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多大的事。一臉?biāo)ハ唷２痪瓦@樣一按就出來了唄。你這樣子嫁不出去的。”林昱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按。竹簽又扎進(jìn)肉里幾分。

“嘶～滾開！”我疼的眼淚直冒。被捏的發(fā)青的掌心滲出一絲絲血跡來。

“何鴻濤。有針嗎？”

“有有有。我找我媽去。”何鴻濤見我耷拉著的褲子，頂著一頭亂發(fā)，一臉兇相。捂著臉出去了，很快傳來他豪放的笑聲。想來憋的很辛苦。

本來是很正常的事，在某些人眼里就變得不正常了。我左手使不上勁，沈江主動(dòng)提出為我挑。旁邊的兩位似乎有了一見。一臉魅相的望著我們直咂嘴。我倒覺得無所謂。沈江紅著臉抓著我的手不住哆嗦。針尖在我掌心滑動(dòng)，又痛又癢。

“你行不行啊？我來。”

“你等會(huì)。”沈江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的抓住我的手掌。

“哎喲喂～你行不行啊？”林昱陰陽(yáng)怪氣的翹起蘭花指。“不行？我來。”

“哎喲！”竹簽挑出來了，掌心更痛了。我對(duì)著幸災(zāi)樂禍的林昱就是一腳。

他一蹦老高。撞倒旁邊的書桌，又急急退回來。我往旁邊一退，褲腳嵌進(jìn)車輪里去了。撕拉一聲，長(zhǎng)褲變成了短褲。

“哈哈哈哈！我實(shí)在忍不住。”何鴻濤寶貝似的把自行車推走了。

要不是何鴻濤說今天是周六，我還真的信了林昱的鬼話說什么逃課回家。

“走吧。一會(huì)要干大事。”玩鬧了一會(huì)，何鴻濤帶著我們往后院走。

“放開了吃。爺爺做東。”他頗為豪邁的指指他的果園。黑子和大黃也不叫喚了，圍著我們?nèi)鰵g。

“琴驀然。這個(gè)給你。”沈江從兜里掏出一個(gè)紙鶴。“田怡心的。”

驀然。好想你喲。后面畫了一個(gè)微笑和擁抱。突然很想怡心了，她會(huì)陪著我哭，會(huì)擁抱我。我的難過似乎被沖散了些。

“你什么時(shí)候回學(xué)校啊？”沈江這話是替怡心問的。

“你一天不哭喪著臉會(huì)死啊。”林昱迎頭一把櫻桃砸了我一臉，沈江的胸前濕了一片。

“你這是暴殄天物！”何鴻濤心疼的直跳腳。

“你……”沈江張著嘴半天也不見吐出一句話。

“你，過來！是櫻桃不甜吶還是桃子不香吶？”林昱把他拖走了。“兄弟，不會(huì)說話不要亂說。小心引火上身。”

“……”

越難過心里越是煩躁，我扯下一個(gè)桃在袖子上擦擦。張嘴就咬。

“桃不是這樣吃的。”??

“那怎樣吃？”

見我沖沖的語(yǔ)氣，沈江咽口唾沫:“要洗……”

“那邊有水。”何鴻濤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伸手一指。

扒開草叢，我在溪水里甩了兩下，用手一擦。張嘴就咬。

“要削皮。會(huì)拉肚子。”

“……”看了眼毛絨絨的桃子上還粘著水滴，我又咬了一大口。

“我有刀。”沈江從兜里掏出小刀，很溫和的笑容在我看來分外刺眼。

“我不喜歡。你自己削吧。”

“女孩子就是要好好愛自己啊……”

“管你屁事！”我覺得他的話似乎若有所指。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林葉離開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gè)可憐的人……需要同情。

“哈哈！沈江，這是你自找的。”林昱笑得險(xiǎn)些從樹上摔下來。

“我……”

見他一臉茫然，又很無辜。為自己的語(yǔ)氣稍感愧疚。我扔了個(gè)桃子給他:“謝謝。你削吧。”

“我要！”

“我也要！”兩雙不懷好意的眼神落在沈江身上。

沈江一臉無辜，盤坐在樹下為我們削桃子。安靜的園子里因?yàn)槲覀兊牡絹眢@起一陣陣飛鳥。沈江很少說話，大多任我們鬧騰，偶爾也插上一兩句。不由讓我想到佳佳。也是這樣喜歡靜靜的聽，然后偷偷的笑。我說:“沈江，你就應(yīng)該和佳佳認(rèn)識(shí)認(rèn)識(shí)。”

“啊？”他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我，桃皮順著圈留下好看的紋路，完整的桃皮纏在他手腕上。

“沈江，你手真巧。”我由衷佩服。

“……”他不說話，紅著臉低下頭。林昱在一旁插話。

“這叫一山不容二虎么？琴驀然你是不曉得，沈江平日里話多的就像機(jī)關(guān)槍，見著誰(shuí)都突突突……今天倒是屁都捏不出來一個(gè)。沈江，是不是？”

“嗯。我放屁的時(shí)候就你愛聞。”沈江歪著頭看他。

“……”

“哈哈哈哈！！”何鴻濤笑得從樹上跌了下去。

“哈哈！琴驀然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笑話不？”

“啥？”我也跟著笑了。有一次他們吃了黃豆，集體在床上運(yùn)量了一通。等著毫不知情的林昱來宿舍。

“林昱，上次說好的打籃球輸了任憑處置啊。”

“來吧，要是我說話不算話我就是，孫子。”掃了眼周圍陰惻惻的眼神，林昱心虛的想開溜。

“來吧。兄弟，早就為你準(zhǔn)備好了。”然后他被摁進(jìn)了暖烘烘的被窩里。

快樂是什么？頹廢的林昱一臉吃屎的表情。“我一點(diǎn)都不快樂了。”

“忘了今天的正事啦？”一臉臭臭的林昱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

“對(duì)啊。”三人尷尬的表情齊齊望向我，恨不得我消失。頓時(shí)覺得后背涼嗖嗖的。

“早知道我就不叫你了，還能撈你上來。試試我潛水的功夫。”

然后兩雙好奇的眼睛望著我:“撈什么？”

“撈魚！魚！”我尷尬的咳嗽一聲，對(duì)上何鴻濤一副了然的神情。

“林昱不教你，我教。包教包會(huì)。”

“我會(huì)游泳。”

一旁的沈江更是手足無措。磕磕巴巴的望著我們仨:“要不你們?nèi)グ伞Ｎ揖筒蝗チ恕！?

“怎么行？三個(gè)師傅帶一個(gè)徒弟愣是沒有讓你不會(huì)的事。”

兩人架著沈江往河邊去。沈江回頭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也不好意思了。我擺擺手，信心滿滿立下保證:“你你們?nèi)グ伞Ｎ议W退。”

林昱和何鴻濤早已脫了衣服跳進(jìn)河里了。沈江還紅著臉看著我。

“快點(diǎn)！管她做什么？沈江你把她當(dāng)男人就行。”

“我……”沈江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哆嗦的望著我。

“你別看啊！”他的臉在陽(yáng)光下格外耀眼，紅暈從另一邊陰影的臉頰上爬上來。干凈柔和的男孩，就像這雨后的晴空。

“切，有什么好看的。”我也紅了臉，擺擺手快速消失在他視線里。河面?zhèn)鱽磬弁◣茁暋?

“這水好冷啊。”

“沈江你別動(dòng)，你把腿蹬直。”

“不行啊。我怕……”

“怕鏟鏟。”

我蹲在草叢中，靠在樹下。看著不遠(yuǎn)處河面上伸出的三個(gè)腦袋無比羨慕。周圍的蚊蟲叮了我一身疙瘩。真想痛痛快快的鉆進(jìn)水里去。

“沈江，你為什么怕她呀？”林昱囂張的嗓門。

隔了好一會(huì)才傳來沈江弱弱的聲音:“也不是，就是感覺……一個(gè)渾身是刺的女孩子裝開心……”

“放松啦！手抖嘛？”何鴻濤掰開沈江握成拳頭的手。

林昱像具尸體一樣浮在水面上。仰著臉哈哈直笑:“男人婆從小和我打架，打不贏就會(huì)哭。那次，我說過吧？穿著個(gè)花裙子跳進(jìn)泥坑里。哎喲，不知道羞不羞……反正我是什么都看過了……也就那樣……”

“哈哈哈哈！嗝！”何鴻濤笑得連嗆了幾口水。“你也不怕琴驀然剁了你！”

“怕什么？反正她也不在。”

好你個(gè)林昱，羞辱我，詆毀我。這筆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心里有氣，壞主意就上來了。我貓著腰悄悄爬過去。

河里的三人正忘乎所以聊著我的臭事。

通通打包帶走？算了，沈江這個(gè)柔柔弱弱的男孩紙我就不欺負(fù)他了。打定主意，我舉起手，用很響亮的聲音呼喚:“沈江！”??

“啊？！”頓時(shí)三雙驚恐的眼睛望著我，同時(shí)做了個(gè)，護(hù)，小雞的動(dòng)作。真是，太辣眼睛了。

“你還沒走啊？姑奶奶，我錯(cuò)了。”林昱哭嚎著往岸邊游來。

“快快快！沈江！”沈江離我最近，我把衣服拋給他，他紅著臉不知所措，見林昱過來，趕緊把衣服套上往岸上爬。

“來啊！兩位！”我揮揮手里的衣服:“誰(shuí)追上我就是誰(shuí)的。”

“姑奶奶賞件衣服吧。”林昱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我還不起來了。”何鴻濤視死如歸，往水面一躺。

“你還有褲衩呢。”

“回家的路還長(zhǎng)……我沒臉見人了。你就可憐可憐爺吧。把衣服給我。”見我不為所動(dòng)，立刻把目光投向沈江。沈江看看我，又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衣服。垂眸的那一瞬間，我分明看見他在笑。

“要不，還是你自己上來拿吧？”

“你！吃里扒外！”林昱氣得直翻白眼。

何鴻濤也從鼻孔里哼了一聲:“呵！見色忘友。”

“要不？給他們？”沈江伸手來接。我一瞪:“憑什么？”

“憑……”他似乎找不出合適的可以說服我的理由。一腳踩在松軟的泥土上。跌進(jìn)了河里。

見任何方式都不能讓我妥協(xié)，林昱領(lǐng)著何鴻濤鉆進(jìn)對(duì)岸的菜地去了。我和沈江對(duì)視心里萬(wàn)分疑惑，隔了一會(huì)，對(duì)面?zhèn)鱽斫辛R聲，狗吠聲。

兩人從地里鉆出來，腰上纏了一圈紅薯藤。林昱手里舉著一根黃瓜，吧唧著嘴對(duì)我們叫喚:“快跑！抓賊的來了。”

四人一前一后，沒命的穿過雜草叢生的林子。叫罵聲和狗吠聲漸漸弱下去。我們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望著對(duì)方的話狼狽樣不由笑抽了腰。

沈江指指我的腿，一連片紅腫的疙瘩。我說:“沒事。從小就受蚊蟲歡迎。”

“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吶。你瞧瞧我這身疙瘩。”林昱埋怨的望著我們。

“還好我撿回來了。我的衣服。”何鴻濤很自豪的揮揮手。原諒我跑的太快，忘了。

我們四人一前一后，沿著小路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