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一妃沖天之紈绔世子要嫁人
- 冷靈映竹
- 4344字
- 2020-06-22 00:00:00
亭玉攥著二嫂的袖子,臉上心有余悸。“不要待在這里……”
“告訴二哥,是誰把那個人推下去的?”他急切地問。
她用力地?fù)u頭。“不知道……不知道……”
“相公,不要再問了,還是先出去再說。”于是,芝恩攪著喃喃自語的小姑往外走,堇芳就在門外等著,兩人一起攙著亭玉回小跨院。
待芝恩哄小姑上床,坐在床緣,看著亭玉有些不太安穩(wěn)的睡容,想到方才說的那些話,如果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事,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二奶奶臉色不太好,也回房歇著吧!”堇芳說。
芝恩額了下首,起身離開。
直到步出小跨院,堇芳才吞吞吐吐地問道:“奴婢剛剛在小門外都聽到了,大姑娘說的……該不會是真的?”
“我也不敢確定,就算是真的,也不會有人相信她所說的。”芝恩相信小姑不是瘋言瘋語,而是真的親眼所見,才有可能描述得那般真實(shí),可是旁人不會當(dāng)真,只會當(dāng)笑話來看。
堇芳嘆了口氣。“說得也是,就算二爺跑去找太夫人,想要問個清楚,她現(xiàn)在不只意識不清,又口不能言,問了也沒用。”
“那么八姑呢?”芝恩馬上想到另一個人。“她伺候太夫人三十多年,府里大小事應(yīng)該都很清楚。”
她馬上否決這個可能性。“二奶奶有所不知,八姑是太夫人的心腹,也是身邊最信任的人,是不可能會說真話,尤其是不利太夫人的話。”
“那么還有誰知情?”芝恩攢眉苦思。
思索一個晚上,翌日辰時,云景琛獨(dú)自來到寶善堂。
“二爺來了!”八姑福身見禮。
他目光諱莫如深地瞅著面前的八姑。“嗯,祖母還在睡嗎?”
“太夫人剛醒,奴婢正準(zhǔn)備喂她喝湯藥……”說著,她便彎下身子,輕拍著老主子的胸口。“二爺來給太夫人請安了。”
太夫人掀開眼皮,歪著一邊的嘴巴,發(fā)出咿咿唔唔的聲音。
“祖母還是老樣子?!”云景琛多希望能當(dāng)面問個清楚。
八姑先幫老主子拭去嘴角的唾涎,才站直身子回話。“大夫前陣子換了藥方,不過喝了之后,還是沒多大起色。”
看著這些年來只能躺在病床上讓人服侍的祖母,已經(jīng)不再是幼年記憶中那個以強(qiáng)勢姿態(tài)主持云家內(nèi)院之事的女人,自己又對她了解多少?娘的死,真的有可能是祖母一手造成的嗎?
見云景琛目光肅然,八姑不禁覺得奇怪,便問:“二爺還有事?”
“確實(shí)有點(diǎn)事……”他把眼神調(diào)向八姑。“昨天我從亭玉口中聽到一些事,一直耿耿于懷,你又是跟在祖母身邊最久的,這座大宅院里發(fā)生的大小事,應(yīng)該也是最清楚的人才對。”
八姑臉上透著一抹與有榮焉,可不是她在自夸,而是真的相信府里沒有人比自己還要了解。“那是當(dāng)然了,只不過大姑娘究竟說些什么?”
“她說……看到有人把我娘推下井。”云景琛是故意這么說的,就是為了想看看對方的反應(yīng)。
她大吃一驚。“大太太當(dāng)年分明是自己投井,怎么會是被人推下去的?大姑娘得了瘋病,她說的話,二爺可千萬不能當(dāng)真。”
云景琛不放過她臉上每一絲細(xì)微表情。“我娘是真的自己投井的?”
“二爺不是一直不希望有人再提起大太太的事,怎么今天突然主動問起來?”八姑納悶地反問。
他筆直地盯著八姑。“亭玉或許病了,可是她所說的事,卻讓人不得不懷疑我娘的死因不單純。”
八姑不禁夸張地嘆了口氣,語帶憐憫地對他說:“奴婢知道二爺這么多年來,心里很不好過,但大太太投井尋短,卻也是不爭的事實(shí),二爺可別受大姑娘的影響,腦袋跟著傻了。”
“祖母當(dāng)年寧可相信吳嬤嬤的話,也不相信我娘的清白嗎?”云景琛對祖母并不了解,只知她一生守寡,把女子的貞節(jié)視若性命,對云家的媳婦兒更是要求甚嚴(yán),在她的掌理之下,云家才有今天在徽州的名望。
“大太太是太夫人的長媳,一向把她當(dāng)女兒般疼愛,當(dāng)然想要相信她,才會命她在房里反省,只是沒想到……還是讓太夫人失望了。”她惋惜地說。
云景琛卻對她的話產(chǎn)生懷疑,祖母真的相信娘嗎?她向來認(rèn)為一女不事二夫,真能忍受云家的媳婦兒傳出不名譽(yù)的風(fēng)聲?不過也明白再問下去,八姑也不會說實(shí)話的,決定從其他人身上著手。
“我改日再來。”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八姑福了個身,送云景琛出去,再度抬起花白的頭顱,臉上露出沈思表情,不禁心想,那天晚上的事,莫非大姑娘全都看到了?不過就算看到又如何?誰都不會相信一個瘋子說的話。
她看向床上的老主子,唇畔掛著令人發(fā)毛的笑意。“太夫人盡管安心,大太太的死,除了你知、我知,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就連吳嬤嬤也是暗中在飲水食物里頭下藥,一點(diǎn)一滴慢慢地把她毒死了,早就死無對證。
云景琛在離開寶善堂之后,便前往東來樓,想到當(dāng)年大哥十二歲,自己也才十歲,雖然并非完全不懂事的年紀(jì),但是長輩們還是不愿讓他們參與審問過程,所以對于娘當(dāng)時的說辭,也不是很清楚,只好二詢問當(dāng)時在場的人。
此時云貴川夫婦正好邀請幾位有些后臺的客人到府里來看戲班子表演,無非是希望幫兒子鋪路,既然不能參與家里的生意,打算買個官來做,今天的戲碼是八陣圖,好戲才正要開鑼,就聽說侄子來訪,只好先跟客人告罪一聲,心頭惴惴不安地來到小廳。
“有什么事嗎?”想到兒子最近總算老老實(shí)實(shí)地待在書房里看書,應(yīng)該不會又闖禍才對,云貴川不禁問得心驚膽顫。
孫氏也跟丈夫同樣的想法,等著幫兒子說話。
“只是有一件事,想要請教三叔和三嬸。”云景琛沈聲地啟唇。
夫婦倆面面相覷了下,異口同聲。“什么事?”
他開門見山地問:“我娘當(dāng)年是怎么死的?”
“怎么突然問起你娘的事?”云貴川沒想到這句話會出自侄子口中。
“你不是向來不準(zhǔn)云家上下的人提起嗎?”
“是啊!是啊!”孫氏附和。
云景琛并未多加解釋。“我還記得娘親口否認(rèn)和那名帳房有任何茍且之事,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
“都過了這么久,我也不太記得了……”云貴川捻著胡子。“你娘好像說只是跟他在屋里說話,絕對沒有踰矩之處。”
孫氏馬上接腔。“可大嫂到底是個寡婦,讓一個男人進(jìn)到屋里,本來就是不對,加上吳嬤嬤又說看到他們不但有說有笑,而且還舉止親密,甚至當(dāng)著眾人的面發(fā)下毒誓,說她確實(shí)親眼所見,難道還會故意冤枉他們嗎?”
“咳!”云貴川清了下嗓子,示意妻子少說兩句。
她望向云景琛,見他臉色不好,這才閉上嘴皮子。
“不是還有我娘身邊的婢女,應(yīng)該可以證明她是清白的?”云景琛想要相信小妹,抱著希望地問。
云貴川瞥了侄子一眼。“我知道你想替你娘平反,但是那個婢女跟你娘感情很好,自然會替她說話。”
“記得好像叫瑞什么來著……”孫氏叫了一聲。“對了!叫做瑞珠。”
瑞珠?云景琛也想起來了,確實(shí)有這么一名婢女,不過長相已經(jīng)不記得了。她又撇了撇唇。
“大嫂進(jìn)門之后,瑞珠就一直在身邊伺候,就算口口聲聲說大嫂沒做出有失婦節(jié)之事,否則會被雷劈死,也沒人會信。”
云景琛下顎一緊。“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我娘?”
“當(dāng)時娘讓大嫂在房里反省,就是希望她能老實(shí)地認(rèn)錯,再決定如何懲罰,沒想到大嫂卻投井了,不就等于承認(rèn)自己犯了錯。”當(dāng)年他也不敢相信秀外慧中的大嫂會做出讓云家蒙羞的事,還是跟府里的帳房,委實(shí)替過世的大哥感到不值。
孫氏佯嘆道:“大嫂一定是沒臉當(dāng)眾承認(rèn),才會在羞愧之余,選擇投井,自我了斷,不過她這么一死,總算讓這樁丑事平息了……”
“咳!咳!”云貴川又清了兩下嗓子。
她不滿地斥道:“你干什么?”
“別再說了。”眼下可不能惹侄子生氣。
“是他自己要問的。”孫氏頂了回去。
云景琛見眼前這一對斗嘴的長輩,不像是在說謊,或有所隱瞞,看來是真的一無所悉。
“那么伺候我娘的瑞珠呢?之后似乎都不曾再看過她?”
“你知道嗎?”云貴川問著妻子。
孫氏想了好久。“記得好像是在大嫂投井之后,就被賣了。”
“賣了?”云景琛緊皺眉頭。“賣到哪兒去了?”為何突然把人賣了?是瑞珠知道些什么,擔(dān)心她說出去嗎?這么一想,確實(shí)十分可疑。
她一臉不在乎。“誰知道賣到哪兒去了。”
“多謝三叔、三嬸。”他拱了下手,便起身走了。
云景琛想到奴仆的賣身契,不管是死契、活契,都有記錄,或許可以查出瑞珠的去向,只要找到她,一定可以知道更多。于是,他立刻命府里的管事盡速查出當(dāng)年把瑞珠賣到何處,只要對方還在人世,都要想辦法找到人。
待云景琛回到肅雍堂,便將此事告訴芝恩。
“相公千萬別灰心,咱們一定可以找到瑞珠的。”她打氣地說。
他也不想放棄,經(jīng)過這么多年,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所知道的“真相”有可能不是真的,不禁后悔沒有早一點(diǎn)察覺。
“娘或許不是自己投井,而是被人推下去,只要有一丁點(diǎn)可能,我都要查出來。”
芝恩用力頷首。“是,相公。”
“祖宅那兒還有幾位長輩健在,或許他們還記得更多細(xì)節(jié),我決定親自走一趟西遞村。”雖然西遞村同樣位在黟縣,不過這一趟不知會待上幾天,云景琛還是要她打包簡單細(xì)軟,并吩咐阿瑞去備妥馬車。
過了兩、三刻,大致都準(zhǔn)備好了。
“相公一路小心。”她會祈求老天爺,但愿能有好消息。
云景琛看著她笑盈盈的圓潤臉蛋,就像一道溫順的水流般,逐漸洗滌心中的憤恨,直到恢復(fù)原本的自己。
“原以為只要不去揭開那段不可告人的過去,時間一久,便會淡忘,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錯了,里頭說不定還藏著駭人的秘密,娘更有可能是冤死的,我居然拖到現(xiàn)在……”只要想到過去只顧著怨娘,他頓時懊悔不已。
“相公現(xiàn)在開始還不遲。”芝恩柔聲地說。
他張臂抱住妻子,從沒想過這副圓潤身子會為自己帶來溫暖和力量。“多虧了娘子,因?yàn)橛心阍谖疑磉叄屛抑雷约翰⒉皇且粋€人,一點(diǎn)都不孤單,才有勇氣重新去面對過去。”
“只要能幫上相公的忙就好。”這句話比任何鼓勵還要來得有意義,她更高興可以派上用場,證明自己沒有做錯。
阿瑞拿了細(xì)軟。“二爺,馬車已經(jīng)在角門等候了。”
“那我走了。”云景琛希望此行能夠找出真相。
待門房打開西邊角門,送云景琛出門,坐在前頭的車夫見了個禮,等待主仆坐上去,這才甩動韁繩,讓馬前進(jìn),車輪也開始轉(zhuǎn)動。
“二爺慢走!”
門房這句話驚動了窩在粉墻邊、病到昏昏沈沈的乞婦,她吃力地掀開眼皮,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馬車,顫巍巍地問:“這位大哥,馬車上的人……是哪位少爺?”門房上下打量了下渾身穿得破爛的乞婦。
“自然是咱們二爺。”
“是、是大老爺和大太太所、所生的景琛少爺嗎?”她顫聲地問。
“沒錯!”門房回道。
乞婦一把攥住門房的衣服。“大少爺呢?景國少爺呢?”
“大爺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病死了……你問這么多做什么?快點(diǎn)放手!”他嫌臟地?fù)]開乞婦的手。
她撐起虛弱不堪的雙腳,想要叫住馬車。“二少爺……二少爺……”
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否則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你干什么?”他粗魯?shù)赝屏似驄D一把。“要乞討去別的地方,不要在咱們云家門外,去!去!走遠(yuǎn)一點(diǎn)!”
說完,門房也不管乞婦死活,便把門扉用力關(guān)上。
“二少爺……”她咳到都咯血了,整個人又縮回角落,哪里也不去,要在這里等。
“我還不能死……不能就這么死了……咳……”
過了一天-
晌午時分,門房發(fā)現(xiàn)乞婦還窩在門外,想要趕人,卻發(fā)現(xiàn)她只剩一口氣,要是就這么死了,那多晦氣,問了三房老爺和太太,他們也不管事,二爺又不在府里,只好去請示二奶奶。
芝恩帶著堇芳來到西邊角門,見乞婦都咳出血了,要是不管她,真的會死,只好找來幾個奴才,用塊板子把她抬到后罩房(婢女丫鬟居住的地方),先找張床安置之后,又延請大夫來醫(y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