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四起,無處可逃,天氣預報說后天有雪。
蘇小査像一只家貓,窩在陽臺上。外面光禿禿的枝丫像班里男生的頭頂,清冷的小區偶爾有外賣小哥匆忙跑過。
米格給蘇小査寄的生日禮物到現在還沒有吃完。那么一大箱足夠裝得下蘇小査。
蘇小査貼在陽臺的玻璃上,嘴巴里生硬地嚼著。她把臉使勁貼著玻璃往下看,七樓也沒有很高,掉下去的話也不到2秒鐘。
她有時候覺得跳下去像一個游戲,但是從小到大書里都教我們珍愛生命。
她想,即使要跳下去,也要把這一箱零食吃完再說,什么時候都不可以餓肚子,吃飽了還能多喘兩口氣。
這句話是十五歲的溫如斯和她說的。
十五歲那年,白清意的生日趴上,在白家。
“歷澤臣,謝謝你的禮物!我超喜歡!”白清意說著就把灰色圍巾遞給歷澤臣:“你幫我圍!嘻嘻~”
吳琬盈在一旁笑意盎然地對著溫如斯說:“好好看啊!溫如斯你喜歡嗎?”
“還好……”溫如斯僵著臉應著。
“那我下次送你!”吳琬盈仰著臉乖乖地看見他。
“不用了不用了……”溫如斯尷尬地笑著,下意識地瞄了一眼蘇小査。
晚上回家的路上,溫如斯說跟蘇小査順道,送她回去。
蘇小査沒有揭穿他。
“好冷。你冷不冷。”溫如斯把頭往脖子里縮,側著臉問蘇小査。
“還好。”蘇小査看見路,沒有看他:“下次圍上灰色圍巾就不冷了。”蘇小査面無表情地打趣。
“我喜歡紅色圍巾。”他看著蘇小査脖子上圍著的紅色圍巾,突然人真地說了一句。
蘇小査對上他未曾有過的深情眼神,有些觸動,對視1.5秒就急忙閃躲。
歷澤臣突然從后面跑過來灌了溫如斯一脖子的雪。
蘇小査急忙大笑著跑開,腳底一滑滋溜飛出去好遠,滑到一棵歪脖子樹邊才停下來。
“別碰我,啊……哎喲……”溫如斯抖掉雪,握著準備砸歷澤臣的雪球突然停下來一面跑過去扶蘇小査一面問她摔到哪里了。
“沒有摔著,撐著了……”蘇小査扶著樹緩緩起來,表情凝重。
“吃飽了還可以多喘兩口氣,比餓肚子好。不可以餓肚子。”溫如斯說完,一個反手把雪球從歷澤臣脖子塞進他后背里。
三個人一路連跑帶滑到了蘇小査家樓下。
蘇小査貼著玻璃,往下看那個地方,六年了啊。
她看著陽臺上放著的織了一半的紅色圍巾,都變成了紅豆。
次日,白清意喊大家一起去滑雪場玩。
一見面,溫如斯就把紅色圍巾圍在蘇小査脖子上:“送你的。”說完就跑掉了。
蘇小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晚上回家解下來圍巾,蘇小査才看見圍巾上小小的一行字:陪你度過漫長歲月。
她心里一暖。立馬抓起來手機發微信給溫如斯:“我好喜歡這條圍巾!謝謝你!”
她拎起來自己的半成品,燈光打在半成品上,復古的紅色映入眼中,蘇小査的毛孔都微微張開。蘇小査有一刻都忘記自己是躲在房間里,那條帶了一行字的圍巾像一條毛茸茸的小貓,帶著生命的溫度,陪著她。
貓,和圍巾。有區別嗎?
從前媽媽把自己心愛的小貓丟掉,小貓也不會跑回來跟蘇小査告狀。小貓不會說話,圍巾也不會說話。
那就是沒有區別的。
蘇小査抱著圍巾,手指彎曲撫摸著那一行字。心情好得就像屋里長滿彩虹,而彩虹又變成了彩虹糖,甜的。
隔壁媽葉圣意的臥室里突然傳來一聲碰撞聲。
熟悉地刺激著蘇小査的鼓膜,按記憶里的頻率振動。
蘇小査第一次發神經一樣跑到爸媽的臥室門口,推開門,什么也沒說,死死地盯著站在衣柜前面面相覷的爸媽。良久,她咆哮:“你們不嫌煩嗎?”
蘇臨浩的臉通紅,不知道是因為酒還是因為生氣:“你回房間去。”葉圣意在里面靠著柜門怨憤地看著這個男人,那眼神復雜得讓人頭疼,極恨,但又不全是恨。
如果恨意無法收回,那你記不記得我也曾這樣洶涌地愛過你。——蘇小査在日記里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