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鹿騎著機車在路上飛馳著，這個年代霧霾越來越嚴重，那些有錢人因為注射了超級疫苗對環境的污染有了抵抗了，但是對于貧民來講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了，他們出門必須戴上活性炭口罩，路面的能見度不高，機車的燈光像兩柄長劍在濃霧里劈來斬去。

到醫院的門口，他去旁邊的超市買了一些水果，然后提著去了醫院，醫院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就好像不管過了幾百年，酒精依舊有它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乘坐電梯一直往上，循著記憶好像莫小蘭的媽媽在第10層的普通病房，到了第10層，電梯門打開，忽然一聲嘹亮的哭聲讓阿鹿的手一哆嗦。

水果掉在了地上，幾個蘋果焉了一塊，他趕緊重新提起來，機器人護士推著蓋上白單的人走過，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也許死了，家屬很快追了出來，一邊追一邊哭，幾個女的沿路哭倒在地上，像一件件被扔掉的破衣裳。

阿鹿快步往前走，走到曾經莫小蘭媽媽的病房前，他緊張起來，站旁邊對著墻壁踢了踢腳，然后推開門，里面的人齊刷刷地把目光看過來，都是陌生的臉。這時候機器護士移過來問阿鹿找誰，阿鹿在電腦屏幕上輸入了莫小蘭媽媽的名字。上面顯示她在頂樓的貴賓房。

阿鹿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也是，變成有錢人了。

站在樓道口，他轉身回去，因為他沒有權限上頂樓，那里等級森嚴，他是進不去的。但此刻他忽然間看見透明下行電梯里莫小蘭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男人的手摟著莫小蘭的腰，他不知道莫小蘭有沒有看見他，只是他趕緊將臉轉過去面對著墻壁，十幾秒后他轉過身來，將水果放在門邊，一個人離開了。

回到家里的時候，那個姑娘還沒走，坐在沙發上梨花帶雨地哭。

阿鹿推開門進來，姑娘立刻站起來走到阿鹿身邊拉著阿鹿的衣服說，您是星光的叔叔的嗎？

阿鹿一臉問號地看著星光。

星光噗嗤一口可樂噴出來，阿鹿把開門的鑰匙扔向星光說，你搞什么，怎么回事？

姑娘指著星光搶著說，他說過愛我的，還叫我辭職他來養我，現在我辭職了，他卻不管我。

星光喝了一口茶幾上的氣泡水說，那是喝醉了說的話，誰知道你會當真，現在你也看到了，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怎么養你，我家就兩個房間，一個客廳，你睡客廳啊，兩個大老爺們走來走去也不方便啊。

阿鹿從他們爭吵的縫隙里走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的時候探出頭來對星光說，你自己搞定，你都多大的，別讓人操心。

星光雙腳踩在沙發上看著姑娘說，你聽到了吧，你要懂事。

姑娘走過去拉著星光的衣袖說，我不管，要不你娶我吧。

阿鹿把門關上，把屋里的音樂打開。

過了很久，星光過來敲門。

阿鹿把門打開。

星光說，看來我們這次是栽了，她是個孤兒，父母都得癌癥死了，她一個人，以前住員工宿舍，現在真的無家可歸了，要不我們收留她吧，讓她睡客廳好了，你總不至于執意要把她趕走吧，現在外面那么多壞人，她一個人太危險了。

阿鹿把星光推開，穿過客廳繞到星光的房間，把星光的被子抱出來扔到沙發上說，姑娘，你去睡房間，讓星光睡這里。

星光撲向自己的被子哀嚎著，憑什么??！

阿鹿說，就憑你是個人渣。

姑娘擦了擦眼淚看著星光，星光抱著被子蜷縮在沙發上。

阿鹿看著姑娘說，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諾諾地說，檸檬。

阿鹿說，嗯，好，以后我和星光就是你哥了。

姑娘笑起來說，真的嗎？

星光說，不然拉倒，你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姑娘沒有搭理星光而是看著阿鹿說，你放心，我不會白住的，以后我幫你們洗衣做飯，幫你們打掃衛生，保證收拾的干干凈凈。

阿鹿說，你不用做什么，好好住著就好了。

星光委屈地說，你是好，我不好?。?

阿鹿瞪了星光一眼，星光把臉埋進被子里。

莫小蘭的婚禮上了電視，得到了上流社會的贊美，讓無數人羨慕不已，那天警車開道，無數禮花在天空炸裂，街頭巷尾都是羨慕和嫉妒的聲音，所有的媒體都追著報道，他們用了古老的童話故事來形容莫小蘭，說她是現代版本的灰姑娘，姑娘們都以莫小蘭為人生的追求。

只是阿鹿看著電視，一個人騎車機車在寬闊的公路上飛馳了很久，一直到電池用盡，他停在公路邊，坐在護欄上看著遠處的海，夕陽將海面染的一片金黃，直到夜幕降臨，他打了道路救援電話。

一切都會過去的。

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等待救援車送來新電池的時候，他打開社交媒體賬號，在每一條贊揚這場婚姻的新聞下面點了一個贊，這算是遙遠的祝福。

日子像流水一樣過去，科技變的越來越發達，而窮人依舊做著幾千年來從不曾改變的事情，阿鹿、星光、檸檬在出租屋里打打鬧鬧，像親兄妹一般。只是星光依舊不讓人省心，喜歡去撩不同的姑娘，每天半夜在客廳總可以看見一束藍光，聽見幾聲壓低嗓音的笑聲。

有些人時間一久真的可以忘記嗎？阿鹿常常會這樣想，在餐廳閑暇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看著餐廳外人來人走，每個人都顯得那么匆忙，這一輩子會怎樣，阿鹿開始迷茫，外面下著小雨，沿著屋檐滴落，看著星光躺在椅子上玩游戲，有些傷感涌上心頭，那些有錢人是怎樣生活的，會這樣大把大把浪費時間嗎？

晚上的時候，星光和阿鹿說，你騎機車去接下檸檬，她受傷回不來。

阿鹿說，受傷？

星光看著游戲屏幕，沒有抬頭，她發信息說的，好像還挺嚴重的，從樓梯上摔下來，去醫院簡單看了下，這會在帝都大廈的大廳里哎呦媽呀地叫喚。

阿鹿把星光的游戲機搶過來說，你去接她。

星光蹦到沙發上說，我不接。

阿鹿說，去不去。

說著把拿著游戲機的手放在窗外。

星光說，我不能去啊，你知道檸檬的，總說要嫁給我的傻話，我必須得對她絕情一點，不然她真的以為我對她有意思，那不就麻煩了，你知道我的，就是一個渣男，她跟著我能有什么幸福。

阿鹿把游戲機扔給星光，然后從桌上拿起鑰匙，走到門口的時候對星光說，就這一點，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星光揮了揮手，最后說著拜拜。

阿鹿騎著機車去往帝國大廈，中途被城市保安隊的人攔下來一次，查看了身份證之后放行，到帝國大廈的時候，樓宇之間的風呼呼地吹來，她去大廳把檸檬背了出來放在機車的后座，站在路邊戴上頭盔的時候，幾個黑衣服墨鏡的保鏢快步走了出來，站在大門的兩側，排成了兩列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