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回去了，雖然奶奶對于李欣的回去，還是非常舍不得的，但在李欣說會經常過來這邊探望奶奶后，奶奶就只能歡笑相送。

李欣走之的前一晚，對我說的那些話，其實我也想了一下。雖然我暫時沒辦法像李欣說的那樣，很寬容的去選擇，畢竟與她不一樣，她無論如何，自己的父母都是在自己的身邊。只是愛的天秤偶爾傾斜了。

有時候看著奶奶，會想到，如果自己老了的時候，兒子都不在身邊。只留下自己還有一個孫子，我會是怎么樣的心情？

當然現在的我無法去理解，但我從小到大，都是奶奶爺爺帶大的，很多時候，我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有一種孤獨的感覺。特別是當自己有病的時候，自己的兒子卻不在身邊。

這些想法，直到那個電話后，徹底改變了。

那天晚上，像往常那樣，奶奶正在外面跟鄰居聊著天，我在房間里忙著自己的事情。這樣的生活，自從爺爺走后，中間被李欣短暫的打斷過。其余一直都是這樣的節奏中。

還記得晚上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我被旁邊的手機震動弄醒了。而手機屏幕顯示，正是一個熟悉的電話，我爸爸旁邊那個女人的手機號。雖然從來沒有互通過電話，但這個號碼也是我爸的要求，保存下來，以防萬一。

只是沒想到，這個萬一，真的來了。

我接通了電話。懶洋洋的打了個招呼。只聽見對方帶著哭腔的聲音。

“你爸發生車禍了。”

接著是一些哭訴的聲音。其它的話，變得很小聲了。

我突然清醒了過來。

“你說什么，再說清楚點，我完全聽不太明白。”我壓著自己喉嚨說著

“你爸剛剛發生車禍了。現在在搶救中，醫生還沒有出來。”她抽泣的說著。

“怎么會這樣的，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睡覺的嗎。怎么就發生了車禍了啊，”我反復問著

“具體怎么我發生我也不知道，但可以確認的一點是，醫生說按這個情況看，發生的時間應該是2小時前。”

“那現在是什么情況。？”

“還在搶救室里。頭部被撞了。現在還不知道。我現在也是先打個電話給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那醫生進去多久了。”

“已經將近半個小時了。”

“你現在不要急，等下醫生出來了，你得冷靜的問一下情況。可別先慌了。”

“嗯，我知道，那我現在先掛了。等下醫生出來了我再給你電話。現在警察到了。”

“嗯，有任何事，記得先給我電話。”

說完，對方就掛了電話了

看著屏幕上通話結束的字樣。我好想這個是一個夢，一個可以結束的夢。但墻面上的時鐘滴嗒的聲音，告訴著我，這不是夢。

我沒辦法再睡著了。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那手機，害怕手機會突然接受不了信號。時不時去碰一個屏幕，看是否正常。

想像過很多種方式去跟這個女人進行溝通，但卻沒有想到，最后是因為這樣的一個事情。聊了第一通電話。

她，名字叫周麗，當年跟我爸一起的時候，將近40歲了。而且當年也是通過介紹的而在一起的。她的家也是在我們這鎮上。但家庭環境也是非常一般，我們一直覺得，她就是為了跟我爸拿到護照身份證，才跟我爸一起的。這么多年了，只回來了3次，每一次回來，都是在埋怨這埋怨那，而且，從來不會主動幫忙我奶奶做任何事。

帶著了一個兒子回來。更加覺得自己是真正的女主人一樣。其中有一件事情，更加讓我們覺得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這個房子是當年沒跟我爸在一起時，我們就有的，而現在，卻說這個房子她也有份，能不能給我們住，是由她說得算。

因為這件事，我姐還有其它人也跟她吵了，當年這個房子的大部分錢是我媽媽那邊的人提供的，雖然最后沒有來拿回去。但是也是因為這個房子是給我爺爺奶奶在住。所以，不去搶。

但卻只因為跟我爸結了婚，就認定這個是她的，這個道理，在哪里都說不通。

每一次我爸回來，她總是催著要盡快回去。還說，現在的父母，女兒來養就可以了，沒必要一定要兒子來贍養。

一切這些事情，都讓我們覺得沒辦法真正把她當成親人來看。

只是今天，我把這些感覺都放在一邊了。要的是盡快的通過她了解到我爸的情況。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天也慢慢的亮了。然而電話，一直沒有響過。

我也聽到了奶奶起床的聲音。但今天，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我奶奶。

早餐吃不下，這個也讓奶奶覺得很奇怪，但我沒有跟她多解釋什么，只是說今天有些不舒服，沒怎么胃口。

很艱難了到了9點鐘，終于手機響了，但這個時候，我沒辦法在奶奶面前聽電話，我只能偷偷到的跟到三樓，然后，有點抖的去滑動那接聽的按鈕。

“喂。是阿讓吧，”

“嗯，是的，現在是什么情況？”

“你奶奶沒在你旁邊吧？”

“沒有，就我一個人在三樓。現在我爸是什么情況？”

“昨晚后來要再打電話給你的，但后面警察說要錄口供，還有看一些視頻，所以，最后沒打了。你爸手術三個多小時，早上六點的時候，就從手術室出來了。”

“那現在呢？”

“現在還在ICU -t重癥急護室。”

“那人究竟是怎么樣了，傷得很重嗎？”

“我也是昨天突然接到電話，就馬上趕過來了。后面警察過來了，讓我看了一些視頻，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從視頻上看，你爸是被一輛小車撞到的。而且撞了之后，小車逃逸了，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被人打了救護車電話。送進來了。”

“做了手術，但腦部里受到撞擊了。但不能做腦部手術，只能看能不能自己消除了。這48小時非常關鍵，如果沒辦法消除，那。。。”說到這里，對面又帶著哭泣的聲音

“那就怎么樣了？”|我再問

“那就可能捱不到這三天了。”

“那個司機現在也找不到嗎？”

“現在警察在找了，但也跟我們說，有可能是你爸搶了紅燈，導致車禍的發生。”

闖紅燈、小車逃逸、腦部、死亡

這幾個詞不斷的出現在我腦里

“那現在這個事，我姑她們知道嗎？”

“沒，我等下就要打個電話給你姑，這個事情，你們都要知道。”

“那你千萬要跟她們說，不要讓我奶奶知道，我怕她受不了這個刺激。”

“我明白，但我不會主動告訴她，你們姑姑，你也需要去說一下，讓她們別亂跟人家說這個事情，萬一傳到你奶奶耳朵里了，這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了。”

“嗯，知道，那我爸現在有意識嗎？”

“沒有，一直昏迷著。”

“我現在要回去一趟了，得把一些東西帶過來，而且還要麻煩鄰居幫忙看著你弟弟。”

“那你有什么新的消息，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嗯，”

接著，她發了張相片給我，相片里，只見我爸在病床上睡著，腦部綁著厚厚的綁帶。旁邊有一條管從腦里引了出來。帶著氧氣罩。手指還夾著血氧器。就在那里睡著，一動不動的。旁邊的心跳機，顯示著不停起伏的線，這也是唯一證明了他活著。

我把相片保存下來后，就往我姑姑的家里走。

下了樓，看到奶奶在那里看著電視，眼睛瞇著，我沒辦法再直視她的眼睛了，于是說了個謊說要出去走走。

直到我到了姑姑家的時候，很顯然她是跟周麗通過電話的，只見她坐在沙發上，哭著。手里拿著一張紙巾，不時的抹著眼睛。

她看到我來了。看了我一眼，又低著頭哭了

我拿了個椅子坐著她的面前。雖然這個時候，心里很難受，但我知道，這時的我，更需要的不是眼淚，而是一種堅持下去的力量。

“你爸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怎么就這樣子了。年前還好好的。”姑姑邊哭著邊說

“這種意外，誰也不想，只是現在能祈求的時，盡快醒過來，然后慢慢的恢復”

“只能這樣了，你沒有跟奶奶說這個事吧，千萬不能說。我怕她會經受不住”

“我明白，今天過來，也是想跟你說一下，在情況沒有穩定的時候，我們不能跟奶奶說這個事情，也不能跟其它人多說，怕會傳到奶奶那里了。”

“嗯，知道。只是一想到你爸現在在醫院里，我們卻沒辦法過去，就覺得難過。”

我沒有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坐著，然后，我就說要回去看看奶奶，怕電話突然打到家里去了。

回到家的時候，奶奶已經沒有看電視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看了一下電話來電顯示，暫時沒有從那這拔過來的號碼，應該還是不知道的。

這個時候，我想起何沖，他爸爸好像也是因為這個事情而過世的。

于是我走了上樓，關了房門，拔通何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