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恐懼,整個人類亦如此
- 她對我的忠誠讓帝皇都怕
- 王澈之
- 8048字
- 2024-03-14 22:17:54
深夜,辛莫又一次從驚駭中醒來,全身汗出如漿。
如同才從深海里掙扎上岸。
原來,每一個夢他都難以記清,因為醒來后就會迅速消退。
無非是有些字紙片語,有些深有些淺,就像那一天楚幼蠶同學的吐息在自己耳畔呢喃。
如同在輕撫著鼓膜的細語聲。
時高、時低、時強、時弱。
令辛莫的肩部不時地打顫,她的肩部也會隨之顫抖。
全程始終以毫無意義的話語揮霍著時光。
辛莫原本是有所思考的,卻因為與對方不知不覺間越貼越近,以至于她的膝蓋已經伸進了自己的兩腿之間而無法思考。
但最終在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也想更進一步的時候。
讓辛莫的唇落在她烏黑的秀發,她雪白的脖頸,交換她的香氣,和她的呼吸。
反正教室里只有自己兩人,無論如何互相交流,反正故意往她唇邊吹氣,她也就會顫抖著肩膀。
沒錯,那天的自己是真的想讓她纖細的身軀抖動得更強烈。
想讓她掙扎。
想讓她融化。
而自己也渴望她越來越靠近,感受著她上翹想讓她從別人眼里的高冷,徹底因為自己而玩壞。
可就像他許許多多的噩夢一樣。
雖然最終都是會印在他的腦海深處,但掀不起什么波瀾,一旦醒來就會迅速消散。
可這個夢不一樣,它是如此的清晰。
在一個世界末日般的場景里——
天空被無窮無盡的建筑粉末形成的灰霧覆蓋,城市所見之處都慘不忍睹。
所有的一切都在反邏輯中行將就木。
只有自己一個人,茫然的看著整個世界。
接著,是從未出現過的怪物,發著尖銳的笑聲,成群結隊的從灰霧中走出。
然而這些怪物全都長著他身邊朋友的臉。
而其中一張臉,便是巫以璞。
她美麗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著,身上已經無可名字了,卻還竭盡全身的力氣對自己露出微笑。
以至于那分明是幻想出來的目光,卻總是能筆直的刺痛辛莫的心臟。
讓他猛地一跳。
那是高貴又哀傷的眼神。
仿佛肩負著無窮無盡的責任,因為辛莫忘記了那一切,而獨自背負,即便化身為怪物。
平靜下來以后,辛莫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楚幼蠶的話。
楚幼蠶的話語,讓辛莫感覺自己像網中的飛蛾,任憑怎么掙脫,都無法逃出。
辛莫已經知道了楚幼蠶并不是普通人,可自己也不是。
辛莫作為一個超凡者,他完全可以自己茍著發育。
可是……
無論辛莫怎么選。
都被自己拽出了一個可能存在的敵人。
甚至不止一個。
這是事實。
無論楚幼蠶說的是真的假的。
辛莫甚至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做的那些夢,包括他身體的異變,都有可能是人為造就出來的。
在夢中那片大陸,自己目前這樣的狀況,是真可以培養出來的。
恐懼,源自于未知。
他心里不驚懼是假的。
可是……
她叫我主人啊。
辛莫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該選擇相信誰。
辛莫很害怕。
害怕現狀瞬間如那馬路邊突然撞上人行道的車子。
害怕可愛誘人聽話的巫以璞一改之前。
尤其是隨著自己與巫以璞感情的提升。
但其實吧,有時候被欺騙也沒什么。
那代表你有足夠的價值。
愚蠢點的活著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這沒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
好在,眼前的狀況還沒有突破最壞的預估。
比如還沒有威脅到自己的生命,沒有威脅到自己家人的生命。
可如果自己真的無法擺脫,這就是自己的命運……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辛莫自嘲一笑。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吶…”
他略帶顫抖的自語。
◇
第二天一早,辛莫坐在馬桶上。看著身上長出來的裂縫,心里涼成一片。
最近他食量也越來越大了。
身上的眼睛跟著食量瘋長。
但卻一直沒有排遺。
有多少星期沒出恭了?
三個星期?
還是快一個月了?
越看自己身上的眼睛,它們閉著的樣子越像嘴巴。
自己的體內是不是更多?
是不是就是它們把自己吞咽下去的醫療血包給吃干抹凈了?
一股說不出口的恐懼。
讓他目光顫抖,腳心死死踩在地面上。
仿佛只有這樣才有一股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好在,它們都很聽話的不會隨意睜開。
用化妝品完全可以掩蓋。
直到熟悉的腳步聲停在外面,似乎打算進來。
辛莫才趕忙穿上褲子。
打開門。
不出所料,又是巫以璞小巧的個子。
想要撲進辛莫懷里,任他把玩的姿勢。
但現在辛莫不敢那么做了。
誰知道她到底懷揣著怎樣的心思。
是個怎樣的怪物。
辛莫完全不理解對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親密。
主要是自己身上的變異,他現在看誰都像是怪物。
可巫以璞似乎依舊沒有變。
吃飯的時候她還是喜歡黏在辛莫身邊。
只要發個消息,她就會很快出現。
無論辛莫在哪里。
吃飯的時候她會一直盯著他看。
辛莫總是忍不住轉頭去看她。
她便立刻轉了回去。
辛莫好幾次情感流露控制不住想要把她擁入懷中好好把玩就地正法。
可是小弟終究還是被理智在關鍵時刻死死攥住。
就像一鞭子抽在了他的靈魂層面。
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像是輝煌的血流一樣,在體內涌動。
于無人處,化作控制不住的戰栗和無助的淚水。
這個時候他都總會用這樣的吐槽來掩蓋內心的失智:
“這么會演,你是真不累嗎?”
終于有一天。
辛莫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守護者是什么?”
巫以璞回答:“就像魔法少女那樣。”
對辛莫的要求,巫以璞一向顯得很順從,現在也不例外。
“哪個魔法少女。”
“小圓。”
“?”
辛莫疑惑了。
“每個強大的超凡者守護一座城市,所以又叫守護者,就像每一個魔法少女,負責一座城市一般。”
巫以璞解釋的很詳細。
語氣也很慢。
帶著生怕辛莫聽不懂,會討厭的語氣。
“我,為了能夠待在主人身邊,已經讓這個小鎮成為了絕對安全的壁壘。”
“那……那些死去的同學……”辛莫試探性的說道。
可話沒有說完,就被巫以璞打斷了,
“如果換座城市的話,你第一天覺醒就被抓走了。”
巫以璞不可置否道。
辛莫陷入了沉默。
“楚幼蠶只不過是個可愛的普通人罷了。”
“我希望主人的日常多些顏色。”
“所以她才可以活著,僅此而已。”
巫以璞說完,平靜的看著辛莫。
可這話語落在辛莫耳中,卻不亞于晴天霹靂,讓他指關節因為內心涌動的驚懼,而白得滲人。
“那你家……”辛莫再次開口。
“一樣是為了你呢,我的主人。”
巫以璞答道。
“如果你沒有開始恢復記憶。”
“那么它永遠會如此。”
“謝謝。”辛莫聽見了自己干澀的嗓音。
沉默些許后,辛莫問道:“那么接下來我該要做什么?”
“在這個小鎮,你是絕對自由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巫以璞答道。
“小鎮以外呢。”
巫以璞笑而不語。
辛莫本來以為這就是她的答案了。
不料巫以璞最后卻是開口:
“如果主人想離開的話,請提前告訴我,如果相信我的話。”
從情緒層面,這個時候辛莫已經想擺脫她了。
可看著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
情不自禁聯想到了一些柴刀案例,他還是點了點頭。
無他,直覺告訴辛莫,如果不這么做下場肯定會很慘。
現在的辛莫還只是一個小角色而已。
盡管每天都在變強。
躺著都在變強。
但現在被車撞了仍然會受傷,如果對著自己腦門開槍,辛莫覺得自己大概率依舊會死。
世界的荒誕詭異還在繼續。
如辛莫每天異變的身體。
有時候辛莫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可精神頭卻一天比一天好了。
心中的恐懼感也因為各方面的好,形成了畸形的平衡。
辛莫忍不住想起了小的時候。
有一天學校節目。
“哇!”巫以璞興奮地像個小女孩般大喊大叫。
“這個節目是我選的,厲害吧!”
“不好聽,她們演的太差了,還不如你上臺呢。”辛莫潑冷水道。
巫以璞有點失望。
旋即眼中又恢復了神采,“那一起聽手機里的,里面有我錄制的節目。”
然后女孩拿出自己的手機,插上耳機。
“頭過來一點。”
辛莫聽話的靠了過去。
兩個人一起享受著此刻的寧靜,似乎整個空間,都只剩下了彼此。
那個時候辛莫真以為對方喜歡自己。
但現在,辛莫不相信了。
不敢相信。
◇
畢業晚會的時候。
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只是不同的是。
這一次辛莫再沒有了小時候和漂亮女孩坐在一起的輕松愉快。
有的只有想要逃離。
而在經歷一場又一場嚴肅而緊張的考試后,他也像終于跑出學園的野獸。
對于辛莫而言,有巫以璞存在的地方,已經不知不覺讓他內心出現了難以忽視的大面積陰影地帶。
最后一根稻草,便是楚幼蠶對他說的那番話。
最后一場高考的那天,大雨再次說下就下。
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地砸落在臉上。
行人匆匆躲避。
辛莫卻莫名的,不想躲。
他的頭發很快就因此濕了,視線模糊不清。
可偏偏他卻覺得很愉快。
感受著身體血液一點點變冷。
一種奇怪的感覺出現。
他一下子就再次進入了絕對理智的狀態。
熟悉的絕對理智,讓他的精神再一次的升高。
如同玩網絡游戲一般俯視自己。
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在于內心復蘇。
辛莫覺得世界越發虛假了。
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真實。
路旁車流如水,天空在此心態下迅速由明變暗。
辛莫漫無目的走到一排二樓高的老城區。
這里老舊得居民們大多穿著上個時代的衣服。
年輕的女孩站在一字排開的水龍頭洗碗。
辛莫看見她們擦洗飯盒的手指傻瓜,留滿了五顏六色的指甲油。
可是卻沒有學校里面的女生那樣精心保養后的白皙嫩滑。
大多數身上都有一些淤青,就像巫以璞身上的那樣。
辛莫安靜的看了好一會兒。
胸腔忽然像是滾進了一顆石頭。
在黑暗的不知名角落,發出一連串微弱的響聲。
他開始疑惑,不明白在楚幼蠶口中那么強大的巫以璞,為什么會在自己身上留下和她們,甚至比她們更多的青一塊紫一塊。
那樣的傷痕辛莫也曾給她留過。
難道是其他男人?
這樣的想法出現后,更大的恐懼跟隨遠處那水龍頭嘩嘩的聲音,猛地往外泄出。
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個酒紅色的小點。
她站在漸晚的黑暗中,如一朵流血的小花。
在她出現的瞬間,吵鬧的舊城區便變成了一條安靜的林蔭道。
兩旁肆意生長的鄉村樹木,從還未推平的山坡土壤里頑強的伸展而出。
大團大團的正值夏季生命力最旺盛時期的葉子。
卻浮動著一股潰爛的味道。
不,
潰爛的不是葉子,而是這里的環境。
連帶著所有路過這里的人,都沾染上了一股霉味。
當那女孩出現的瞬間,辛莫就認出了對方。
巫以璞,穿著校服的巫以璞。
撐著格子花紋的小傘,走得不疾不徐,漫不經心直到花了好幾分鐘時間,才走到辛莫面前。
“這里馬上要死人了。”
巫以璞湊近了一些,把傘移至辛莫頭頂。
兩人的身高差很般配,只是傘不大,遮住了辛莫后,女孩身子很快就被淋了個透濕。
辛莫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死人?”
這對于辛莫來說是一個全新的展開。
可其實辛莫對于這一幕的到來,并不意外。
“是啊,原本我想親自動手的,但現在既然你在這里,那可以幫我嗎?”
“幫你殺人?”
“嗯呢。”
這一次,辛莫沉默了很久,終于艱難地發聲: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巫以璞不解。
“為什么要殺人?”
辛莫感覺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因為突然就想殺了唄,花季少女的心思很善變的。”
辛莫嗯頭頂猛地飛過的一只蝙蝠,回蕩開尖銳的嘶啞聲。
仿佛在空氣里硬生生割開一道看不見的口子來。
但很快又只剩下了雨點落地的噼啪聲。
大雨從沒遮住的后背順著衣領鉆入。
綿密的寒意,讓他幾乎要失去對身體的知覺。
兩人就這樣對峙。
在辛莫不再開口后。
沉默就幾乎要把整個老城區給灌滿了。
隱藏在黑暗中的房屋建筑里透出的光,不知不覺變得鋒利。
周圍明明有很多白寥寥的白熾燈光線。
可卻沒有一個人出沒。
畫面如同物語系列一般,因為兩個非人之物,而變得抽象失真。
“誒,能不能考慮快點,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要被別人看光了。”
巫以璞的校服現在緊緊的貼在了身上,可以隱隱約約看見里面內衣的輪廓。
辛莫這時候才注意到。
可他依舊沒有動靜,沒有向往日那樣把她攬入懷中。
這一次,女孩也沒有再主動靠近。
“好啦好啦,你不愿意的話就算了,一起回家吧。”巫以璞望著辛莫的樣子,只好說道。
“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嗎?”
辛莫問完就后悔了,感覺自己又要揭開一個重置三觀的新大門。
可所有生物都帶有一種天性。
對未知的恐懼是那般真實。
真實到辛莫不由自主去追問。
“嘿,因為醫院的血包不夠了啊,你下次再去拿,就沒有合適的了。”
辛莫原本以為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獨自行動。
輕易就被眼前的女孩給戳破。
輕易得,辛莫胸口也隨之被拉扯出了一陣強過一陣的心悸。
他下意識緊張,下意識覺得自己像是犯了錯的學生。
眼前的女孩個子雖然小,卻像是他的家長或者老師一般。
走出街角綠燈恰好切換至紅燈。
兩人停了下來。
此后再沒有一句話。
辛莫回到家掏鑰匙開門,巫以璞走回自己房間。
辛莫有些后悔。
莫名其妙的。
長這么大,他頭一次對一個女孩心生出如此強烈的情緒。
但巫以璞還是會一言不合就往他身邊跑。
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樣,往他懷里鉆了。
回到家里洗過澡換過衣服的巫以璞,穿著干凈的居家拖鞋再次跑到辛莫屋子里。
“久等咯。”
光著腳丫子的巫以璞,一如先前那般可愛。
一如先前那般瘦小的個子,讓人生起想要抱住愛撫的沖動。
“你怎么還沒去洗澡?”
見辛莫只是隨便擦了擦頭發,連衣服也沒換就坐在電腦前。
于是巫以璞拿著一條干毛巾過來打算親自上手。
這個過程是如此自然,簡直越來越像他家長。
比他老媽還要老媽,讓辛莫不由自主抓著了她的手。
“你之前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辛莫終于問了出來。
“工作呀。”
“工作?”
見辛莫臉上盡是不解。
巫以璞淡淡解釋道:
“有些東西沒那么好解決的,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暴力,用牙齒或者指甲,一切身體可以用的武器。”
說到這個,巫以璞臉上的笑意越發冷淡:
“誰讓我是鳴鶴鎮的守護者呢。”
辛莫的臉色更難看了。
巫以璞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別擔心,不是楚同學泄露的。”
辛莫糊涂了。
巫以璞低頭在他的手背上舔了一下。
驚得辛莫立刻松開手。
然后巫以璞拿起毛巾,開始在辛莫頭上有力的揉搓。
“對于主人來說,那個夢境只是一瞬追夢吧,可對于我來說,那卻是漫長的記憶。”
“我已經在那個夢里度過了整整兩百多年。”
“所以一些東西,對我來說太簡單了。”
巫以璞認真地給辛莫擦拭。
“不過這么多年,主人知道我最開心的時刻是因為什么事嗎?”
巫以璞轉過身,走到辛莫面前,與辛莫面對面對視。
“就比如你看到我身上淤青的,腦子里冒出了奇怪的想法的時候。”
辛莫臉色一下子漲紅。
巫以璞再次露出吃吃的笑。
“但我很開心哦,就像身體插進了一根巨大的針筒,再次注入鮮活的生命力。”
“盡管精靈的壽命很長,時間觀和普通人不一樣。”
“可在沒有主人的時間里,身體內卻像是永遠填不滿一樣。”
“覺得很冷,覺得很空虛。”
“直到再次找到主人,身體才有了力氣。”
巫以璞看著辛莫滿是疑惑和質疑的眼睛,撇撇嘴,嘴角浮起一絲苦澀:
“主人不相信我也很正常啦。”
“等主人恢復記憶后,我就可有可無了。”
“所以和那個時候相比,現在的主人,對我來說已經很不錯啦。”
“只要主人想換新女人的時候,別刻意躲著我就好啦。”
“我也不會對她動手的,就像楚幼蠶一樣,她還好好活著不是嗎?”
辛莫看著巫以璞,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是不是也好奇我為什么經常來找你。”
巫以璞歪頭一下,繼續說道:
“因為我已經失去了主人兩百多年,現在只有在你身邊,才睡得著。”
“可能你覺得莫名其妙吧,內心會很復雜,會覺得我真是一個盡職的演員吧。”
“天啊!都在講些什么......”巫以璞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了,一下子從原地跳了起來。
“你媽媽做好飯了,你先去吃飯吧。”
果然,外面傳來媽媽的聲音:
“寶貝,出來吃飯了。”
“哦哦。”
辛莫回應道。
等辛莫把飯菜端回自己屋的時候,卻發現巫以璞已經不在了。
辛莫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極度冷漠的人。
內心居然沒有因為她的那番話有絲毫的波動。
倒是她口中的工作讓辛莫眉頭莫名舒展。
原來是工作啊。
自己有一天可以幫到她嗎?
這樣的想法剛如氣泡般冒出,就被辛莫強行按了下去。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
辛莫發現自己查不到成績了。
而隨著一封來自于防剿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讓辛莫明白了什么。
當辛莫提著拖著行李箱,來到了位于魅都的防剿大學行政樓之前。
他已經通過網上的資料了解到。
這所名不見經傳的大學。
已經連續十年被白鷹制裁了,且是制裁名單榜首。
截止現在,從這里走出去的非洲總統,已有十四位。
非洲司令,已有二十多名。
其他英雄不計其數。
簡單來說,他是赤煌隱于水下的巨鱷。
相關新聞幾乎沒有。
相關資料一出現就被404。
但僅僅流露出一角,便足矣讓任何人世界觀重置。
總而言之,這是一所普通人絕對無法考入的大學。
就像赤煌版本的霍格沃茨。
不過在巫以璞聽說后,神情相當冷淡。
這也不出乎辛莫意料。
畢竟魅都是赤煌首屈一指的大都會,僅次于政治中心的京都。
即便是在超凡世界,肯定也有無數頂尖強者聚集吧。
而看巫以璞的反應,魅都也確實不在巫以璞的勢力范圍之內,甚至讓她很忌憚。
對此辛莫表面上為和巫以璞的分別感到難過,暗自卻長松一口氣。
盡管辛莫知道,眼前這個少女的直覺堪稱可怕,自己的內心在對方眼里,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也正是如此,辛莫才日益想要逃離。
暑假在辛莫每天因為身體的異變而焦慮中,逝去的飛快。
巫以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近這段時間也少有見到。
再一次見面,是在前往防剿大學的火車站的站臺上。
巫以璞前來相送。
撿起了辛莫掉在地上的手機。
發現屏幕桌面上的照片顯示著她的樣子后。
“主人,原來你偷拍過我啊。”
巫以璞笑意盈盈的看著辛莫。
巫以璞也能夠發現,辛莫的目光總是追逐著自己。
只是目光很復雜,戒備占據著更多。
“我確實很喜歡你。”
為了掩飾窘迫,辛莫干脆直接說了。
這么一說,巫以璞越發開心,臉頰也升起紅暈,想撲上來,可還是沒有向前邁步。
“我也最喜歡主人了。”
說著把手機高舉,辛莫平淡接過。
沉默再度降臨。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再度開口道:“主人最好還是別接近楚同學比較好哦。”
“為什么?”
以前不是經常開玩笑要自己去接近她也可以的嗎?
辛莫內心暗笑。
“你要是看見她有一天主動來找我尋死的話,肯定也會很煩惱的吧?”
“...確實會糾結。”辛莫如是道。
“那樣會對健康不好哦。”巫以璞笑嘻嘻道。
“不過我會站在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主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所以才被無數次背叛呢。”
“無數次?”
辛莫皺眉。
她欲言又止,似乎也想告訴自己。
但基于某種原因,她只是笑了笑,忽然轉移開話題。
“其實,每次看到主人因為不相信我而吃癟,其實還滿意有意思的,有種扭曲的快感。”
辛莫:“......”
“我很喜歡這樣的主人哦。”
“就是因為你這樣,所以我才害怕。”辛莫無語道。
“嗯、沒錯。雖然我也想通過正常的方式為主人應援,但我已經活了太久了,就算是精靈,內心也會慢慢扭曲的。”
巫以璞又道:
“主人,你知道嗎?活得越久的生物,就越會膨脹,有些生物是肉體上的,有些則是靈魂。”
“這個,有什么說法嗎?”辛莫來了興趣,這也是巫以璞第一次跟他說這些。
“主人到防剿大學后,就會看見那些被基因改造過的人,他們每一次改造,壽命都會成倍增長,而每一次,他們都會變得更臃腫哦。”
“更臃腫?”
巫以璞點頭:“是啊。會越來越丑。”
“那你呢?”
“嘿嘿,我也是哦,但因為主人的原因,我只會扭曲。”
說話間,巫以璞撫了撫自己的劉海。
“但我也不可避免,成了討人厭的女生呢。”
“……”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不說這個了,你未來有什么計劃嗎?”辛莫轉移了話題,問道。
其實這不是辛莫第一次嘗試詢問她的目的,只是每次對方都以“主人就是我的全部”而蒙混過去。
“嗯,主人可能會不開心。”
“為什么不開心?”辛莫疑惑。
“因為,接下來我的計劃是,這次如果主人再死掉的話,下次我就干脆毀滅掉這個世界好了。”
“......”
“主人看上去不怎么害怕呢,為什么呢?”巫以璞歪著頭詢問。
“因為我已經有些麻木了,大概從靈魂深處麻木吧。”
“嘛、確實也有這方面的影響在。”
因為那些噩夢,雖然很難回想,但殘留的影響確實還在。
“但是主人,你如果命令我去做些什么事也是可以的哦。”
辛莫沒有回應。
火車到站了。
辛莫向里面走入。
最后巫以璞到底是沒忍住,忽然抓住了辛莫的手。
辛莫其實也很享受和她牽手的感觸。
就是對于這種無緣無故的好意,尤其在明白這是一個超凡世界后,辛莫實在是難以卸下防備。
“我呢,最喜歡被主人觸碰了。”巫以璞微微興奮道。
“你說這話就好像離開了我,你就活下不去了一樣。”辛莫有些無語道。
“才沒有呢。因為主人是不會真正死的。”巫以璞嬉笑道。
“不會真正的死?”辛莫疑惑。
“嗯呢。”
最后,巫以璞整個人猛地抱了上來。
辛莫也只能回抱。
“時間快不夠了。”辛莫道。
巫以璞沒有說話,辛莫聽見了她用力的吸氣聲。
想是要把自己的體味深深印入腦海。
又像是自己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一般。
火車還有最后五分鐘離站的提示聲響起。
不知道為何,辛莫心砰砰直跳。
辛莫發現自己也在無意中期待什么吧。
期待能留下來。
還有就是。
辛莫感受到了。
巫以璞無條件地信任著自己。
盡管如此,辛莫還是離開了。
因為辛莫實在不敢去賭,也不愿意去依靠別人。
哪怕是這樣一個稱呼自己為主人的女孩。
哪怕這樣的女孩,在撲入自己懷里的時候,被旁觀的每一個人情不自禁的頻頻轉頭偷看。
“在那樣的噩夢里,我每次依靠的,都是自己的力量啊。”
辛莫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