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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叔也很皮

“都在啊,省的我一個個去請了。看樣子是已經和好了,也別光愣著,過來吃吧。”

虞世南幫忙接過,晚飯被人掀了桌子,要是不吃點東西估計是睡不好了。

還好大叔給他們送吃的,但是想起他們剛才的魯莽行事又覺得臉發燙:“大叔,請問您貴姓啊,您是怎么到這的?”

“我叫呼延玉,怎么都看著我干什么,我長的像餅呀?”

呼延玉對自己身份絲毫不掩飾,眼皮上窩著褶子,看這群瞠目結舌的孩子。

他笑道:“你們覺得我唬人,還是認為我顛覆了神武將軍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別看我糟老漢一個,當年來到西域時可是一位英氣青年,不比你們差。都愣著干嘛,吃呀。”

相信在座的沒有一個不驚訝,不失望吧。

即使猜測過,但是當事實果真如此時,還是會希望這不是真的。

分明眼前這位油膩大叔跟世人口口相傳的人差了天壤之別,沒有白馬甲胄,沒有雷厲風行,也沒有運籌帷幄用兵如神。

他們暗想:果然傳言不可信。

白蘇伐勃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看了某人一眼,竟是不屑,道:“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們,可是沒人信呢。”

他掃了一眼其他人,把視線落在呼延玉身上,顧慮了一下,接著說:“可是傳聞萬人鐵騎已死,你不是應該也死了嗎?”

呼延玉臉色依舊,并無不悅,對于小輩的好奇他覺得無可厚非,說:“既是傳言,怎能相信。”

“還真是一個不好惹的,這下姓白的栽面了。”虛日竊喜。

白蘇伐勃不再多話,他有些聽不懂中原的言外之意,正欲再說時,呼延玉接話進來。

他覺得自己剛才對晚輩嚴厲了,他不想尷尬主動說道:“你們可以每個人問我一個問題,我一定回答,但是作為交換的條件你們要告訴我你們是什么人,怎么到的這,如何?”

“沒問題。”

“你……已經問過了。下一個。”呼延玉品了口茶,有個茶葉渣子進了嘴,他啐了出來。

而白蘇伐勃忍了忍只好按照規矩來,他推了下發呆的虞世南。

“您是如何活下來的?”

虛日撓了下頭,抬眼時正好同宇文邕四目相接。

他心道:這天蓬元帥的親戚可真多,這也叫問題,哎,算了,姑且當成他是太年輕了。

果不其然,呼延玉道:“說來話長,命不該絕吧。下一個。”

虞世南:“……”

白蘇伐勃:“你這哪是回答呀,太敷衍了,我們都一五一十告訴你來歷,而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我說了,可是你們不信呢,這怨誰!”呼延玉厚著臉皮跟他調侃,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惹得白蘇伐勃牙癢癢。

輪到宇文邕,他問道:“請問玉城中有多少人?”

呼延玉捏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他抬頭看這個少年,聽了名字,他只有三分懷疑。

現在仔細瞧著面前的少年,竟讓他挪不開眼,漸漸消失了笑容,而被逐漸增添的凝霜爬滿面頰,他道:“三千人。”

虛日看呼延玉臉色發青,發現他眼睛不離宇文邕,要不是知道宇文邕有親爹還真以為是來認親的。

他道:“該我了。敢問這城中都是什么時候的人?”

這句話可深可淺,一來可探著城中人的年歲,二來又可知道他們現在心在哪朝。

虛日尋思呼延玉盯著宇文邕時的眼神,是帶有敵意的,即使這位馳騁疆場的將軍足夠沉穩,但是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呼延玉:“元魏人。問題問完了,你們吃完就休息吧,龜茲王子你最好修書汝國,你們該回去了。”

除了白蘇伐勃還滯留在剛才的答問時間,他們三個不約而同的相互目詢。

“元魏”,這是只有北魏分裂前的國號,現在的人都不會如此說話。

東魏高氏坐擁現今已是北齊,只留得西魏,挾持一個傀儡帝號令天下,只有真正忠于元皇室的舊人才會這么用,這足以說明呼延玉是皇帝的人。

旬日之間,玉城換了模樣,全城戒備,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變得敏銳非常。

宇文邕好奇這里的人為什么要戴面具,之前只見有戰事出現才會如此,如今的氣氛像是馬上就會有一場大戰,而從那天之后,呼延玉再也沒跟他們見過。

第十日不僅沒有等到龜茲的援軍,卻等來了嚈噠兵臨城下。

黑色的隊列如天空即將聚集的黑云,只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給下界一場猝不及防的大雨。

巍巍雄關,赤血殘陽,號角催征,一場實力懸殊的對決。

玉城內一切準備都井然有序,雉堞之上弓箭手就位,守備軍不過千人,此時正站立在城墻下,臉上戴著面具,青面獠牙如索命的羅剎,被風撩撥的蒼發散發著寶刀未老的豪邁。

呼延玉下馬折返回來,把一個包袱放在桌案上,然后將一張羊皮卷塞到白蘇伐勃的手中。

說的卻不是中原話:“這是你回龜茲的地圖,很是隱蔽,不會有什么危險,你的書信早該送到,如今卻沒有一點消息,只怕信并未送至國王手中,現在你們立刻就走,玉城發生的事與你們無關。”

虞世南幫忙做翻譯,他們一道聽著。

白蘇伐勃捏著地圖,右手過肩頷首道:“將軍讓我等離開,城外的嚈噠可是沖我來的,讓我怎能逃跑,我不離開。”

“……”呼延玉頓了頓,搖搖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他在經過宇文邕時側目不語,一躍上馬,只朝著身后拋出一句話“與你們無關。”

之后他消失在揚起的風沙中,城門開啟。

宇文邕看那人離開的方向,他思索呼延玉看他時眼睛里的銳利,還有幾分隱忍。

他為何會有那種眼神,又代表了什么?

他囁嚅:“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們行軍打仗的眼神都兇,再怎么樣士氣不能輸了。”虛日看他悵悵的,知道他是在介意呼延玉的眼光。

剛才他還腦洞大開想過,是不是這宇文泰曾經跟呼延玉有過節,比如說奪妻之恨什么的,男人嘛比不過就得有點脾氣。

眼下不適合開玩笑,他也就打消了撩撥的念頭。

他們牽了駱駝,拿上桌上的包袱,里面是呼延玉給他們準備的食物,足夠他們幾個在沙漠數天。

幾個戴面具的兵把他們推上駱駝,送他們出了玉城。

多年后在一本泛黃的“西域奇遇見聞錄”中關于那天發生的戰役,有一段描述:血染之漠,三千冠面者血嚈噠,無一生還,禿鷲三月有食物,城上之幡為沙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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