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廠里談好了。”陳虎興沖沖地掏出一份合同出來。

包裝廠的場地是這個生意成立的根本，因為南門的夜市已經形成氣候，這種自發形成的商業氛圍是最難得的。

“是租賃的形式嗎？”

“是租賃，但頭兩年的租金變成由我承擔工人的遣散費用，相當于是變成我個人欠工人們的了。我在兄弟們中間還有些威信，兩年應該能壓得住。”

沈曉靜有些擔心：“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陳虎原來只是沒有錢而已，這生意萬一不成功反而要欠下一屁股債。沈曉靜有些保守，但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任何生意都是有風險的。

“這種方式倒是有個好處，勸退了不少其他人，可以實現利益的最大化，也可以集中決策，但風險也是最大的。”許維點點頭。

“對對對！一開始去談判的人還挺多的，我還想這么多人一起參與，最后誰說了算？我不能做了生意還憑拳頭說話吧。結果他們一聽說要扛債務就跑了好多人。”

“最后剩下幾個合伙人？”

“六個，也是我們關系最好的幾個。”

許維又問：“你們六個是怎么分配的？”

“大家兄弟有福共享，有難同當啊。”

“不行！”許維搖搖頭，“你既然已經負債了，不妨多背一點，至少要占到40%以上，最理想的是51%，這樣你才能在企業里有絕對的話語權。經營過程中肯定會有意見的分歧，就像你說的，做生意既不能靠拳頭，也不能靠感情。”

陳虎點點頭：“其實這五個兄弟也是為了幫我，他們的壓力也不小。不行我再跟他們說說，我再多承擔一些。”

沈曉靜的表情明顯有一些擔憂，陳虎看了看她，繼續說：“反正我是個窮光蛋，除了曉靜我也沒什么可輸的。即便現在沈叔叔也不同意，還不如我拼一把，爭取個機會呢。”

那個年代很多做生意做成了的基本上都是豁出去了的人，風險肯定是有的，許維也只能祝福他了。

許維又問：“東都和海州的市場考察得怎么樣？”

“太有收獲了。”陳虎眉飛色舞地描繪起考察的見聞。

許維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在關鍵地方細問幾句。

林筱悄悄問許維：“你也去考察過？你怎么這么清楚？”

“我沒去過，聽說過吧。”

林筱和沈曉靜都一臉不相信地看著他，從他的話里似乎對這兩個市場無比熟悉一樣，聽說怎么會聽說得這么詳細？

許維這一世的確是沒去過，但在上一世2000年后，他當時在一家公司負責銷售渠道，這幾個市場他可沒少跑。

“我在這兩個市場跟一些商戶聊了聊，他們對江海的市場很感興趣，有好多都表示愿意入駐呢。”

許維一點也沒有意外，他讓陳虎去考察也是這個考慮。單憑本地的商戶大概率會做成一個普通的零售性質的集貿市場，要往專業市場發展，這些批發商戶才是重點。

而且他們是比較早進入市場的商戶，已經積累了一定的資本，應該正準備開拓下沉市場呢。

“他們才是重點，這些商戶大多是南方來的家族或者地區性的，來一個能帶一幫。”

陳虎不住地點著頭：“現在已經有十多家了，估計真開起來還會有不少。我本來想也承諾他們第一年免費的。結果他們還不要，反而愿意直接交錢。”

沈曉靜不解地問：“為什么？免費還不好？”

許維笑笑：“他們可精明了，虎哥即便現在收費，攤位費也不會太貴。他們主動交錢，但會要求簽個長期固定價格的合同。因為他們知道，一旦虎哥的市場做起來，每年的費用都會水漲船高。虎哥現在是正缺錢的時候，他們這樣做不但送了個人情還得了便宜。”

難怪陳虎敢賭一賭呢，原來已經有不少商戶愿意給他交錢了。沈曉靜聽到也有點踏實下來，看來的確是個挺有潛力的生意。

“虎哥，其實你可以跟他們再談談，讓他們預付一些費用。我原來說的是一分錢不花的辦法，也是基于你們的現狀。畢竟開業之前還是要花點錢的，把廠房里改造改造，一上來就更像市場一些，再適當做一些宣傳。”

“我市場還沒開，他們能給錢嗎？”陳虎有些不敢相信。

“他們會給的。你把租賃合同簽好，組織他們來江海考察一下，他們實地看了之后肯定會給錢的，無非是租金的價格會再壓一壓。不過無所謂，他們只是你的托兒而已，賺錢的地方在后面的商戶。”

“那就太好了，我還在發愁呢。一細算下來開業之前還是要花不少錢，我這幾天四處借錢頭都大了。有了錢，裝修、宣傳就可以像模像樣地做做了。”

陳虎聽許維給他這么一分析，心里更有信心了，有些要大展拳腳的狀態。“我這趟來除了要找你咨詢咨詢，另外也想讓曉靜找找你們學校的老師，給市場起個響亮點的名字，還要有些高級點的宣傳口號。”

“名字不要響亮。”許維冷不丁潑了一盆冷水。

“啊？為什么？”林筱忍不住問道。

許維扭頭問沈曉靜：“沈老師，本地老百姓通常說要去夜市怎么說？”

“就說去包裝廠南門的夜市啊。”

“那就叫南門市場吧。”許維解釋說，“你的市場是移植夜市的人氣，當然是要跟原來的夜市聯系起來。響亮不響亮不重要，叫多了就響亮了。”

“那宣傳呢？”

“也不要高級，學校的老師們太脫離實際的，那些所謂的品牌理念現在都不重要。就用最通俗和直接的口號，把最想說的內容說出去就行。”

許維停頓了一下，想了想。

“電視、報紙和廣播廣告的性價比不高，只要適量做一點就行，其他的就用最實惠的方法。虎哥你回頭租兩輛大卡車，印上廣告牌，裝上大喇叭或者鑼鼓隊，在江海市內和下屬縣市，四里八鄉跑上幾天。”

“廣告牌寫什么？”

“就寫：夜市變市場，白天也能逛：零售加批發，便宜賺到家。”

林筱有些嫌棄地說：“土不土呀？”

許維搖搖頭：“評價廣告的標準不是土不土，而是有沒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