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驀然在挨訓時，她的爸爸言語雖然責備。眼里臉上都是滿滿的關愛。拉著她的衣袖看她受傷沒有。

胖子坐在凳子上委委屈屈的哭。我一個人低著頭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他們。

“是他欺負同學。他還想打我呢。為什么不能打他？”

“他……太結實了。我總不能站著讓他打呀。他這么厚實……再說他打我我臉還疼呢。你能看。”琴驀然抬起臉當著大家的面露出紅紅的手掌印。我知道這是她自己打的。

“我沒有。”胖子委屈的哭。

“我這么可愛的女孩子打壞了就沒人喜歡了。”她嘟著嘴，委委屈屈的走上去當著眾人的面打了胖子一下。胖子縮著胳膊，不知是哭還是笑。

“琴驀然。你還狡辯。”

“我沒有。蚊子都比我打的疼。我是水做的，不疼，一點都不疼。”她搖頭晃腦的樣子讓一屋子的人臉上都有了笑意。果然，很多人都喜歡她。

“你們看。他這么大塊的欺負小妹妹。我這是伸張正義嘛。”她走到我面前撩起我的袖子。淤青的手臂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膚色。那些大人同情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們別看啦！”她跳起來揮著手，笑瞇瞇的看著胖子。“我只是告訴他不要欺負同學呀。”她的話讓大人們啞口無言。?

打架，本來很嚴肅的事情在她的言語下輕松的解決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對我影響最大的朋友。

她告訴我要勇敢，不要怕打架。跟她在一起她很照顧我，她的一舉一動總是讓我感到新奇。她有女孩子的嬌羞，也有男孩子的豪爽直率，別人眼里的女孩子淑女形象在她這里基本不存在。她可以和女孩子跳繩踢毽子也可以和男孩子打籃球，踢足球稱兄道弟。她所做的這些我一樣也做不到。

忍不住好奇我問她:“你為什么這么愛打架啊？”

“和林昱打習慣了唄。”她把她和林昱那些囧事講給我聽。好玩又有趣。受她的影響，漸漸我也變得陽光開朗起來。

我很喜歡她，很欣賞她。我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她從不怕。跟她在一起玩，幾乎沒有人欺負我。她的那些朋友都是善良樂觀又熱情的人。

在談到誰長得好看，在受人喜歡的男孩子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琴驀然。張佳佳的目光看向我，我心頭一緊。我越來越討厭張佳佳，討厭她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樣子。我討厭她的狗屎運，這樣的女孩子在她奶奶去世后。很幸運的被郭云阿姨收養了。我最憎惡她的是她知道我的所有丑事。她家就住在我家不遠的地方。辣妹打我時我的哀嚎，我跌跌撞撞在路上撿東西吃，還有被怪叔叔帶走……她都知道。我害怕她那種洞悉一切的眼神。我更討厭她明明比我過得還慘可是喜歡她的人很多。

琴驀然，田怡心我認為最好最聊得來的朋友也喜歡她，處處維護著她。她什么也不會做，更不會說話逗別人開心就像一個悶葫蘆。我把她的過往經歷編成一個故事講給別人聽。很多人都對我講的故事感興趣開始討厭她。我這種含沙射影的做法氣得她直哭。卻不敢把我怎么樣。

“你為什么要詆毀我？我們是朋友啊。”

“是啊。我就是開開玩笑嘛。你也可以說的。反正逗大家開心。”我表面無所謂的態度，內心緊張的注意著她的神情。我很害怕她把我的丑事抖出去。我害怕被別人討厭卻做著讓人越來越討厭的事情。

她很委屈，咬咬牙。“我不會亂說的，我說了不會亂說。”

這種惡作劇讓我快樂，一種被認可的快樂。我的那些朋友好像很喜歡聽我講故事。于是我就發揮自己的想象編的越發離奇。他們反而信了。

打架，捉弄別人是我越發感興趣的事。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有人罵我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或者看我一眼亦或者背后議論我。我知道后就帶上我的朋友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一次不行，兩次。再也沒有人敢當著我面說我什么。

“野孩子，你就是一個小混混。”有一次一個小女孩因為這句話被我打掉一顆牙。老孟被叫來學校時，我有些忐忑。老師教訓我一頓后，老孟付了醫藥費，他并沒有責備我。只是摸摸我的頭。“女孩子要少打架。”

這件事情后使我心情愉快。不用受人白眼，不用被人欺負，這種感覺真好。

越到后來我打架的次數多了，甚至有一次差一點打瞎了一個男孩的眼睛。老孟知道后狠狠的罵我，說我就是混賬東西。這以后他越發不管我了。

被打的那個男孩也不是吃素的，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頓。說要把我帶到酒吧里去。他的話讓我很害怕。同進退共患難的“死黨”也不愿幫我。我才知道這次惹上了大麻煩。他叫云君名，是吧臺老板的兒子。

其實他的眉毛只是被我小小的撓傷了一下并無大礙。無論我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接受。勢要給我為他眉毛上那一道傷疤付出代價。看我被他帶到吧臺里。我完全明白他要做什么。我大聲尖叫，用力掙扎苦苦哀求他放過我。

我說:“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請不要這樣對我。”。我絕望的在那里，我沒有力氣掙扎了。恐懼使我渾身發抖。

又一次我見到了周禿禿。他也是個不愛學習的孩子。

“云哥云哥好兄弟。這是我女朋友。你就放過她吧。”他半跪著陪著笑臉遞上一支煙。

云君名一臉怒氣:“她差一點抓瞎我的眼睛。”

“誤會誤會。兄弟。我以后會好好教訓她。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我的眼角濕潤。這是第一次，我親眼看見一個人跪在別人面前只為保護我。我很久沒哭了，除了辣妹以前打我很疼很疼時。我才會哭。周禿禿把我攬在懷里安慰我。“好了，好了，別哭了，傻瓜。”

傻瓜。這種親昵又甜蜜的稱呼第一次有人這么叫我。心中一陣悸動。淚眼朦朧中，我不安又恐懼的看著他。“謝謝……你會，一直對我這樣好嗎？”

“傻瓜。我當然會對你好。你是我喜歡的女孩子。”

嬌羞，甜蜜，不可思議的感覺撲面而來。我就像活在夢中。

我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對我很好很好。

他會為我打架:會給我買好吃的:會叫我起床:會抱著我奔跑:在我生病時照顧我:在我生氣時安慰我：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為我遮風擋雨……

他對我太好了。很多事別人從未替我做過，他都幫我做了。這種被人愛著的感覺真好。

即便后來那么恨他，那么怨他。我依然記得:他愛過我，我也愛過他。

在那個雷雨交加的傍晚，十八歲的我把自己的心和身體完完整整的交給了他。這是我愛的男人。也是我想依附一生的男人。

當沉沉的天空，一道響雷砸下來的時候，站在窗邊收衣服的我嚇的雙腿發軟。他沖出來抱著我安慰:“別怕，別怕。”然后他趴在陽臺快速的把衣服收了進去。他沉重的呼吸響在我耳邊。

那雙手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緊我，似乎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里去。他說:橘子。我愛你。我們生活一輩子好不好？一個熱乎乎的吻落在我的臉上，溫暖柔軟的接觸讓我顫抖。我想逃離他的懷抱，我怕窗外的電閃雷鳴，更害怕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橘子。做我真正的女人……

腦海里一陣眩暈，他溫柔的聲音讓我沉淪。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依然迷迷糊糊的問:什么是真正的女人。

那就是……

橘子。我愛你。

他說他愛我。我信了。懵懵懂懂的愛情在心里滋長。我以為這將是我一輩子的男人。曾經流浪街頭的姑娘有了愛她的王子。

就這樣我們干了這輩子讓我后悔一生的事。

男兒膝下有黃金。那雙為我下跪的腿。讓我感動落淚的男人后來也感動了無數的女人。

他的愛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身體上的需求，僅此而已。

甜蜜的日子沒過多久，我的幻想就破滅了。

從風言風語和各種怪異的眼神中我得知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那時我們在學校外面租的房子）。我開始質問他，并對他的甜言蜜語產生疑惑。他開始罵我，一掃以前溫柔體貼的模樣。于是我們開始爭吵甚至打架。我始終沒能抓住他的把柄。

當感情破滅后，愛著的那個人往往最痛苦。我哭過，鬧過，爭吵過后。無論我怎樣勸誡自己，卻忍不住沉浸在他甜言蜜語溫柔的陷阱里。

他會跪著向我道歉，會買我喜歡的東西。會抱著安慰我。我還愛著他，不想失去他。我想起琴驀然對林昱說的一句話:舔狗舔狗一無所有。我的心好痛，在遇見何鴻濤后，明知道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卻還拼命的貪戀那份溫暖。

對張佳佳恨入骨髓的日子也從此開始。她知道周禿禿是我的男朋友。為什么還要和他接觸？在他們坐在一起，討論我聽不懂的什么數學題之后。我沖上去把兩個緊挨著的肩膀分開，對著張佳佳就是一巴掌。我警告她:離周禿禿遠點。我怒氣沖沖拉開周禿禿罵他，不許他和別的女生親密接觸。

見過幾次他們待在一起后，我怒火中燒。我扇她耳光，撕她的書，砸爛她的凳子。受了委屈的張佳佳經常偷偷的抹眼淚。那一刻我很難過，就像看見曾經的自己。

“他不是好人。你最好離開他……”

我大怒，感覺她就在說我自己:“我的男人跟你有什么關系？賤人！”我恨，我不甘心。她的運氣那么好，為什么還要搶走唯一對我好的男人？

“我不喜歡他。”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我想起在那個饑餓恐慌的傍晚。她和她的奶奶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帶我回家為我煮的熱騰騰的面條。

我要何鴻濤幫我看看周禿禿在外面有沒有喜歡的人。他的目光閃爍，似乎難以啟齒。在我的逼問下，他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告訴我:他就是愛和女孩子說話……沒什么……

“怎樣和女孩子說話？”我問。

“就是……很……平常的聊天啊……”他漲得紅紅的臉蛋，抓耳撓腮的解釋。

“平常？”

“就是問候……你作業做沒？我抄一下……或者就是你掃地沒……幫我一下……”

“……”

鐘秀很喜歡這種憨厚的男孩子。而我的心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對他怎么也喜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