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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種傻瓜的人

食堂前的那一片地,被分成了一塊一塊方塊地,每個人都分到了屬于自己的自留地,可以自由選擇種任何瓜果蔬菜。

劉詩雨種了秋葵,祝賀祝福種了青瓜,夏曉曉和周舒影種了小辣椒,江曉娜和肖雁一起種了蔥姜蒜,甘浦青種了西瓜······自留地里真是種什么都有,紅一片,綠一片。每天大家都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照顧自己的自留地。食堂阿姨每次缺什么菜就來自留地采,從來都不客氣。

吃了早飯后,甘浦青就去給自己的西瓜地捉蟲子、除草。周舒影跟著坐在田埂便看著他忙碌。她最近幾乎天天跟在甘浦青身邊,言想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每次分配任務的時候也都盡量把他倆分一塊。

江曉娜從她的自留地扔了一塊石頭給甘浦青,調笑道:“喂,甘浦青,捉了幾只蟲子了?”甘浦青回懟她:“比你的頭發多幾只。”總所周知,江曉娜頭發稀疏偏少,偏偏又染了黃色,有些炸毛。即使每次找他閑聊,每次都會被他懟的無話可說。但她依然鍥而不舍的每天都找機會撩他。

“甘浦青,你這樣和一個女孩說話就沒意思了。你不覺得你一點都不紳士嗎?”

甘浦青冷笑一聲:“我什么時候說過我是紳士呢。”

江曉娜干脆走過去,順手撥了撥藏在寬大葉子下面的小西瓜。甘浦青不由迭聲叫起來:“哎哎哎,你別踩壞我的瓜,我告訴你,你小心點!”江曉娜口里說著話手下卻沒有停的意思:“沒事,看你緊張的,我就看看,什么時候能吃上你的西瓜啊!”

這時梅姨去采了些姜蒜,正在田埂邊敲土,笑問:“娜娜啊,你不怕蟲子了嗎?還記得是誰看到蟲子從地里的這頭跑到那頭嗎?”她是食堂阿姨,每天都樂呵呵的逗這群實習生。

江曉娜撅著嘴道:“梅姨,你別再提這茬了,我現在看什么都是眾生平等,毛毛蟲我都不怕了,何況是菜蟲。”梅姨道:“‘看不見’,你快,快找一條出來給這個眾生平等的娜娜看,你們多找幾條,中午梅姨給你們油炸蟲子吃。”‘看不見’是甘浦清的諧音,剛開始只有陳總一個人這樣叫,叫多了,農場很多人就都這樣跟著叫。

周舒影聽得直犯惡心,說道:“梅姨,你快別說了。”

甘浦青聽了反而來勁了,終于捉了一只,卻往周舒影這邊來,周舒影見他來者不善,剛要起身跑,這時劉詩雨過來了,一把推開了甘浦青的大手,說道:“不要嚇人了,等下還要去摘西紅柿呢,你嚇壞了布丁,你就自己摘吧。”甘浦青一聽,只得扔了蟲子又去除草。

劉詩雨和周舒影一起在田埂邊坐下來,劉詩雨道:“小甘,你的瓜到7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你施肥了嗎?我看著你的瓜很多只有大拇指大。”甘浦青指著他笑:“你還說我,劉詩雨,你的秋葵都快不活了。”看了看周舒影道:“布丁,你看我的瓜長的好不好?”周舒影微笑著點頭:“好!”劉詩雨開玩笑道:“你這樣問,布丁當然說好了,因為她害怕傷害你的自尊心啊。”甘浦青直接對他翻了個白眼,也走回來田埂邊,在周舒影另一邊坐下來,指著西瓜地道:“布丁,你說我把你種下去,你會長出什么?”

“啊?”周舒影有些不明所以,瞪著一雙杏眼看著他。

“傻瓜,”甘浦青哈哈大笑起來:“當然是會長出一個像布丁一樣的傻瓜啊!”

劉詩雨和周舒影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怎么,不好笑啊?”

周舒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說:“先把你自己種下去吧,看能不能長出像你一樣的傻瓜出來。”

梅姨拿著姜蒜往回走,聽見了說道:“傻瓜地當然只能種傻瓜啊,除了布丁這樣的傻瓜,‘看不見’也是一個大傻瓜!都是一群傻瓜,等夏天一來,就收獲好多的傻瓜,我們就天天可以吃傻瓜了。”

那邊,祝福、孫見清和任爾翔也吃完了早餐,拿了小鏟子也來了,在自己的自留地忙活起來。孫見清和任爾翔的地相鄰,兩人一直有商有量的親密互動著,總之,有點旁若無人。

那一幕幕歡笑還是刺痛了周舒影的雙眼,她忍住不向那邊看去,但又忍不住不看。突然覺得好痛苦,巴不得自己立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甘浦青突然說道:“布丁,你知道豬是怎么死的嗎?”

“怎么死的?”周舒影隨口問道,但是眼神卻沒有要從任爾翔身上收回來的意思。

甘浦青把她掰轉回來,認真的說:“笨死的啊!傻瓜!”他的眼神分明在說,明明知道看過去會難受,為什么還要看?周舒影‘哦’了一聲,終于說道:“我們走吧!”三個人站起來,把屁股上的泥拍干凈,往工具房去了。

任爾翔回頭去看著在拐角彎消失不見的三人,笑容倏的消失了,臉色也冷峻下來,把手里的小鏟子一扔,面無表情的對孫見清說道:“該回去上班了。”

今天周舒影分到的任務是和劉詩雨、甘浦青還有肖雁去摘番茄,四個人坐著拖拉機來到了番茄地,那里簡直是一望無垠,紅綠一片——紅的是番茄成熟的果子,綠的是番茄的葉子和未成熟的果子。田壟一條條數不盡,用竹子搭了一排排三角架子,摘果的時候人要帶著大框鉆進三角架里去摘。

“男女搭檔,干活不累。我和布丁一組,小甘和肖雁一組。開始行動吧!”劉詩雨拿出領導的派頭分配各人。

甘浦青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表示什么,周舒影已經提著筐下地了:“好!開始吧!傻瓜,肖雁,我們要不要來一場PK?”那句‘傻瓜’叫的太自然了,連甘浦青都沒有反應過來,肖雁已經笑起來:“得,開始叫你‘傻瓜’了,乖乖當‘大傻瓜’吧!”誰讓他天天把‘傻瓜’掛在嘴邊,今天上午還要把周舒影當傻瓜一樣種在地里。

番茄地一點都不好走,周舒影在前面邊走邊揀熟的番茄摘,劉詩雨拖著筐跟在她后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劉詩雨邊走邊摘邊吃。當好不容易摘完這一路,兩人合力把裝滿鮮紅番茄的筐子搬到路邊,周舒影拿著袖子擦了擦汗。這時劉詩雨突然輕聲說道:“別動!”同時伸手向她頭上去拿什么東西。周舒影以為是自己頭上有蟲子,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料劉詩雨拿下來的只是一片小葉子。周舒影不由松了口氣。同時她也看到了劉詩雨嘴角邊留下了他偷吃的痕跡——一小塊殷紅的番茄汁,噗呲一笑:“番茄是有多好吃啊?還是你貪吃?”指著自己的嘴角給他比位置:“這里,留下了你貪吃的證據了!”

劉詩雨調皮的把臉湊近她:“幫我擦掉。”

周舒影一愣,并沒有真的去幫他擦那些痕跡。幸好這時甘浦青和肖雁也抬著滿滿番茄的筐回來到了,一放下筐,甘浦青就捶著腰叫苦連天:“哎呦,番茄不好摘啊,我的腰都要斷了。番茄架子太矮了。”周舒影調侃道:“誰讓你長那么高呢!”甘浦青無奈的笑道:“長的高還是我的錯嗎?”他伸手摸著周舒影的頭道:“像布丁這么高剛好合適嗎?”

“剛剛誰說的要比賽?我和布丁贏了。你們兩個要加油!今天要把這一片摘完,不然很容易爛在地里。”劉詩雨催促著。肖雁冷笑著:“累死了。摘完這一片還不死人啊!”抱怨歸抱怨,等周舒影和劉詩雨又鉆進了番茄架里去后,甘浦青也不得不跟著肖雁鉆進令他腰疼的番茄架子里繼續摘番茄去了。

四個人摘了一個上午的番茄,等坐在食堂的飯桌上吃午飯的時候,每個人都累死了,眼睛里不是紅就是綠的東西,連話都懶得說了。食堂伙食說不上好,但也不壞,畢竟都是干農活的,不吃好喝好誰有力氣干活?還是會經常有魚啊,雞啊,鴨啊。今天每人就分到了一條小黃魚。

甘浦青正努力的把魚刺從魚身分離出來,一點一點的盡量不弄散它,讓魚保持著一條魚的形態。當終于成功的時候,他舉著完整的魚骨架對周舒影炫耀道:“布丁,厲不厲害?”周舒影看著他幼稚的樣子,雖然很累,但還是夸獎道:“你真棒!”

甘浦青突然夾起取了魚骨架的那條煎得香噴噴的黃魚,放到了周舒影的碗里:“我不愛吃魚,你幫我吃掉吧!”

別說周舒影被他這翻舉動嚇的驚呆了,同桌的劉詩雨、肖雁也驚呆了,隔壁桌一直在留意他們的江曉娜祝福祝賀也驚呆了。

“我自己有魚。”周舒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為什么,臉居然熱辣辣起來。她平時和甘浦青嬉笑玩鬧,但從未有過分的舉動,更從未往別的地方去想。可是今天甘浦青這個舉動分明帶著某種意義。

“哐當!”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原來是江曉娜已經被氣的起身離開了,因為起身的動作太過粗魯,連凳子都掀翻了。走到洗碗池邊,又是一陣摔碗的聲音,水龍頭也開的嘩嘩響。

梅姨正在清洗著什么,見此情景,說道:“今天有人吃辣椒了嗎?火氣好大的!”

“今天太辛苦了,你血糖低,多吃一條魚,補充能量!”甘浦青分明不受影響,滿不在乎的對周舒影說道。

周舒影對著那條魚,分明有點進退兩難,吃,還是不吃?她轉著眼珠子偷偷看了一眼肖雁和劉詩雨——兩人也無聲的看著她。

“沒有口水,你放心吧。我筷子都沒開吃就開始弄魚骨了。”甘浦青又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著。

周舒影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傻瓜,越是這樣說,人家更加不好意思了懂不懂啊!正當周舒影進退兩難的時候,一雙筷子突然伸了過來把魚夾走了。

“我愛吃魚,布丁吃不了那么多,我來吃吧!”劉詩雨說著已經把魚放進嘴里大口吃了起來。總算把周舒影把囧態中解救出來了,周舒影是松了一口氣,但是她沒留意到的是,甘浦青明顯不高興了。在之后的時間里,他再沒說什么話,匆匆的把飯吃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等周舒影一起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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