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樣,求求你,我把你當成是最耀眼的希冀,不要折磨自己,我真的不要你自甘墮落,我想要你,明天我就跟你結婚好不好……”
我見過最落魄的男人,男人最平庸最一般的大抵都是有男子氣概的,更甚者大男子主義偏重。
可是我的一個鄰居卻不是這樣,他是個膽小懦弱的男人,離過婚,總是走路都很緩慢的,一步接一步,走斑馬線都會重重的低下頭。
所有所有二婚的人,都會時時銘記自己是個帶標簽的人,如果再結婚,不知道為什么,三叔六嬸就會把這個人罵的狗血淋頭,這三叔六嬸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影響力這么大,而且平日里不見得見過,但是就是那么受人尊崇不已。
包括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已經離婚將近三年了,沒有再娶,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和他前妻的關系是真正的不好,根本一個正常有自尊心的男人都無法接受。
他的前妻會在眾人面前像數落一條狗一樣數落這個男人,我有的時候作為一個外人都看不慣但是別人的家室,我摻和總是不好的。
而且,聽我媽說:那個男人娶她的時候,是很不樂意的,僅僅只是為了所謂的門當戶對,讓這個本應該挺直腰板的男人徹底低下了頭,也累彎了腰板。
我很多時候不能接受這樣的觀點,我覺得一個婚姻如果能夠失敗到這種程度,就是彼此間的折磨,那么為什么不能揮揮手拜拜?
有的人總是說什么:哎呀,你不懂,一段婚姻就是責任,什么如果連一段婚姻都無法維持下去,那這個男人就是王八蛋,不負責任,下一個還得離。
我真的感覺,當你沒有面對別人的處境的時候,真的就像個沒有牙的小孩子,會指著一個東西胡言亂語,幼稚至極。
永遠不要唾棄別人,遲早有一天你也會面對這樣的處境,在我眼里,我是在親戚圈中的旁觀者,其實我往往發現,那些嘴不停的說道別人的人,往往自己的境遇也沒好到哪里去。
——只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
這個男人在我眼里算得上勤勤懇懇,他大抵就是那種大學的圖書館的管理員,他為人親和,經常給一些求書若渴的人延長閉館時間,但是這相對付出的就得是陪著學生熬夜。
這個男人活的普通的真實,真實到我覺得可憐又可悲。
直到有一天,那天下著大雨,甚至飄著臺風預警,那天我在樓下看見了一個女孩子,一切仿佛天翻地覆。
女孩子臉上清清冷冷的眉眼,揪著一群混混的領子,冷漠的凝視著他們,道:“滾,給我滾蛋。”
我第一個印象就是得幫這個女孩子,她是弱勢群體,肯定在受欺負,我的脾氣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剛要幫這個大概十八九歲的小女孩,給那些混混些下馬威,讓他們不要騷擾這個女孩子。
突然,這個三十五歲的男人在雨中慌亂的跑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水里,水浸透了他的全身,顯露出來他羸弱的身體,好像馬上就會倒下,支撐不住。
他小心翼翼的識圖握住女孩子的冰冰冷冷的雙手。
他怯怯的抬頭道:“荏荏,別這樣好不好?你現在應該在學習讀書啊。”
女孩子眼中無神,手臂僵硬的努力下轉過頭來道:“楊黎,我告訴你,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光彩奪目,我就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我還有個酗酒的爸爸,我理應這樣,和這些小混混相處,相處不好就打架,抽煙喝酒,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的胳膊上甚至有我爸,親爸用煙頭燙的烙印……”
楊黎已經要崩潰了,他渙散的眼神,是通過那一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透出來的,絲絲縷縷的寒涼,和無限的寵愛與心疼。
楊黎突然再一次低下頭,然后卻很堅定的抬起頭,水滴四下飄零,道:“你別這樣,求求你,我把你當成是最耀眼的希冀,不要折磨自己,我真的不要你自甘墮落,我想要你,明天我就跟你結婚好不好……”
那個女孩子驀的,眼睛里的涼薄消失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著什么亮光,她突然甜甜的點點頭。
那兩個小混混并不是那個女孩子的對手,悻悻地逃走了,只剩下那個女孩子和那個三十五歲的男人兩個人,在水波中互訴衷腸,但是若是說訴衷腸倒也不是這樣,他們就這樣按下定格鍵,四目相對,互不言語,好像像嗜糖的孩子,不舍的離開彼此的視線。
我躲在了墻的背后,我其實就是剛關店兒,無意間撞到了這么一個場景。
后來,我一次倒垃圾的時候,碰巧看見了他,他依舊那么不愛言語,我客客氣氣的說了句:“真巧。”
他很膽怯的點點頭,勉強笑了笑道:“是啊。”
我們的關系也變得好了起來,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那個女孩子引導起來的,那件事過后,楊黎變得也愛淺淺的笑笑不說話。
直到有一天,我問他那個女孩子的事情,他搖搖頭,居然沒有絲毫保留的告訴了我他們的故事。
那個女孩子經常是圖書館里熬夜最晚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很刻苦,很用心的做每一件事情,但是她很孤獨,但是楊黎并不敢接近她,因為他自知自己是個老男人,還是個離過婚的老男人,萬一嚇著這個小姑娘又該怎么辦呢?他是喜歡她的,她年輕漂亮,誰會不喜歡呢?但是人家小姑娘根本不會喜歡他這個半條腿邁入棺材里的男人。
那個女孩子干凈利落,不愛穿裙子,不愛穿短袖上衣,口袋里會有一根煙,但是她從來沒有抽過煙。
他自己曾經照鏡子深深的審視自己:“我有什么資格,接近這個女孩子,我什么都不是,就是個有老又丑的男人,別禍禍人家姑娘了,姑娘也不會喜歡你的,你就不可恥嗎?”
所以,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直到那個女孩子主動跟他說起了話來,楊黎發現這個女孩子并不像她表面上那么文靜,而有些調皮任性,但是很為別人著想。
很快他們熟絡起來了。
于是他第二次站在鏡子面前說:“我肯定是看中了她年輕的身體。”然后,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的心也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于是他不再和這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說話了,再也沒有了,他刻意的回避所有可以看見小姑娘的地方,但是他發現自己的目光時不時就會散落到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身上,就只是看看,心里就開心的要命。
小姑娘有的時候也會發現些線索,比如,那個男人會在早晨她總不吃飯的時候,會在她桌子上擺上一個杯裝的小米粥,很干凈衛生,而且甜甜的,小姑娘很喜歡,本來小姑娘長期的胃疼也治好了些。
后來,女孩子說:“你看得起我這樣的人嗎?如果看的起,咱們可以在一起嗎?”
男人嚇得慌了神,三天沒有上班,第三次,男人看向了那個鏡子道:“不可能,她是個孩子,你也是個孩子嗎?你應該主動放棄,讓她不要做后悔的傻事,如果自己先死了,那么她該怎么辦?她那么明媚,這樣的人干凈的像雪花一樣的人,不容得一點塵埃。”
然后就出現了那個我無意間看見的情景,但是故事說罷,卻說:“我是不會和她在一起的,我絕對不能讓她三十歲的時候后悔,我不會用我這幅骨頭架子玷污她。”
一切如他所說,他沒有和她結婚,他還是偶爾看看她,他們就像是朋友一樣,還是會在圖書館簡單的聊聊最近發生的事,然后給她準備一日三餐,生日禮物,但是再也沒有允許這個女孩子到他家樓下。
柏拉圖式的戀愛,我難以想象,但是他一直如此,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交往的時候,都死死盯著那些人的肉體,現在的人過于隨性,甚至一夜荒唐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事情,但是我幾乎很少再看見一個人可以為自己男女朋友這么尊重,這么疼惜她,也許他的思想觀點會讓人覺得落伍,在我眼里卻是真真正正的愛這個女人。
靈魂上的吸引,不能靠近,可是靈魂可以無限的接近親吻,擁抱,或許他們是彼此的陽光,并且他們都覺得彼此是上天的饋贈,他明明知道,如若他恬不知恥的追求這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她會同意,但是他不會;她明明知道自己可以誘惑他,但是她知道他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我問他:“你們會一直這樣嗎?”
他笑笑道:“不會,在她長大之后,我會幫她找一個很好的男人,陪她共度余生……”
轉身的時候,他默默的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