了。

姜珹轉頭，滿臉溫柔地看向顧臨楓：“想來臨楓是不愿自己姐姐傷心，才如此說的。”

一時間，書墨齋的小姐公子們都看向這邊。在這一個月內，這樣的場景在臨安各處發生。早就聽聞顧臨楓和太女走得近，沒想到是真的。不過，這段家小姐也在倒是第一次。顧臨楓看都未看姜玿一眼，兀自選書。

段千源拿起一本書晃了晃：“一直聽說殿下對自己的妹妹弟弟們疼寵非常，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現在顧臨楓還沒有定親，你叫的這么親熱想來就是要認他為弟弟了。姜玿笑容僵住了：“段小姐說笑了，本王怎么能當得起臨楓的姐姐呢。”

“殿下神武雄才，自然當得起?！倍吻г磸男渥永锶〕鲆粋€竹葉包，“臨楓邀請我用的是一個竹葉包，繡工一般，香氣也淡了些。以殿下與臨楓的親密程度，想來得到的必是個精巧繁雜的香包了，不知道殿下可否取出一瞧，也讓我羨慕羨慕？”你不是被邀請來的嗎？那就把香包拿出來呀。

姜玿臉色陰沉下來。段千源也不怕她，面帶微笑等待著。

這時，一個侍衛跑了進來，在姜玿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姜玿聽罷，頗感不耐。轉頭看向顧臨楓，眼中帶著星星冷意：“今日打擾兩位了，顧公子和段小姐買書的錢就由本王出吧，就當是賠禮了?！闭f完，轉身快速離開了。

姜玿離開后，段千源也沒了買書的興致：“這大半個月，你都是這么過的？”顧臨楓沉默，他身后的阿落倒是忍不住了：“段小姐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公子前腳出門太女后腳就跟來了，總是當著許多人說些曖昧不清的話，有時……有時還……”

“好了?！鳖櫯R楓把要買的書放在布兜里，“源姐別聽他說，哪有這么嚴重。她是來的很勤，但是說不了幾句話就被我給氣走了。現在臨安不是也沒什么傳言嘛?！?

段千源臉色依舊難看。

顧臨楓無聲嘆了口氣：“源姐覺得剛才太女急著離開是發生了什么？”

段千源冷哼一聲：“還能有什么，不就是四皇女和莊親王世女回來了?！?

……

書墨齋二樓。

小侍看著自家公子紅紅的眼眶，不由得出聲：“公子，你還好吧……”鄭以南眨眨眼，眼淚便滾滾地流了下來：“玿姐姐……是不是要娶顧臨楓？”小侍手忙腳亂地給鄭以南擦眼淚：“怎么會呢，公子可是太女殿下的表弟，比那顧臨楓不知道親近多少倍，而且公子可還是臨安第一才子呢，聽說顧臨楓去治理云州也是有顧府的人去幫他，定是沒有什么真才實學，太女殿下一定會選公子的！”

鄭以南抬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小侍：“那，那剛才是……”

“顧臨楓是顧家獨苗，太女殿下想必是要爭取顧家的支持呀！怎么可能真的對顧臨楓動心呢？”小侍信誓旦旦地說。

“是……是這樣嗎？”鄭以南不大確定。

看著鄭以南的神色，小侍把書重新攤開：“公子現在要做的是準備冬織宴，今日不是出來找幾句可以繡在畫卷上的小詩嗎？”鄭以南一聽，瞬間拋開了剛才的事害羞起來：“自……自然是要找的?！笨粗矍皶撋夏请[晦而繾綣的詩句，鄭以南羞得雙頰通紅，咬著下嘴唇一句句看。

小侍看著眼前嬌艷欲滴的公子，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么美的公子，太女殿下肯定會心動的。那顧臨楓，不會打扮不說，還到處拋頭露面，連我們家公子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太女殿下肯定是逢場作戲。

哼唧！就是這樣！

……

莊親王府。

莊親王靠在書房里的軟塌上小憩，一本書隨意地放在旁邊，風把書頁吹開沙沙地響著。

歐陽翩翩走進來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幕。他悄聲走進去，把書理好放回書桌上，便坐在軟塌邊上繼續繡手中的衣服。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莊親王才悠悠轉醒。

“阿敏，你醒了？”歐陽翩翩起身倒茶。莊親王睡眼惺忪地問道：“你在這兒等了多久？”“沒等多久?！睔W陽翩翩把茶遞給她：“正好侍身也可做點兒繡活兒?！?

莊親王把他摟進懷里：“哪里需要你親自做繡活兒？吩咐下人就是了?！睔W陽翩翩把那衣服舉起來給她看：“這不是為了瓏兒嘛。冬織宴要來了，女子也要光鮮亮麗才是。瓏兒平日里的衣服都死氣沉沉的，參加這樣的宴會不大合適。侍身看著那顧家小公子似乎很是喜歡淡雅的顏色和圖案，侍身怕下人們做不好，就自己做。阿敏瞧瞧，可還好？”

莊親王愣了愣，突然坐起身：“顧家小公子？顧臨楓？”

“是?。　睔W陽翩翩眉開眼笑，“家世，長相，性子，侍身看著顧臨楓都不錯，做我們的女婿不是正好？”

“胡鬧！”莊親王出聲訓斥把歐陽翩翩嚇一跳，“那顧臨楓哪里是瓏兒能娶的！他是顧家的人，那么多個皇女都在看著，你讓瓏兒去摻和什么？”

歐陽翩翩看著莊親王一臉不敢置信：“皇女怎么了？瓏兒也是王女，還是阿敏你唯一的嫡女呀！侍身也是為了王府著想，自然也想要給瓏兒最好的。顧臨楓雖說已過了十七歲，但是除了年齡什么都好，將來到了王府也能幫著侍身管家，也能給瓏兒支持，有什么不好的？”

顧臨楓管家？連云州都能治理得井井有條，哪里會在意這區區親王府的管家權？

莊親王眉頭緊皺：“不是定了師家的師靜霞嗎？皇姐已經表態，顧臨楓必是做皇君的，不許讓瓏兒摻和進去！”

歐陽翩翩看著自家妻主的臉，手中緊緊地拽著布料：“又是……又是這樣！什么好的都輪不上咱們瓏兒！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女婿，陛下幾句話就給自己的女兒定了！這次去青州治水，瓏兒就只能做四皇女的副官，治水的功勞全是別人的！還有以前，陛下自己不想要那司徒林嘉……”

“夠了！”莊親王揮手將他手中的布料打落在地，“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你還在說！瓏兒和師靜霞的婚事早就定了，你現在出爾反爾讓師家怎么看！你讓瓏兒去和幾個皇女爭正君，讓皇姐怎么看本王！你要是真為王府考慮，就把你的心思收起來，那顧臨楓不是瓏兒能娶的！”說罷，莊親王怒氣沖沖地揮袖離開。

歐陽翩翩看著地上快繡完的布料，表情逐漸猙獰。

“瓏兒……瓏兒是最好的，自然也值得最好的！”

門外，侍者蕓香聽著里面的喃喃自語，嘴角一絲嘲諷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