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沖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這個時候來電話，不是好事吧？”何沖在電話那頭說

“嗯，確實不是好事，但我不知道怎么說。”

“有話就直說啊，難不成你得了性病之類的嗎？”

“正經點了。那我就問了，”

“嗯，問吧。”

“我記得聽我爺爺說過，你爸當年也是因為腦部問題，而去世的吧。”

“也？我不太明白，不過，我爸當年確實是因為腦出血，后面沒過幾年，就走了。”

“這個，還是見面再說吧，電話里三言兩語的，說不清。”

“那就今晚吧，老地方見”

“好，可以，”何沖掛了電話

想起何沖有一段時間，完全沒有了消息，只是說在外面忙著，所以，短時間也沒辦法回來了。后來，在跟爺爺聊天的時候，他才無意說起何沖爸爸的事，我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何沖遇上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現在再跟何沖說起這事情，會不會讓他想起不該想的事，但，我身邊也只有他有這種事情的經歷。所以，不得不找他了。

這天晚上，我跟何沖面對面的坐著，他好像有點靜，雖然這次回來，他也是因為林瑜的事，而特意回到這邊。但是我知道他跟林瑜，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才回來的。

今晚，我把兩個人的杯子都裝了酒。雖然何沖對于這個，也感到很驚訝，所以，他望著我。

“說吧，你爸現在是怎么樣了。”何沖問

“我爸昨晚發生了車禍，現在也是在ICU ，也是腦部被撞到了。至今還是昏迷中。”

“不是吧，怎么就發生了這個事情呢？”

“這個是意外吧，現在聽那女人說，好像是我爸闖了紅燈，后面就被撞了。你爸當年，是怎么樣的？”

何沖拿起來了一杯酒，將它一飲而盡，他沒有跟我碰杯，因為知道，我大部分是不會喝的。

放下杯子后，何沖看了看我。然后說

“你知道有一段時間，我是像消失了，然后，沒回來，也沒有大多的跟你通訊”

“嗯，是啊，當時找你，你只說了你有事在忙，暫時沒空了。我也就沒多想了。”

“其實那段時間，我經歷了算是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變化。現在算起來，差不多有5年的時間了。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正在跟一群同事們，聚著餐，然后，喝了些小酒，大家都在聊天，而且，也聊到了一些關于人生的事。但一切從那一句“天有不測之風云”開始了。我的人生便改變了。”

我什么也沒說，就靜靜的聽著，何沖見我沒什么想問，就繼續說

“當時，我記得外面是下著雨的，時間好像是將近十點的時候吧，我突然接到家里的電話，電話里的內容不多，只是說了一句，快回來。你爸出事了。然后電話便掛了。如果是平時的話，可能我不會太覺得是什么事，但今晚，總覺得是一件大事，而且是關于生死的。我馬上拔了在家那邊的朋友的電話，讓他過去我家里看看。之后，我就馬上找車，往家里趕。但是從那回到家，就算開車，也要三個多小時，這三個多小時內，我只知道了，我爸現在在進行手術。”

“好不容易結過了時間的煎熬，我終于回到了，而且是直奔醫院。來到醫院后，在手術門口，我只看到我媽媽在那里呆坐著，一臉無助的表情，現在想起來，還能感覺到當時那種無助感。我在我媽旁邊坐下。然后，聽她說起一切的事情發生經過。原來是我爸突然倒下了，一開始沒人可以幫忙，后面我的朋友過去后，才一起抬下去，然后來了醫院。現在就在動手術中，醫生初步判斷，就是腦溢血。”

“那一個晚上，是過得最長的一個晚上，沒法入睡，一直在外面等著。直接早上八點多。才從手術室里出來。”

“然后呢，醫生有沒有再說什么了。？”我問了何沖

“嗯，后來我們去見了醫生，得到的結果就是腦部出血了，而且出血量不少，現在雖然做了手術，但情況也是不容樂觀。最后還說，要做好會是植物人的心里準備”

記得小時候，經常從電視里看到這個劇情，就是故事的最后，總是會發生昏迷，然后醒過來，那時總覺得最后肯定是醒過來的。但今天，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了。卻知道，原來所有的奇跡，并不是真的會有。

“那最后呢？”

“后來，我們又請了外面的醫生回來這里看疹，最后決定將我爸送到大醫院里，而那段時間，我就是在醫院里照顧著。即便一直沒有醒過來。”

“再后來。我們回家了。在家里，呆了將近兩年。最后，他還是走了”何沖把杯里的酒喝光后，就沒再倒了。

他接著說

“這種情況，剛開始48小時是很關鍵的。如果這48個小時內，沒能穩定下來，那接下來，風險也加大了。你爸現在是動了手術了嗎？”

“沒有，說是不好動，位置不好，只能看不能自己把血消除了。”

“那就麻煩了，這種情況，我看連醫生都沒有把握了，不然，不會是這樣的。”

“所以，你是說應該要動手術嗎？”

“手術不一定。但如果位置很不好，但就算動手術，機會也不大，所以醫生才不敢去開這個手術。”

“你爸當年也是在ICU里面嗎？”

“嗯，一開始是，住了差不多7天，然后，我們從這里把他轉到大醫院了，再在那邊住了一個多星期，才轉出來普通的。”

“我也是有一次從我爺爺那里聽到的，但我知道這個事情，你一直沒跟我說，肯定有你的原因的，那我就沒去問了。”

“這個事情，很少人知道的，不過，現在也沒什么了，事情都過了幾年了。”

“你也不用那么慌，這種事，一半是人為，一半是運氣了，我們急也沒用。”

“現在是沒辦法過去了，問了一些旅行社，都說現在連過去旅行的路都沒了。”

“那探親呢？”

“也沒辦法，現在根本就不讓你出去的。”我搖了搖頭說

“現在情況只能聽周麗說了，而且她還是不識字的，我就怕很多東西，會被人騙了，然后就糊里糊涂的簽了名了。”

“不是吧，她還不識字的啊，那現在這種交通情況，要簽的東西可多了。”

“就是嘛，我跟她說了，有文件的話，要先拍照過來，讓我看看。才可以決定簽不簽的。”

“如果按她說的，你爸是闖紅燈的話，那責任方有可能是在你爸那邊了。這樣就算賠償起來，你們也沒辦法拿到很多。”何沖說

“嗯，確實，但現在就不知道情況怎么樣。”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來電正是周麗

我接通了電話

“阿讓，醫生今天我跟說一個事情，說你爸可能不行了，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什么不行了，哪里有問題了？”

“他說腦里的情況不好，然后有一個事情，讓我們考慮一下，如果突發情況，我們是不是要放棄搶救？”

“放棄搶救？什么意思？”我連續問

“就是如果你爸突然停止了心跳，是不是可以直接不搶救了。”

“那你的意思呢？”

“我現在也不知道，但是，醫生說過，就算好了，也會有可能是植物人，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這邊考慮一下。”

“那現在就要簽了嗎？”

“沒，明天簽也可以。”

“那我爸現在情況是怎么樣？”

“今天進去看了，插滿了管，然后，還靠著呼吸機在呼吸。”

“醫生就沒再說什么了嗎？難道一點機會也沒有？”

何沖對著我搖了搖頭

“你讓我考慮一下吧，可以嗎？”

“嗯，你跟其它姑姑們商量下吧”

說完，電話便掛了。

何沖對著我說

“這種病，哪一個醫生也不會跟你寫保票，會醒，會好的。對于腦部，現在的技術還沒有真的可以控制住。就像我爸那時，誰也不敢說什么時候會醒，但都說最壞的結果就是撐不住，哪怕是醒了，也是植物人。我記得同個時段，還有一個人，他爸也是遇上這個事，但二十幾天過去了，她爸爸也撐不住，走了。”

“所以我們只能等嗎？”

“沒辦法，除了等，我們真的沒有其它可以做的。”

“但是，如果要放棄搶救，也不應該是你決定，搶救不過來，我們無話可說，但如果直接放棄，我想這個不應該是我們作為兒子決定的。畢竟，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們都要嘗試。”

“對，如果放棄了，那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了。”

我用手機發了一個信息給周麗，這個放棄搶救的決定，我不會做。如果真發生了，我希望可以試著搶救。哪怕最后搶救不過了。我也沒話說了。

發完這個消息，我也拿起了杯子，把杯子里的酒喝了清光。

雖然是第一次喝，但我喝不出人們說的酒精味，只是覺得有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