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一結束就是進入高二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大考了。座位表已經拍過，準考證也準備在文具盒里。只需要10月8日一早直接去考場就好。

對于我來說，一場考試有沒有把握，只在于考前慌不慌。如果真的知識點完整地認真學了下來，腦子里有題型有框架，是不會擔心成績差的。一般考得不好的時候，考之前我就知道報應要來了。

這次下限很高，就看能不能發揮得更好了。

考試前我喜歡靠在欄桿上極目遠眺，天氣好的話，就能聽到鳥叫，看到陽光透過樹葉罅隙留下的光點，增添一點情趣。操場一般不會很安靜，別的年級總有在足球場上瘋跑的。不過，這是對于傳統高中背景的文學和影視來說最不可缺少的東西，可以說是對于個人而言的是時代標記了。

中國人喜歡青春。大家都覺得學生生活很簡單，只要把學習搞好就一切都好。什么同學關系，家庭關系，師生關系，一切關系的催化劑就是那成績單了。

可是，對我來說事情并非如此。

只要有應試就會有妥協，光是語文作文就能整的我胃酸倒流。而英語作文呢，形格勢禁，限于字數甚至發揮不了。真的什么都不寫心里過不去，真的想寫又沒有發揮的空間。

只要有升學就會有競爭。雖然我從未見過什么背地里使絆子、假裝自己沒學習、不愿意分享學習資源、因為排名影響關系的，但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在我沒有看過的地方恐怕是有的，即使不在這所學校里。對我來說，最要命的是嫉妒。

人比人氣死人。有的人可以把我一小時寫完的作業在五分鐘內寫完，有些人甚至不參加高考直接進入國外頂級名校。手握的資源有別，而人總是喜歡向自己頭上去看。

無力感，是高中生最常面對的東西。過早的就失去夢想、認清自己平庸的我們這一代，算不算可憐呢？

好在，這種無力感，可以在考試的時候親手去征服、粉碎。

比如，現在。

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距離數學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目前的狀況是小題還有一道先扔著沒細看，大題還有半道沒做出來。

我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已經到了決勝時刻，而且這次有戲。

題目不簡單，如果把這兩道題搞定，就算別的沒有檢查，也有機會一舉拉開和自己排名段類似的人的差距。

心跳已經很快，這是考前喝一罐紅牛所追求的效果。一方面深深的吸氣呼氣，一方面不停地按動著手中的百樂。

敲了幾下草稿紙，思路來了。

二十分鐘后，交卷。

長嘆一口氣。那些沒有檢查的就聽天由命吧。

交了試卷拎起書包就走，趁著人潮擁擠之前跑下教學樓。

抬眼看天。

考生交卷如同NBA巨星的絕殺出手，感知到撥球的力度和方向大概憑經驗心里會有數。

這次有了。

嘴角透露出一絲笑意。

“趙涵宇。”

背后有人叫我。

誒，這不是班主任嗎。

“老師好。”

“這次大題小題壓軸題怎么樣啊？”

“老師別跟我對答案啊！”雖然笑了，但是心里還是慌。

“哼。”中年大叔哼了一聲。“現在先放你們一馬。聽你這意思是做出來了？”

“算是吧……最后二十分鐘弄的。”

“這題目啊，其實就是前兩天剛講的那個立體幾何模型換了件衣裳。怎么搞的，考場里兩個競賽班的沒做出來……”

夠了，聽到這里就夠了。

把老師習慣性的抱怨拋開，看來我確實考得不錯。

學生和老師之間存在認知上的不同。對于需要管理六門主課、大多數東西還是第一次接觸的學生來說，老師認為理所應當的東西，卻不一定能吸收。更不用提上課所有人都會經歷的走神了。對注意力的管理，也絕非易事。

因此，最好的參考對象，就是同年級的高水平學生。

出分是在四天后的周五晚自習。一般老師會掌握有第一手的資料，于是只聽走廊上一人高呼“出分了”，整個樓層都會擁向那一間小小的辦公室，擠在電腦前努力地數著Excel表格里第幾個是自己。

我裝不了淡定，也朝辦公室沖過去。

這次排名上還不錯。班級第七，沒有并列。年級在100名之內，華東五校雖然夠不到，但也不遠了。數學140多，語文剛好120，可惜生物實在不高。老實說，必修三細節比較多，挺難受的。

于是眼睛順著排名表往上瞟，這次第一又是……

“看完了就走啊，只看自己的。”班主任在一旁吆喝了。

悻悻地轉身。

“趙涵宇給我等一下。”

我一臉無辜地轉身。

“你這個生物怎么搞的，背的東西都能丟這么多分？”

我訕笑著敷衍了一下：“這這這我也沒想到啊。”便被老師揮揮手趕走。

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差點撞上一顆人頭，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楊詩韻正依扶著墻角，見里面人多，很為難要不要擠進去的樣子。我看了她一眼，她蹙著眉毛有些欲言又止，但畢竟沒有說什么。我便沒有搭話，徑直找辦公室外面的狐朋狗友聊天。

剛才看到了她的排名。當時有意識地找了一下王蔚然的位置，他這次正好第十。而楊詩韻十一名，離前十恰好差一分。至于年級排名，大約100開外一點點。確實有些遺憾，不過這個位置水平都差不多，要我說也不至于失落。

晚自習下課只有十五分鐘，踩著鈴響跑回班是難免的事情。雖然鈴響了，但是由于剛剛出分，班里還是十分熱鬧。有考好了還在大聲虛張聲勢說沒考好的，有正常發揮了聚在一起嘆息痛恨于“差一點”“怎么就”“太可惜”的，還有幾個沒考好的只是在座位上安安靜靜咬著嘴唇不說話。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關心。

這次考得不錯，尤其是數學。能以這樣的勁頭前進，再考慮做題量的性價比，我很滿意。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點八，難得取到了那零點二。這種something’s happening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