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早晨。
陽光透過木窗,陸深醒后看看身旁還在熟睡中的婉靈,笑了笑,起身推開門,耀眼的陽光立即照在陸深身上,有點刺眼。
門前的河流緩緩清澈,全不見昨晚狂暴洶涌的態勢。近岸的青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愜意的令陸深稍稍失神。放眼望去,一片清新干凈的綠色。春雨滋潤,萬物蓬勃生長。陸深伸了個懶腰,狠狠的呼吸了幾口泛著青草微微清香的空氣,轉身進屋去了。
婉靈醒過來后看到丈夫在忙碌,笑著起來就要幫忙,被陸深制止了。陸深對妻子說:“你知道天下什么女子最幸福嗎?”
婉靈歡快的說“我知道,聽丈夫話的女子最幸福!”
陸深搖搖頭:“傻婉靈。”
婉靈笑了笑,說,“我傻沒關系,只要陸郎不傻就行了……”
陸深抹額。
他說:
“那是兩人歷經重重磨難后終于再次相遇時,眼神倏的對視的那一剎那——”
“那就是幸福。無與倫比的幸福。”陸深對婉靈說。
婉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她說:“這兩個人在這一瞬間或許都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是愛,同時,也明白了什么是生命。”
我說的可對,陸郎?婉靈彎著頭說。
“嗯,果然是我陸深的妻子,就是不一樣,冰雪聰明!”陸深哈哈一笑,笑著說。
婉靈也跟著陸深笑,那笑容格外動人。
二人用過早飯不久,婉靈又陷入了昏睡,陸深嘆息,帶上門,往林家院子去了。
水莊林家的富庶遠近聞名。原因是林家祖上曾三代隨諸侯征戰,戰功卓越,官階不小,積累起來的財富自是無可估量。然而到了林冉祖父那一代,林家止戈歸罷鄉野,在水莊安根過活。因其的祖上特殊的功績,方圓百里內也還算平安穩當,官匪覬覦不算多,畢竟,這類世家,對于任何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是可欽可佩可敬的。
但是現今林家主林老卻大不相同,斯文敦雅儼然是位功力頗深的文化人,鉆研古籍半輩子,干凈利落的洗去了父輩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血腥氣味,帶動起整個林家走向書香門第,一起走向諸位圣人心中的理想世界。
林老很晚才生了一個兒子,叫林均,后又有一個女兒,叫林冉。
大子林均聰敏過人,有林老年輕時的風范,年紀輕輕已為鄴城書院的授課教師,授課也有一段不少的時間了,聽說林均授書講課很棒,經常被一些達官貴人邀請上府做客,指望他給自家不爭氣的小子補補功課,林均也來者不拒,只是臨走時腰帶里鼓脹脹的常常引人猜想。
林均曾多次向陸深解釋,說是他幫了他們大忙,人家總覺得不多給點,就是虧待于我,他犟不過,又不忍拂了他們的好意,只好一一笑納了……
陸深每次聽林均這么說,也不多言,只是對林均說:“你只管教好你的書,其余的自是不必理會。”
林均每次都是深深點頭,他敬佩陸深,不只是文化學識上的高明深見,還有一種他無法捉摸的怪異感覺,陸深與其他任何一個文化人都不一樣。但究竟那里不一樣,他又總是語塞。
現在,陸深已經到了林家門前,林家在水莊這個小村莊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必不可少。門庭高大典雅,看門的兩個仆役遠遠的看到陸深向這邊走來,急忙迎了上去。齊聲說,大少爺和二小姐已經等候多時了。陸深隨即進門。
他在猜測,這次寄來的信筏,究竟結果如何,對此陸深有著深深的擔憂。
林府的格局并不復雜,一條平坦的石子小路徑直引向客廳,四周的擺飾平淡無奇卻又處處顯得含蓄內斂,讓進門的人深嘆其杰出的建筑工藝。
陸深不是第一次進林家的院子,但他每次來都對林府的建筑和格局有著格外的興趣。平淡中透露著出典雅,這是一種無需聲張的凝練和厚實,能把一座普通的庭院建造成一座在平淡中透露著不平淡的庭院,這讓陸深不得不佩服林老祖先的高深的眼光了。
陸深收回目光轉頭準備繼續向前走時,林冉已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跟前,朝他笑了笑。陸深一愕,笑問:“你哥是不是又把你的詩文綈了柴火?”
林冉嘴巴一撅,說,“陸深哥不來,我自己燒了。”
陸深不語,只是說:“二小姐,請帶路吧。”說著做出了請的動作。
林冉氣惱了,嬌橫著說:“陸深哥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家,就不要本小姐帶路了,自己去找那個蠢材吧,本小姐還忙著呢,哼!”
林冉飄然而去,陸深繼續向前走,到了客廳,林均已等候許久,正坐在在幾案上讀書,看到陸深來了,放下書,微笑著就要沏茶。
陸深制止他,說,“茶就不喝了,把信給我吧。”
林均沒有停下,依舊只顧他的沏茶,輕輕一推,一杯清香飄逸的茶就綈到了陸深身前。
坐下,滿滿喝,滿滿看,有什么事,盡管跟我們講。林均說。
陸深端起茶看了看,輕輕喝下一口,品咂道,茶不錯,但溫度還要高一點……
林均靜靜的聽著,客廳里彌漫著淡淡的茶香,兩人都很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