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課室,凌夏心里百感交集,想不到一封試探性的絕交信會讓秦瀟大動干戈的找了秦靈出來。心不動,則不痛,若果秦瀟不是傷心難過至極,那他又何必如此聲色淚下把當年的秘密說出來的去給自己回信,還大費周折的找到秦靈出面?而秦瀟若對凌夏沒有感情,又何必如此的傷心難過至極?雖然秦瀟回信說已不可能和凌夏做情人,但感情終歸不是說棄掉就能棄掉,凌夏又多了一份內疚。
“可是,秦瀟,三年前我已傷了你,你明知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可是這三年來你又為何依然對我這么好?好得讓我產生錯覺,讓我以為你就是我這一生中要跟隨的人,可是你現在卻對我說不可能,你這究竟為什么?你究竟愛我還是不愛?如果愛,你又為何如此絕情地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如果你不愛我,為何你又一如既往的對我好?”凌夏在心里無限痛苦地想。
“我還是給他回信吧,看樣子,不給他回信的話,他是難以安心備考了。”凌夏又想,于是從書桌最里面拿出信紙和信封。
“瀟,收到你的回信,卻一直沒有回,實在不知該如何回,你應該想象得到,我很傷心,很難過,因為原來我是真的要失去你了,但同時我又很內疚,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我曾經那樣的傷害過你,我真的不知道有發生那樣的事,當時我真的沒有聽到你有問過這句話,現在你不說出來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在想,應該是當時你一直在談論程金,然后你問我問題的時候,我剛好在思考題目,沒聽清你問什么甚至可能我腦海里還停留在上一個問題,所以就隨便說出了程金的名字,所以就造成了你的傷害。那純屬是我的口誤而回答錯誤,而并非出于我的真心,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知道不管我現在怎么說,你都不會相信,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我不敢祈求你的諒解,但求你不會再為這件事而受傷害。既然你說以后不再可能是情人,只能做朋友,那就這樣吧,隨緣便好。現在學習這么緊張,我卻讓你分心,真的很抱歉,請原諒!好好復習吧,祝你考上理想大學……夏書”凌夏把傷痛壓在心底,盡可能平淡的寫完了回信,然后又輕輕地折疊好,輕輕地放進信封里,在信封面上輕輕地寫上秦瀟的名字和收信地址和落款,再然后輕輕地走出課室,又輕輕地走到寄信的郵箱,輕輕地把信塞進郵箱,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后輕輕地走到了運動場跑道旁的階梯上坐著,輕輕地用雙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肩,把自己縮成一團,又輕輕地抬起頭,看著滿天璀璨的繁星,像一只只精靈的眼睛,一閃一閃地對凌夏眨著眼睛,像在問你為什么憂傷,皎潔的月亮高高地懸掛在空中,清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凌夏不由自主地把雙手環抱得更緊,心一陣凄然,眼眶一陣發燙,兩滴眼淚洶涌而出,滑落在兩頰上,再流到嘴角,咸咸的,澀澀的,再流到心里,像黃蓮那樣苦!如果三年前,秦瀟在第一時間就跟她說這件事,然后讓凌夏有一個及時解釋的機會,那結果是不是會不一樣?又或者他當時多問自己一遍那問題,然后回答是不是會不一樣,結果是不是會不一樣?如果……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不是嗎?
“秦瀟啊……”凌夏的心里無限悲苦地長叫了一聲,然后便陷入了一片虛空,虛空得像這蒼茫而不到邊的星空,凌夏凄然地望著天上無憂無慮地亮閃閃地眨著眼睛的星宿,緩緩地閉上眼,任由眼淚與星宿同舞。
市一中,天之驕子云集的校園里,校園依舊綠樹蔥蘢,秦瀟依然像往常一樣,課室、宿舍、飯堂三點一線來回跑,偶爾去籃球場暢快淋漓的飆一身汗,但是明顯地沉默了很多,常常一個人呆呆的望著某一處,但內心和頭腦一片空白,空白之后內心莫名地衍生出一種心像被什么東西揪著般疼痛的感覺,卻又無從治愈。
“嗨,在想什么呢?”一起打球的球友拍拍秦瀟的肩膀,爽朗地笑著問秦瀟,話中不無關切。
“哦,沒什么的。”秦瀟回過神來。
“好,那開始了。”球友友好的說。
“好,開始,謝了,哥們”秦瀟說,他知道球友關心他,內心不無感激,但有些事不是隨處可說的。
“秦瀟,信。”打了兩場球,在準備打第三場的時候,同班同學飛了一封信過來。
“好,謝了!”秦瀟高挑的身材飛身一躍,修長的手奮力往前上方一伸,把信接在手里。字體端正,清秀而不失鏗鏘有力,一看就會讓人有一種正氣凜然的感覺,一看字跡,秦瀟便知道是誰的了,拿著信,嘴角迅速向上揚起一條弧線,眼角跟著起了一條小小的皺紋,微笑從嘴邊開始,直到眼睛的瞳孔,心里像開了花一樣的燦爛。秦瀟看看天空,突然覺得天空好美,藍天白云也仿佛在打著籃球,看看空中飛過的鳥兒,仿佛都在唱著美麗的情歌,再看看球場旁邊的青草綠樹,仿佛都在跳著舞,再看看校園的花朵,仿佛都在向他微笑,在他身旁經過的每個同學們都是如此的溫柔,這世界無處不美好!
“秦瀟,快呀,開始了。”球友大聲叫著。
“好呢,來啦!”秦瀟歡快地大喊一聲,一邊把信放口袋里,一邊一個漂亮的轉身,就飛到球場中央去。
“嘩,漂亮,秦瀟,你剛收的是什么情信呀,收到還沒看,球就打得那么漂亮。”球友們歡呼大叫說。
“情你個頭,接球。”秦瀟嘴里不饒人,但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終于打完球,秦瀟飛也似的跑到一個幽靜的地方,迫不及待的把信拆開,
秦瀟一字一字的認真的慢慢的讀著,生怕讀漏了,也生怕讀得太快一下子讀完了沒得再讀,所以像一個愛茶的人在喝一杯清香的春茶,又像一個愛酒的人在喝一口醇香的老酒,慢慢地,用他的眼、他的耳、他的鼻、他的口、他的心和他的每一根神經去細細地品嘗,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環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肚子里傳來“咕咕”地叫個不停的聲音,他才意識到該吃晚飯了,于是雙手更用力地抓緊了信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戀戀不舍的放回信封里,再輕輕地把信封放在褲兜里,再用手摸進褲兜里把信封輕輕塞到褲兜的最底面,塞完后手又輕輕的慢慢的挪出來,再然后用手在褲兜的外面輕輕的拍了幾下褲兜的外面,證實信封確確實實的褲兜里,他才終于放下心來動身去飯堂吃飯。
“阿姨,給我來一塊紅燒肉,再來一塊魚,一份西紅柿炒雞蛋,一份青菜。”秦瀟滿面春風的笑著對打飯的阿姨說,這些天來,第一次這么開心,也是第一次胃口這么好,就額外的加了菜。
“好呢,小帥哥同學,看你這么開心,是不是考試拿獎了,多給你一點當作獎勵你哈。”阿姨慈祥地笑咪咪地對秦瀟說。
“好的,謝謝阿姨,阿姨你真好人真漂亮,祝阿姨青春常駐、笑臉常開哈!”平常不善言語的秦瀟這時也變得嘴巴像抹了油一樣。
“哈哈哈,好,謝謝你了,帥哥同學,也祝你考試拿第一哈。”阿姨被帥氣的男生一夸獎,哈哈大笑的笑得合不攏嘴,不得不說,女人不管在什么年齡,都是喜歡被人稱贊的。平常忙,也沒什么機會跟學生開玩笑,這時候是飯堂快下班的時候,剛好有空,跟學生聊兩句,竟然得到這意想不到的稱贊,估計得要在心里開心上好幾天,這精神食糧,比飯堂的菜香味要濃。
吃完飯,秦瀟跑回宿舍飛快的洗了澡,然后又飛快地跑回課室,回到課室后飛快地從書桌里拿出信紙和信封,在桌面上拿起了筆,急不可待地開始寫信。
因為心情愉悅,秦瀟下筆如有神,很快地寫完了這封信,開心地飛跑著去寄了這封信,然后像個孩子一樣一步一跳地蹦回課室,又開心地拿出書本來復習功課。
“夏,你的信,你這段時間信不少啊,怎么,你的瀟哥哥不放心你呀?”小秀賊笑著,這個家伙調皮起來比男生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么?這回讓我看一下吧?今天是公開節呀。”小秀把臉湊過來嬉皮笑臉的說。
“去,哪有什么公開節,沒聽過,你自己編的吧。”凌夏拿她沒辦法,笑著推一下,把信往自己的懷里拽,不讓她看。
“行,行,行,不看你的,得了吧。”小秀笑著做自己的事去了。
“夏,我終于收到你的信了,你好開心啊,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以為你以后都不理我了,我以為我永遠都要失去你這個朋友了,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有多難過,今天,收到你的信真的令我太驚喜,我開心極了…………你現在好嗎?我挺擔心你的,現在見你的信感覺你還好,我就沒那么擔心了……我們現在又開始了加強訓練了,很忙很辛苦,希望大家都可以考上好的大學吧……現在也很少去圖書館了,你上次過來時說這圖書館很漂亮,很想等你有空我帶你去……Your瀟書。”凌夏認真的看著秦瀟的信,心中百感交集,但同時又有一種被逼心如死灰的感覺。
瀟,你不接受我的愛,也不肯再去愛我,甚至不讓我愛你,但你卻又偏偏對我放舍不下,你這都是什么情感啊?自虐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更辛苦,這樣子你一生的心里都不可能完全地過屬于你自己日子,你這又何必?
瀟,對不起,這些年來,我都是活在自己的家庭困境中,而沒有更多地思考我們情感的問題,更沒有去了解你的內心世界,也沒有為你付出過什么,而只是一味地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你對我的好,要不然,或許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我傷你你傷我的結局吧。如今,你不讓我作彌補的機會,而我也沒能力去彌補什么,如今的我,已在家庭的困境掙扎得筋疲力盡,我已經無力再去思考些其它的什么,也更無力去想與溫飽無關的事,愛情于我不過是奢求,你這樣做出不再愛我的選擇或許對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
瀟,別了,或許這一生中我都心如死水,但你,將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愛,我會把你藏在心底最深處,那是一個永遠沒有人可以替代的角落,而你,也是我一生中最深的愧疚,這一生,如果沒有機會彌補,那就來生吧!”凌夏看完信,走在課室門前的欄桿上,倚著欄桿,望著課室外面的綠樹濃蔭,幽幽地想。
微風吹來,凌夏長長的像絲般細的柔順的秀發輕輕地飄逸在空中,清新脫俗,凌夏的頭發很美,高三上學期時,曾有一段時間,凌夏和青花一起同桌,波濤坐在她的后桌,有一天,波濤在后面目不轉睛地瞪著凌夏的后背看,看得如癡如醉,凌夏的同桌青花問波濤看什么,問他是不是迷上凌夏了,波濤說被凌夏的頭發吸引了,說從來沒見過像凌夏那么漂亮柔軟纖細飄逸的頭發。
樹上的黃葉在微風的吹拂下,千般不舍萬般不愿地或急或緩地輕輕地飄落,有些飄落在地上,有些飄落在課室門前的走廊和欄桿上,凌夏輕輕地拾起飄落在自己跟前的欄桿上的落葉,望著手中剛飄落的尚有樹香余溫的葉子,淚輕輕地滑落,縱然千般不舍萬般不愿又如何,要離去的,始終還是要離去,無論你是自愿或是被逼!樹葉如是,人如是,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凌夏沒有再給秦瀟回信,她覺得回不回已經不重要了,她已心如死水,無法去迎接他火一般的熱情,明明說不再愛了,但卻仍然像火一般的熾熱,凌夏做不到。加上經濟困境已經把她壓得無法喘氣,便更無力去迎合他些什么。
白雪請假結束,回來就找凌夏,約凌夏一起去吃晚飯,凌夏答應了,到了飯堂,兩人一起好好的排隊,突然大牛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來到白雪的跟前,把鑰匙給了白雪,然后就離開,離開時回頭看了一下白雪,然后用手指指了一下男生宿舍的方向,示意白雪他因宿舍,白雪默契點了一下頭示意明白,大牛也點了一下頭然后才真的離開。凌夏看到這一幕,內心隱隱感覺到這次白雪跟大牛回家時發生了什么,要不然不會是這樣態度,凌夏雖然情商低,也沒真正拍過拖,她跟秦瀟的關系就是秦瀟一味地追,她一味地讓她追,兩人從來就沒有貼近過,連手也沒拖過,真正純潔情感的交往。但凌夏雖然沒試過男歡女愛的情景,但心思細膩,一看就知道白雪肯定已交付終身。凌夏內心深深的有一種痛惜,凌夏不是覺得大牛不好,相反,她其實覺得大牛挺好的,只是她覺得白雪應該可以找更好的,或者就算不是找更好的,起碼也不是現在找,而是到社會上看盡繁華,心需平定時再找一個如意朗君,而不是現在這樣的連社會上的美好和辛酸都沒嘗過,就匆匆就把自己留在了社會門口的入口前,那人生該是多么的遺憾啊!但痛惜歸痛惜,感情的事旁人愛莫能助,凌夏也只有偷偷地一聲嘆息。