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話頭一開，就絮絮叨叨講了很多。

原來羅放從唱片公司出來之后一直很郁悶，其實打口碟的生意還可以，但他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沒事就去酒吧喝酒，喝醉了就鬧事，為了賠酒吧的損失已經欠下了很多錢，朋友們還算幫忙，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又沉迷上賭博。

于是，他的朋友一個個離他而去。

林筱和熊大聽得目瞪口呆，奇怪地看了看許維。

這就是他給丁畫找的老師？怎么聽著這么不靠譜？不就是一個賣打口碟的混混嗎？

許維有些尷尬地笑笑，他也不能解釋。

羅放當初聊到這一段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頹廢了一陣”，但許維從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來，那段時光對他的觸動很大。

不過許維并不擔心，羅放越低谷反而越容易被說服。如果他現在是某個知名唱片公司的紅人，才不會理睬一個從江海來的學生仔呢。

但如果羅放真的是在躲債，想找到他還挺麻煩的。

“他有呼機號嗎？”許維問。

小販搖搖頭：“他的呼機已經賣掉換錢了，現在誰也聯系不上他。”

許維有點犯愁，這下是真沒希望了。東都好歹也是上千萬人口，找個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對于許維來說羅放是最適合的人選，他對羅放人品的了解是一方面，但還不僅僅因為這些。

即便許維的資金到位，花錢鋪路找那些成熟的制作人或者包裝團隊，他們也未必會重視一個江海來的行業新人，很大幾率會被當成可以宰一刀的土大款。

而且當時國內的娛樂圈自成一體，他們對日韓的偶像化包裝模式也不擅長。

羅放就不一樣，他剛好有許維所需要的一切人脈和資源，甚至可以跟日韓的團隊跨國合作。

后來羅放曾經跟他說過，他的女團計劃整整晚了20年，早在青春美少女組合出來之前他就有類似的計劃，當時甚至有唱片公司對他的計劃動過心，但因為跟他關系的惡化而泡湯了。

再后來美少女組合就出來了，而羅放逐漸走出低谷成了一個演出商。直到20年后女團的市場再次出現時，羅放終于決定自己做一個。

“哎！”就在許維失望地打算離開時，小販突然叫了一聲。

許維趕緊一回頭。

“你可以去地下通道看看，以前他實在沒錢的時候會去地下通道唱唱歌。”

許維一愣，他知道羅放是走幕后路線的人，并不適合在幕前表演，他的音樂沒問題，但那破鑼嗓音實在有點嚇人。

看來這段時間他是真的被逼得沒辦法了。

“在哪個地下通道？”許維終于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試著找找。”

東都恨不得有上千個地下通道，這可怎么找？

不過總算有了點消息，比沒有強吧。

離開的路上，林筱問：“這個羅放是你的朋友？他的能力很強嗎？”

這應該是唯一的解釋，要不然許維為何要找一個濫賭討債的人就很難講得通。

許維含糊地“啊”了一聲，要是萬一真的找到羅放，林筱返現羅放居然不認識許維，這個“朋友”的理由又解釋不通了。

他倒是知道幾個經常有歌手賣唱的地下通道，羅放會不會在那兒就不知道了，只能去碰碰運氣了。

許維正想著心事，突然身后傳來了一陣自行車車鈴的聲音。

西坡路的小商販擺得到處都是，的確方便了周圍逛街的人，但也影響了過往的車輛。

林筱連忙拉著許維讓到一邊，一輛自行車“刷”地一下竄了過去。

原來是個慌慌張張的小姑娘。

許維抬頭“咦”了一聲，發現這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小姑娘從背影看也就14、5歲，像有什么急事一樣，在逛街的人群里亂竄，一路摁著自行車的鈴鐺。

逛街的人被她追得左躲右閃，有人還罵出了聲。

“咣！”

就在小姑娘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從另一側鉆出來一輛小汽車，一下子把小姑娘撞到在地上，飛出去不近。

小汽車楞了一下，突然一打方向“嗖”地一下溜走了。

人群中一片嘩然，圍成了一圈，但誰也不敢靠上去。

“你們誰有大哥大？幫人家小姑娘叫個救護車好伐？”一個好心人出聲了。

“要是有大哥大早就打了……”

“哎，看這小姑娘慌慌張張得就知道要出事。”

……

西坡路上雖然有不少小販，卻沒什么臨街的商鋪，連個公用電話都找不到。

許維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突然有股不踏實的感覺，連忙湊上前去。

前面已經圍了好幾層，大家都很熱心，但七嘴八舌誰也沒個主意。

小姑娘躺在馬路中央，她的自行車卻被撞到了馬路邊上，車輪已經變形，車筐里還有幾本書，好像是課本。

許維也擠不到前面去，于是走到自行車前，撿起了一本書。

是一本語文書，上面寫著高一三班高欣雯

許維一呆……

高欣雯？難怪許維覺得眼熟。

許維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25了，怎么也沒能把她跟14、5歲的形象聯系起來，剛才只是覺得有些眼熟。

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高欣雯，許維的前妻。

的確是前妻，在許維重生前的好幾年他們就離婚了。分手還算和平，本來許維說要出去吃頓飯，但高欣雯非要在家里再做一頓飯，兩人喝光了家里所有的酒。

高欣雯說做許維的老婆太累了，還不如做他的朋友。許維始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真的像是快樂了不少，這讓許維很挫敗。

他們也沒有孩子，離婚倒比較簡單，離婚后兩人還時不時一起吃個飯。后來高欣雯的公司派她常駐BJ，兩人就再沒見面。

許維沒想到再次遇到她竟然是在她高中的時候。

在他看到高欣雯名字的一瞬間，這些事情一下子浮現了出來。

許維轉身朝熊大一揮手：“熊大，攔車。”

說著就擠進了人群。

熊大一愣，也不知道許維要干什么，連忙拉著林筱一人攔住了一個路口。

“讓一讓！讓一讓！”

許維鉆到了前面，看到高欣雯躺在地上緊閉雙眼，地上倒是沒有血跡，但高欣雯似乎也沒有反應。

等誰打上救護車的電話肯定來不及了，許維一把抱起高欣雯。

“熊大，車呢？”許維大吼一聲。

不少過往的車輛怕事，全躲著他們繞開了。

熊大一著急，直接坐上了一輛車的車頭。

那輛車才被迫停了下來。

“上車！”林筱不管司機愿不愿意，打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